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很澀口，汁液發苦。潼渺艱難的咽了下去，反胃的感覺衝上心口，倒是沒那麼饑餓了。

五分鐘的時間很短，眾人在經曆了剛剛的模擬題後謹慎了很多，也終於意識到麵前的一切並非兒戲。

在倒計時結束前，眾人的視線紛紛落在言鴻身上，以她為中心站在一團。

“這、這樣不太好吧，如果我這裡有事呢。”言鴻不安的說，然而她微弱的聲音被眾人的不安淹沒，小小的一個人像是被群狼環伺的小羊羔。

潼渺看著被人群遮擋住的女孩，輕歎了一口氣。

這小孩聰明，知識麵還廣，不過現在被人群的期待裹挾，她本人看上去也不是很有主意的那一種，恐怕之後的行動會舉步維艱。

那考生在遲疑片刻後還是站在潼渺身邊，短發女看上去也想過去和人群站在一起，看長發女巋然不動的樣子，又走了回來。

潼渺和長發女對視一眼，四人朝著空曠處走去。

“喂，你們做什麼，怎麼不一起過來？”有人在他們身後喊道。

短發女生回頭擺了擺手：“謝謝你的好意，隻是我還是不習慣那麼多人在一起啦。”

起風了。

四人站定，潼渺看向兩位考官。他們的視線落在考生眾多處，一個笑得玩味，一個漠不關心。

「時間到，現在發放模擬考試第二題，請各位考生做好準備。」

廣場驟然發生變化，腳下又是一簇簇植物的瘋長。

“不要啊，不要啊怎麼又來了！”人群中有人被嚇得無法動彈，本來就擁擠的人群現在像是一個牢籠，外麵的人想要靠近言鴻，裡麵的人想要逃跑，地上的人擋住去路，上麵的人踩在彆人身上推搡，整個場麵亂作一團。

“彆慌！”潼渺喊了一聲。

這邊其他三人有了一瞬間的慌亂，在潼渺的這一嗓子下馬上冷靜了下來。

四個人機動性本就強，借著良好的視野和生活常識，那考生一下認出了腳下的植物。

“是香蕉樹！”

看著麵前的一顆蘋果樹眨眼間長成、結出果實，潼渺狠狠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熱淚盈眶。唾液瘋狂分泌，眼冒綠光，伸手摘下麵前蘋果樹上的蘋果就吃了起來。

三人訝異的看著她，這也是能吃的嗎？

“彆介意，我真的很餓。”

廣場轉瞬之間成為了一個植物園，慘叫聲因為植物的阻擋變得模糊且辨不清方向，有了樹葉的遮擋，明媚的陽光被阻隔在外，果園之內寒意叢生。

“如果說上一題的題目是求生，那這一題呢，危險在哪裡？”短發女生問。

“話先不要說得那麼快，我們先倒處看看。”長發女生說。

四人排成一列，在長發女生的帶領下開始探索。

潼渺跟在隊伍的最後專心的吃蘋果，她太餓了，現在這個情況能吃一點是一點。

哢嚓、哢嚓的聲音在考生耳邊不斷，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看向身邊的果樹。

橙子、梨子、葡萄……應有儘有。

她順手摘了一顆蓮霧，擦了擦咬了一口。

“怎麼你也吃起來了？”短發女生好笑的回頭，僅僅是一眼，瞳孔驟然緊縮。

“怎麼了？”考生見她表情不對，奇怪的問。

“這蓮霧很好吃啊，你要不要來嘗嘗？”

來嘗嘗、來嘗嘗。

潼渺手中的蘋果掉落，她看向自己的手，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臉。

沒什麼變化。

而她麵前的考生身體正在融化，連同校服一起緩緩的化成液體，而他自己竟然完全沒有感覺！

“你們都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考生有些惱怒，他不喜歡被彆人看他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

“快吐掉！”

除了吃蓮霧，考生沒做什麼特殊的舉動，潼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因為吃蓮霧而觸發了某種死亡條件。

潼渺伸手去抓考生，想要給考生催吐，然而伸手觸碰到考生的那一刻，考生的身體如同流水一般從她指尖流過。

“欸，你們怎麼都長高了啊？”

考生說完這句，又或者說他流進了泥土裡，再也說不出話來。

微風吹拂，一株小小的樹苗破土而出，嫩綠的葉片油潤而有光澤。

潼渺看著自己的手，沉默片刻，撿起地上的蘋果繼續吃了起來。

“你瘋了嗎？這是人啊！”短發女生一巴掌揮了過來，想要打掉潼渺手中的蘋果。

潼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含糊的說：“蘋果不是，如果是的話我現在和他是一樣的下場。”

她吃完蘋果，把果核扔在地上，用落葉蓋住。

“走了，去找通關思路。”潼渺拍了拍手，保持手部的清潔與乾燥。

.

吃飽了之後，潼渺精神恢複許多，這時才仔細思考起了關於這個副本的答案。

“求生”如果作為堅定不移的副本主題，那麼從目前來看，這次的副本有一個很大的漏洞……當然，這也可能是通關的一個必要條件。

她站定，轉身看向兩個姑娘：“你們現在去吃蘋果。”

“怎麼了？”短發女生問。

潼渺不說話，短發女生還想問，被長發女生拉住。

對方鄭重的朝著潼渺點了點頭，拉著朋友衝到蘋果樹下，摘下蘋果遞給短發女生，自己“哢嚓”吃了一大口。

“快吃，如果彆人說出了通關思路，有些事情恐怕就來不及了。”

短發女生不明所以，但還算得上聽話，咬了一口吃進胃裡。

“這樣可以了嗎？可以告訴我通關條件是什麼了吧？”

長發女仍舊沒有搭理她，而看向潼渺的方向，問道：“你確定嗎？”

“大差不差。”

潼渺比了個大拇指，兩人點頭示意，轉身往各自身前的方向奔去。

這一個副本是無厘頭規則類副本，摸索死亡條件，達成通關條件。

如果不出她的所料，這裡所有的水果可以分為以人類血肉為祭的有毒水果和自然生長的無毒水果兩類。

如果說在知道了吃水果會死人後乾脆不吃水果了怎麼辦？那便會有個後置條件：不吃水果達不成通關條件。

如果說在一批人出去後另一批再出去倒是好說，就怕一批人出去了之後直接判定副本結束，到時候沒有吃水果的人必死無疑。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這個林子裡肯定有可以辨彆水果屬性的線索。

憑借著記憶，潼渺來到原本人群所在之處。

這裡還稀稀拉拉有著躊躇不前的人群，他們在原地打轉，身旁是在剛剛混亂的踩踏之中不知生死的考生們。

“其他人呢？”潼渺問。

其中一人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來找言鴻的嗎？她快死了。”

潼渺皺眉，心裡罵了句神經病，指著這裡的一顆蘋果樹說：“不管你信不信，想要活下去，就去吃蘋果。我話說到這裡，剩下的你們自己負責。”

那人顯然沒想到潼渺的來意會是這樣，臉上表情很是不自在，覷了潼渺幾眼，走過去果斷摘下蘋果送進口中。

有人想要阻攔，潼渺掃了眼地上的一株幼苗，顯然這裡也發生了吃了水果後死人的事情。

“謝謝。”那人吃完蘋果之後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朝潼渺道謝。

“可以說說嗎，你說言鴻快死了是怎麼回事？”潼渺問，“她觸發了什麼死亡條件嗎？”

“她沒有觸發死亡條件，是有人吃了水果之後死掉了。”他指向地上的幼苗，“你可能想不到吧，這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因為吃了水果之後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知道，”潼渺道，“我們的一個同伴就是吃了蓮霧變成這個樣子了，這個考生吃的是什麼？”

“葡萄。”那人說。

他並不喜歡那株詭異的幼苗，於是往旁邊走了兩步，繼續說：“大家本就是因為言鴻聚集在一起的，接過最開始出了那樣的踩踏事件死了人，等大家發現長出來的不過是果樹之後，尤其是那些死了同伴的，就向言鴻要說法。”

潼渺聽了這話之後覺得簡直是可笑至極。

自己不對自己的生命負責，而是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個小女孩的身上，簡直是這世上最絕無僅有的窩囊廢。

“後來呢？”

“那小姑娘都被嚇傻了，一個個的氣勢洶洶的要找她討命，說什麼她是個廢物，連長出來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白白讓這些人死了。”

說到這裡在場的人的表情沒幾個比潼渺的好看的，一個個臉上大寫的“無語無語無語”。

“加上後來有人吃水果死了，她被罵得更狠，不知道是因為真的有了想法還是為了給自己求得一線生機，她說什麼‘看這些樹的根係的生長情況，能找到水源，有水源的地方大多就有人類活動或者人類活動的痕跡，去那邊說不定能找到線索’。然後那些人就讓她帶路去找線索去了。”

潼渺心念一動，不由得看向地麵，一些植物的根係長得非常有特點，朝著她所在位置左手邊的方向的根係都格外的粗一些，隆起於地麵的部分也多一些。

那小姑娘的觀察能力和應變能力超出了她的想象，看著畏畏縮縮的樣子，沒想到骨子裡蘊含著這麼頑強的生命力和想象力。

她也發現了一點，像是香蕉樹、葡萄藤、橘子樹的根係都沒有明顯的隆起，而蘋果樹、梨子樹就有那樣隆起的根係變化。

這也說明一點，正常生長的植物需要水源的滋養，但是由人類化成的不用。

“你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去找線索，你跟著言鴻不就是為了活下去嗎？”潼渺還是看向了那個那人。

那人搖頭：“跟他們在一起，我不作死他們也會把我害死。你要去找那個姑娘嗎？我跟你一起去，這樣的事情我還是看不過眼。”

“不，聽了你的描述我也不想過去了，我不和那些人打交道。”潼渺可不想自己落得和言鴻一樣被一群瘋子纏上的下場，不過也不代表她不想救人，也不代表她會對一個堅韌的小姑娘見死不救。

“幫個忙，看在我可能救了你們的份上。”潼渺朝他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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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就吃蘋果——！想活就吃蘋果——！”

叫喊的聲音一陣又一陣的傳來，同那群瘋子周旋了半天的言鴻猛地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有種想哭的衝動。

“怎麼回事，是誰在喊話？”挾持著言鴻，逼迫她說出解決方案的人說。

這裡的人大多不相熟識，當然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你看彆人也說了，這下你該相信了吧？”最開始誇讚言鴻的胡子拉碴大叔說道。

他因為想要保護言鴻，被幾個失智的大漢攮了幾拳，眼眶腫了起來，牙都被打鬆了一顆。

“你當我瞎了嗎？他們就是吃了水果死的！”那人掐著言鴻脖子的手用力，威脅道，“你彆想一死了之，好好想出解題辦法讓我們活下去。”

“你再用力一點她可就死了。”大叔冷笑道。

那人哼了一聲，把言鴻摔在地上。小姑娘從窒息中解脫出來，扶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為了避免呼吸性堿中毒，她捂住自己的嘴，竭力控製住自己的呼吸節奏。

過了片刻，她站起來，背對著挾持她的人，目光堅定。

“吃蘋果——！吃蘋果——！”

叫喊聲在遊蕩，言鴻深吸一口氣，大喊道：“梨子！西瓜！火龍果！桑椹！”

“你做什麼？”那人皺眉，想要抓住言鴻。

突然一塊石頭從林中飛來，重重的砸到那人頭上。

“哎呦！”那人抱頭，怒視石頭飛來處，“誰？！”

潼渺窩在樹冠上，掂了掂手上的石頭，再次扔了出去，目標直指那人的頭！

胡子拉碴大叔瞅準機會拉著言鴻就跑，有和大叔一樣立場的人跟著飛跑，有的人立場不堅定，在和那挾持人一道人的威脅下終究還是沒敢跟上去。

和挾持人一道的人也沒自己行動，生怕被這大瘋子誤會而是先問道：“怎麼辦？”

“追啊，把那小丫頭給我追回來，想讓老子死，她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