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光明,亦是光明(1 / 1)

柴三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外人無法從它的表象看出它在想什麼。

因為它永遠都是那幅表情和身體。

隻是過了一會兒,才見柴三開始鼓掌,屏幕角落還多出一個喇叭圖案,熱烈地掌聲從裡麵傳出。

“好,說得好,鼓掌!”

論羞辱人,柴三是有一套的。

顧青枙被腦門兒上蹦出一個十字路口,忍了又忍才壓下打死柴三的衝動。

冷靜、冷靜,不就是被嘲諷一下嘛,不能動手,動手你就輸了。

顧青枙在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

“既然你說完了,那就該輪到我了。”

柴三的語氣好像完全將剛才顧青枙嚴肅認真的發言,當成了放屁一樣無視,輕描淡寫地揭過這茬。

“今天是暗巢首次決出都市排名的比賽,前十名的隊伍都有機會向我提出一個不算過分的條件,我將滿足你們的願望。”

顧青枙:“讓我們所有都市的人出去,回到地麵?”

柴三:“不行。”

“哦,那你滾吧。”

柴三:“……”

“既然你不需要……”

“我選擇向你提出疑問。”

柴三安靜了一秒,隻能將說出一半兒的話又憋回去。

它發現,顧青枙是真能氣人啊,但無奈,最後還是隻能妥協,“問。”

顧青枙得到它的答複後,卻沒第一時間開口問出自己的問題,而是轉頭和另外四人抱頭圍在一起,幾人一陣嘀咕不知商量了什麼。

最後,隊伍達成統一意見,由顧青枙問出幾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我們想知道,都市競賽最後一關、第十關的比賽內容是什麼?為什麼前麵九道關卡要輪著來,唯獨第十關被排除在外?”

顧青枙明著懷疑,“你不會是想永遠沒有第十關出現,好讓競賽一年又一年的搞下去吧?”

柴三:“……”

它短暫的沒有發聲,不知道是默認了顧青枙的猜測,還是因為太無語而沉默。

顧青枙上一秒疑問,下一秒就表現的極為驚訝,“不會吧?!我真猜中了?那你這狗東西還真是狗狗的哦~”

一瞬間,陳旦景以為顧青枙公公化身。

而且,這陰陽怪氣的,確定不是在故意借機罵柴三?

連他都聽出來了,柴三當然也聽出來了。

隻聽它語氣不是很好的道:“你在罵我?”

顧青枙論不要命起來是真不要命,但論苟,她是真的會苟。

當即一揮手,聲音彆提多矯揉造作,“怎麼會呢~我罵狗東西呢,你怎麼會是狗東西呢,可千萬彆誤會了呢。”

一時間,在場之人紛紛側目。

這膽子,真大。

但不知道是不是柴三不想跟她計較,還是不好真的對號入座,總之是放過了她。

“第十關,真假之戰,隻有通過前麵九道關卡考驗的隊伍,才有資格去闖第十關。這最後一關,也是我們自己與自己的戰鬥。”

“選擇去闖第十關的隊伍,隻有一次機會,勝利又或是失敗,將決定人類的明天是光明,還是黑暗。”

柴三看著下麵若有所思的幾人,停頓了一秒,“顧青枙,你說要所有人,一起出去。我希望,有一天,你真的能實現這句話。”

它發出一聲歎息,抬頭望向前方,視線儘頭儘是無比的黑暗。

在暗巢,根本看不見天光。

“沒有人願意永沉黑暗,但如果隻有在黑暗中才能活下去,你怎麼選?”

這是什麼問題?

顧青枙疑惑了一下,認真思考過後,她說道:“誰願意在黑暗中活著就活著吧,反正我不想。”

她的語氣是那樣隨意,帶著幾分不羈,幾分狂妄。

“誰敢剝奪人見證光明的自由,誰就將承受人複仇的刀兵,如果光明不為我而來,那我將用生命去戰鬥,搶來的光明,亦是光明。”

一時間,現場的人都為之一怔。

顧青枙斂去臉上張揚的狂意,隻留無聲而含蓄的淺笑,眉眼淡然,“名言——顧青枙留。”

一瞬間,那方才為之震顫的心房歸於平靜,熱血也涼了下來。

不得不說,顧青枙一句話帶動氣氛的功力是有的,但讓熱烈的氣氛馬上歸於死寂,像被潑了盆兒涼水一樣讓人從頭涼到腳的功夫也是不差的。

陳旦景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好險,差點兒以為我和什麼大人物並肩作戰。”

季明誠也由衷的感覺到了一絲尷尬,“青枙……哈哈,挺自信的,挺好、挺好。”

吳仙子小臉一紅,不拆台就是對顧青枙最好的維護。

張不凡:“嗬……”

來了來了,又是這熟悉無比的字眼兒。

顧青枙本來不尷尬,大概是情緒到了,熱血上頭就自然而然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但現在被這幾個人一搞,還有現場越來越安靜的氛圍弄得,她自己後知後覺升起幾絲不自在。

救命,這是不是不太符合她i人的一慣作風了?

隻一秒,顧青枙氣勢就萎了。

柴三:……

此時的他們還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當顧青枙的話真的應驗時,那時的他們又將麵臨怎樣的選擇。

“我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了,希望你真的有本事走到最後一關,也還能有這樣的勇氣,選擇去闖這最後一關。”

說完,柴三就消失了。

這話說的,好像最後一關是什麼有去無回的考驗一樣?

顧青枙是個遊戲廢,除了經營類遊戲,沒哪一個遊戲能玩的長久,因為略帶激情的遊戲大多玩到後麵帶給她的就不是激情,而是對她毅力的考驗。

“青枙,如果下次再發生這種情況,我希望你首先為你自己的生命安全考慮。”

溫文山沒一會兒就到了,車裡,看著或放鬆或緊張的幾人,他在安靜中開口道。

顧青枙一怔,抬頭望向坐在對麵的溫文山,男人一如初見時的寬厚仁和,語調很慢,卻不難聽出話裡的真情實感。

到了嘴邊的解釋變成不解,“可是市長,如果不拿到勝利,那麼我參加這場比賽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你活著,比一場比賽的勝利更有價值。”

“還有你們每個人,都是如此。”

溫文山的目光逐一掃過車內的五人,他口中的價值是如何衡量的呢?

在他看來,顧青枙幾個是他們市數一數二的天才,異能天賦屬於頂尖,這樣的人一旦培養起來,將來總給他們市帶來很多場勝利。

從長遠的發展來看,眼下的這一場比賽根本不算什麼,所以針對顧青枙在第二關比賽中以身犯險的行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點一下幾人,尤其是已經這樣做了的顧青枙。

他知道以顧青枙的聰明肯定能聽懂他的意思。

四目相對,顧青枙確實懂了,擰開瓶蓋喝了口水,“放心吧市長,我很惜命的。”

隻是在當時,當她被吊在崖上時,她在想什麼呢?

顧青枙回憶了一會兒,大概是…

“隻是,要想走到頂端那個位置,沒有人能一帆風順,總要經曆種種磨難和危險,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沒人會等我成長起來再競爭。”

“以前看小說和電影的時候還不懂,為什麼裡麵的主人公總是要經曆各種波折才能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現在想想…”

困難不是必須的,那些要經曆的苦難也不是上天刻意安排好的,隻是因為選擇。

我選擇走這條路,那這條路不好走呢?還要不要走下去?

我再次選擇,繼續走下去。

繼續走下去也就意味著,同樣選擇了承受這一路的風霜雨雪。

“因為有必須要實現的東西罷了。”

“最後獲勝的人叫主角,不能獲勝的叫配角。”

“但不到最後結果出來的那一刻,誰知道主角是誰,配角又是誰呢。”

就像人們的眼睛永遠隻看得到第一名的存在,因為是第一名,所以才能被人記住名字,而不是因為這個人有多特殊。

同樣的,雖說成長起來的才叫天才,但天才同樣也要經曆成長所需的代價。

“今後的形勢隻怕比現在更糟,市長。”

有參賽者已經敢明目張膽的殺人了。

顧青枙甚至發現逐光小隊中有人帶刀了,不是從火柴人那裡拿到的武器,而是,真真切切的能讓人流血甚至死亡的…刀。

“我知道。”溫文山當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車廂內再次恢複安靜,頓了頓,溫文山才緩緩吐出後一句。

“任何時刻,以你們自身安全為先,再有任何危險因素,排除掉。”

五人目光看過來,溫文山雙手微微合攏,抵在下巴上,背脊微彎。

這個排除掉,再好懂不過。

“嗯。”

吳仙子和季明誠沉默,沒有說話,臉色凝重,顧青枙輕輕發出一道鼻音回應。

“回去後加練。”實力就是最好的武器,溫文山道,“下一關比賽時間出來,我會派人通知你們。”

“是。”

幾人聲音不一的答應,沒有人有意見,或是抱怨。

溫文山雖叫人安排了給他們加練,但當天還是讓他們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了一晚,比之前更加嚴苛的訓練計劃從第二天一大早就開始進行。

關婷帶著隊伍吃完早飯來到十三樓的訓練室,就見到陳旦景滿頭大汗的從一間訓練室出來,胳膊上全是被摔摔打打弄出來的青紫。

“旦景。”

關婷帶著人上去打了個招呼,隔著幾步的距離,後者回頭看清楚來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而後十分有禮貌的回了句,“婷姐,還有大家,早上好。”

雖然看不見太陽,但都市中的時針還在儘職儘責的運轉著。

關婷身後幾人不像之前那樣看陳旦景不順眼,隻麵子上過得去,唏唏拉拉的回了個早上好。

雙方間那種尷尬的氛圍,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關婷有意打破這種氣氛,笑道,“第二關的比賽我們都看了,你們的表現很精彩,也很厲害。”

不光是戰術配合上,還有個人所展現出的實力,除了某些時候令人有些啼笑皆非,大體還是不錯的。

尤其是在真正的貓和老鼠的規則上,如果參加比賽的是他們,恐怕也要和逐光小隊犯同樣的錯誤。

“謝謝……”陳旦景謙虛幾句,沒一會兒走了。

“隊長,他和我們都不是一個隊伍的人了,您還對他這麼客氣乾什麼?”

身後一語氣有些不滿的道。

關婷知道他們都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因為陳旦景之前和他們是一個隊的,現在卻跳槽去了彆的隊,心裡不平衡罷了,或者說,還有人心裡是因為犯酸。

關婷看著陳旦景的背景消失在訓練室,語氣不輕不重,算不上多嚴厲,卻暗含告誡。

“現在不是,不等於將來不是。再說,大家都是為了一個目標奮鬥,又不是什麼水火不容的仇敵,沒必要把關係弄的這麼僵。”

另外幾人不說話了,有人像是把這話聽進去,臉色緩和了幾分,但也有人依舊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