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玠扶著腿都軟了的風辛金甩到後座上,轉身就要往回走。
珠玉的消息適時發了過來,就簡單的四個字。
“把車打著。”
他不明所以,但依舊聽從指令將發動機啟動,那邊安全通道的門就被打開,珠玉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了過來,火速拉開車門鑽了進去,說了一聲,“走!”
薑玠立刻拉下手刹,一個彈射起步就從停車位飛了出去,又一個急轉彎,車胎在地上轉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開車的技術比珠玉好了太多,就算中間還停下來交了個停車費,依舊又穩又快地飛速駛上了大路。
“怎麼這麼快,都解決好了?”
珠玉已經閉上了雙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們保持安靜。
薑玠即刻收了聲,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麼,還是儘量把車開得更穩些。
風辛金更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是見這個氛圍開口詢問著實不太合適,隻好把一肚子疑問憋了回去,窩在後座上發呆。
隻不過……為什麼感覺手臂這麼燙呢?
他原以為是外麵陽光太耀眼,自己又穿的深色衣服,吸光,還把胳膊往回收了收。但很快,那種灼熱的觸感遍及全身上下,好像有人提著開水給他淋了個透徹。
風辛金瘋狂扒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聲大喊,邊叫邊喊著:“好燙!好燙!”
薑玠被這一聲嚇得差點踩了刹車,他即刻轉過頭去看珠玉,見她麵色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才放下心來在後視鏡中朝著後座上的人使了個眼色。
風辛金剛想開口說是不是那泥人的問題,那股燙到的感覺又突然消退掉,就連當時撇斷泥人腿的時候殘留在自己雙腿上的那種餘痛也消失了。
他連忙對著鏡子合掌做了個道歉的姿勢,兩指捏起來在嘴上一劃而過,表示自己不會再發出聲音了。
珠玉上車的時候並沒有說目的地是哪裡,但薑玠也猜了個大概。珠玉原本也提到過,接下來要去的地方,風辛金跟著會比較好。
他租的那個房子離這裡的酒店並不算很遠,薑玠開車又快,很快就停進了小區內。
但珠玉還沒有動作,他們倆也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大氣都沒出。
好在沒過多久,就見珠玉長長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好似很疲憊一樣睜開了眼睛,四下環顧了一下才發現已經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她清醒得很快,回頭朝著風辛金道:“上去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
風辛金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還記得眼鏡男用他血畫符的事情,急急開口道:“那個泥人……”
“解決了。”珠玉耐心解釋道,“這個地方呆不得了,你放心的話,跟著我們,最起碼有安全保證。”
“我跟你們,乾什麼去?”風辛金還在心疼自己那穩定的月工資,“我啥都不會啊,在這端盤子上菜還能掙個溫飽,跟你們去乾啥,乾現在這樣的活嗎?我怕做不來的。”
“你在那個農家樂一個月工資拿多少?”
風辛金呆愣愣地,“三千五吧。”
珠玉伸手重重拍上薑玠的肩膀,“你薑哥給你開七千一個月。再說,怎麼啥都不會了,你好說歹說也是師從於我,以後用的到你的功夫多著呢,再不濟,體力活總乾得來吧。”
風辛金不知道自己該先吃驚什麼事了。是一個月的工資能給到這麼多,還是說原本她叫做白榆的時候教他的那些東西,要知道之前可是從來不讓他跟彆人提的。
珠玉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又用胳膊肘搗了下薑玠,後者轉過頭來又確認了一遍工資的事,隨即被珠玉指著,說了一句,“是自己人。”
風辛金這下放心了,他於是高興地開了車門,從單元門口一溜小跑爬上樓去了。
薑玠轉過頭去看她,珠玉又在心裡過了一遍剛才的流程,咋舌道:“複盤了一下,剛才有點裝的過頭了。”
再說,硬裝出來一副脾氣暴躁的樣子,也是很耗費精氣神的。
“這裡安全?”
見薑玠依舊警惕地環視著四周,珠玉輕笑道:“你察覺出來了?”
那不然呢?原本性格穩定的人,時不時跟個超雄附身似的,除非這個人原本就是精神有問題,那麼就有可能是有什麼在監視,做樣子而已。
就像她以前一直在隱藏身份一樣,到底在防著誰呢,她的哥哥嗎?
為什麼現在又要將原本的身份撿回來,哥哥又是什麼身份,為何兩人見麵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她剛才又是用什麼方法如此快速地脫了身?
事情如此這般,必然不可能就這樣淺淺了結。
但人,怎麼會沒有秘密。
薑玠也沒有追問,隻是靜靜等待著珠玉再次開口。
風辛金的東西少,收拾不了多久,此時房間裡的燈已經滅掉了。
珠玉飛快的回頭,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聽過”薑玠點頭,現在的情形,也確實如同危牆一樣搖搖欲墜,先不說自己的爛攤子,珠玉的這一堆事也如斷線之珠,接連不斷而又毫無頭緒,他又問道,“你要逃離嗎?”
珠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當然不,我要炸了這牆。”
薑玠又想起那晚在水邊,她眼底的瘋狂如野草般瘋長,她說,她要“玩死他們”。那他就奉陪到底,隻是又確認了一句:“即便你會有危險?”
“即便我會有危險。”
“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
“你到時候會知道的。”
***
風辛金抱著自己又掉了一個輪子的行李箱下車,關好後備箱,就見珠玉和薑玠一人就帶了一個背包,已經走去前麵了。
他拉著自己噪音巨大的箱子在地上拖拽,暗暗發誓發了第一個月工資,一定要換個好點的行李包。
這次行程的終點在哪風辛金並不知道,要去做什麼也不知情,他在路上時問過他倆,卻都被三言兩語搪塞回去了,他也就明白地住了嘴。眼見天色又黑下來,便隨意在路邊找了個地方準備休憩一晚再走。
也就那麼兩步路,等到他進了一樓的招待大廳的時候,發現他倆已經開始吵起來了。
說是吵架,不如說是單方麵輸出。珠玉身上的包已經摔到了地上,零散的小東西掉了一地,指著薑玠的鼻子就是罵。
工作人員已經是準備拉架的程度了,風辛金也不敢怠慢,忙迎了上去,陪著笑臉擠到兩人中間道:“這是怎麼了,不才一會嗎,怎麼就吵起來了?咱們有話好好說,昂。”
珠玉冷著臉笑:“好好說話,這時候顯得你會好好說話咯?我是不是說了出門之前提前準備,這活分給誰了?現在到了跟我說不夠地方住,外麵天都黑了,能去哪裡?”
就這個理由?風辛金一時失了語。
怎麼換名字跟換了整個人似的,之前的白老板也沒這麼易怒啊。
薑玠也不反駁,默默蹲下去給地上剛才摔落的東西撿了起來,又看向前台道:“那就開家庭套間吧,不好意思。”
珠玉又是一聲哼:“家庭套間,是一家人嗎就住套間?”
薑玠接過房卡,拉著她就走。
風辛金也不知這話裡話外的到底罵得是薑玠還是他,這下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僵在了那裡,還是薑玠打圓場拉著他們上了電梯。
電梯內氣壓也是低得可怕,珠玉抱著胳膊站在角落裡,薑玠提著她的東西,雖然嘴上沒說什麼,臉色也是沉得嚇人。
好不容易進了房間,迎麵一張雙人床,隔壁一張兒童小床。風辛金忙走向沙發道:“這不挺好的嗎,我不挑床,睡這就可以。”
珠玉依舊將滿臉的不開心掛在臉上,在沙發上一坐,翹起二郎腿,口中還在說著:“讓辦的事都辦不好,是什麼腦殘智障。”
薑玠也看樣子是忍到了極點,把東西好好放下,回了一句,“我看你見好就收吧。”
這一句話又像是捅了馬蜂窩,珠玉立刻又惱了起來,吼道:“你有臉來說這個嗎?到現在為止哪件事情不是我解決的,自從遇到你就沒有好事!”
風辛金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還沒想好怎麼安撫這個祖宗,就聽得薑玠那邊冷笑一聲,“你誰啊,你是我什麼人啊?能一起做事就做,做不了他媽給老子滾蛋!”
得,這下是連氣都不敢喘了。
白榆也笑,笑得愈發瘮人,她的腳本來就蹬在桌沿,小腿發力,那桌子騰得就被踹飛了去。薑玠也氣,手邊的玻璃冷飲杯抄起就往地上砸,邊吼道,“跟我在這裝什麼呢在這,錢是我掏的,要走趁現在。”
“走就走,到時候彆求我回來就是了。”
他的手上濺上了泡好的檸檬水,便轉身就往洗手間走去,風辛金不敢耽擱,連忙跟在他後麵進去,這頭珠玉已經開始摔摔打打收拾起東西來了。
薑玠冷著臉洗手,對風辛金的規勸充耳不聞,又冷水洗了把臉,再開門時珠玉已經背好了包,要出門了。
風辛金又憋出來一句:“哎,哎呀,有話好好說嘛。”
珠玉都沒斜他一眼,抬腿踹開了門就走。
薑玠氣笑了,拿起手機摁了個電話,那邊接的飛快,他道:“趙哥,那人不去了,我們兩個人。”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樓下已經傳來了引擎的聲音,風辛金一個箭步衝到窗戶處,就見他們那輛車正卷著塵土揚長而去。
“她把鑰匙拿走了!”
風辛金捧臉尖叫,回頭時看見薑玠正黑著臉看自己被翻得亂七八糟的空錢包。
不光鑰匙,還有薑玠所有的現金和那張珠玉知道密碼的卡,全部一卷而空。
敢情這姐說要收拾,收拾的不是自己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