咦?孟沉沉怎麼來了?
海棠頓住腳步,看著孟沉沉與春桃好像在說著什麼。忽然春桃看到了她,抬手指了指,孟沉沉也看了過來,隨後二人一同走了過來。
“乙組不是明日當值?今日怎麼來了?”海棠笑著跟她打招呼。
孟沉沉臉上有些不自然,不太好意思地開口:“海棠娘子,我原本是想讓春桃幫我在外邊找個住處的,這兩日看了看,我心裡都不太喜歡。”
海棠默了默,等她接著往下說。
誰知她微微紅了臉,輕輕扯住海棠的衣袖:“沒記錯的話,你如今住的宅子是個二進的宅子,你二人住在那兒難免寂寞,多我一個也不多,不如讓我與你們同住如何?”
沒搞錯吧?孟沉沉說要和她一起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孟沉沉一向看她不順眼,怎麼突然搞這出?
海棠向春桃使了個眼色,春桃秒懂,快步過來。兩人往一旁挪了挪,湊在一起。“孟娘子中邪了?”海棠疑惑地問。
春桃一臉苦相:“娘子,日後奴婢再也不亂吃彆人的東西了,孟娘子比您還難應付,怎麼都不滿意,話裡話外都是對咱們那個宅子的喜歡。”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又不給奴婢發月錢,就隻給我吃了兩顆紅花果,如今卻揪著我不放。”
海棠歎氣,拍拍她的肩,複走向孟沉沉,隻見孟沉沉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海棠想了想,兩人不在同一組,平日裡見麵的機會也不多,隻要互不影響一切都好說,於是說:“也好,你既然搬進來,日後便與我同擔租金,每月四十兩。不過馬車你要自己找張娘子支,平日我常要出門,恐怕不能與你共用。”
孟沉沉眼睛都亮了,連連答應。
“既然這樣,那你便收拾東西,隨我們一同回去吧。”
孟沉沉連道三聲好,步子急急地就去後院收拾了。待她收拾好,又陪她支了馬車,三人才回去。到了以後,春桃又幫著她把東廂房收拾出來。
此時夜已深了,微風吹過空蕩蕩的街巷,樹葉互相拍打發出動聽的沙沙聲,主屋的燈也熄了,一切都沉寂下來。
次日海棠一覺睡到自然醒,起床後孟沉沉的馬車已經不見了,她取來青鹽一邊刷牙一邊思考。
一日前她在馬車裡同侯府二公子正聊的好好的,在提到六七年前的事時卻觸了他的黴頭。那些英勇的過去,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她忽而回憶起過去。她本是明王嫡女,享儘榮華,如今萬人之上的那位按理說是她的祖父。但因她自幼身體不好,明王夫婦在她幼時就把送到氣候宜人的江南西道潭州的外祖家長大,也正是因為她遠離長安,才讓她在七年前的混亂中留住了性命。那時小她兩歲的親弟弟每年都會來潭州陪她度過寒冬,弟弟安安靜靜的,被父母養的極好,小小年紀就可出口成章,每次弟弟和她一起出門,都會緊緊護在她旁邊。
她鼻子酸酸的,心裡仿佛被揪緊了。想來出事時弟弟才九歲,明王夫婦帶著她年幼的弟弟去庭州賑災,後來不知怎的,朝中突然傳出消息說明王夫婦暗通突厥,明王夫婦在被押送回京的路上畏罪自儘了。外祖裴家也亂作了一團,外祖母聽到消息的當時便口吐鮮血撒手人寰了,禦史台的人很快就來了,沒了明王的庇護,禦史台抄起家來毫不留情。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海棠仍會覺得渾身發冷。她抬頭看看明朗的天空,清爽的春風卻不能吹走她心頭的陰霾。
這件事發生在七年前,彼時宣平侯府還在庭州,僅隔了一年,宣平侯府就奉詔入京,再也沒回去過,宣平侯府的入京與那時的瘟疫是否有關呢?宣平侯府的人是否知道當時詳情?是否知道明王幼子的下落?
她若是個飛賊,恐怕這會兒已經混飛進了宣平侯的書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惜她不是,她隻是略微試探了一下侯府二公子便意識到侯府對此事也是諱莫如深,隻能另尋他法。
好在她本來是奔著侯府來的,卻無意間租到了雲麾將軍的私宅。當時她隻知道這是朝中雲麾將軍的宅子,簽契子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位雲麾將軍名叫“文信”,正是七年前押送明王夫婦回京的那位將軍!隻是當時他還隻是正五品的定遠將軍,如今已成了從三品的雲麾將軍,想來這些年一直仕途亨通。
她準備換個突破口,從這位雲麾將軍入手。
洗漱完畢,仍沒見春桃的影子,海棠進屋換了件不起眼的男子青衫,戴了個歡腳襆頭,照了照銅鏡,儼然一位白淨小少年的模樣,又取了把畫了山水的折扇,給春桃留了字條便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