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兩杯黑糖珍珠奶茶。”
“好的。”
圍裙小妹低頭又抬眼,偷偷瞟眼杵在前方的少女,忙活半天後,遞奶茶時反倒埋著頭。
白弦站在樹蔭底下,捧著奶茶低頭思索。
如果不出意外,她的這個係統換人了。
作為殺伐果斷第一人的白弦,零零星星的感情史隻有如何反水不被隊友打和如何挑釁BOSS讓她中空城計,現在卻讓她來參加戀愛遊戲。
可如果這不是一場愛情攻略遊戲,她就死了。
[死亡倒計時十小時十八分鐘]
噴泉的琉璃水麵上映射出金碧輝煌的板幅,白弦掃過金光浮出水麵,轉過身,不想被它看,暗暗決定一定要關掉這東西。
雖然她現在已經到了刀劍和符咒雙管齊下的巔峰,但也沒可能突破世界設定,畢竟能力全部都是係統金手指提升的,要讓她靠自己拿刀端劍去飛簷走壁,說不定百家討伐的第一劍就是她自戕。
空中幾縷青色馳騁飛過,白弦抬眼望去,有一刻恍惚,翱翔在藍天的不再隻有老鷹鳥雀。
活在遊戲的時間比現實世界活得都長,讓她下意識覺得禦劍飛行和珍珠奶茶本該是一個時空的東西。
雖然遊戲板塊分為三大地域,法術道域也分布廣泛又魚龍混雜,但和武俠玄幻小說區彆不大,無非就是煉器、藥劑、刀劍、符咒和端著天平的中央審判官。
白弦到現在都記得小時候踏入時發現故事成真的驚喜。
腰上那時起便多了一條惡毒蜈蚣般的長長傷疤,在吸吮血肉啃食骨髓,卻不會隱隱發痛。
幸好這個世界還沒有熱武器,白弦靜靜吸完奶茶,扔入垃圾箱,火傘高張,汩汩流淌的噴泉在瞳眼裡晶瑩剔透。
也不知道紀寒宵會不會來?
平白無故闖入彆人的計劃可不受歡迎。
“白隊!”
白弦轉身,一杯奶茶湊到她手上,同樣的黑糖珍珠,紀寒宵一身休閒服滿麵春風地合攏兩隻手搓了搓,又撓了下頭,憨憨笑著問:“等很久了吧,我剛想發通訊問你在乾嘛就看到你了。”
白弦看著她不知道和上午截然相反的熱情,疑惑地嗯了一聲。
總覺得應該在說些什麼話,一開口身後傳來一句粘人聲音,甜得又膩又媚,“呼吸和想你呢。”
小女孩抿著嘴,臉頰因為害羞而微微緋紅,高懸的烈陽給她甜美的臉鍍了層金光,隻是微風掠過發絲,會讓人整顆心從高空墜落,卻陷進棉花的柔軟裡,旋轉的楓葉在她手中像敲打鼓點。
一身休閒套裝的男子抬著帽子走來。
“你來啦——”女孩朝她靦腆一笑。
“我們走。”
為了防止紀寒宵直接被貿大上層傳喚審判,白弦特意上交文書保她,安全監管的相關人員記憶也被符咒抹清。
沒想到卻在這遇到貿大的人,不過對方似乎不認識她,應該是人事部的。
白弦迅速扯住紀寒宵借過,紀寒宵看著白弦更加鐵青的臉,雖然狐疑但沒勇氣問出口,隻好乖巧跟著人走。
這可是上級給自己的試煉,一定不能搞砸!
經濟蕭條讓很多路邊小攤又重見天日,夜晚熱氣騰騰又燈紅酒綠,作為固定旅遊景點的公園白天也不乏擺放遊樂小攤,白弦在一家扔小刀射氣球的攤位停下腳步。
小刀在靈活的五指間盤旋從手心繞道手背,一顆氣球悄無聲息破裂,空中卻沒有餘光掠過。
“哥哥,你真厲害!我就隻能打一個,你能教我嗎?”
熟悉的少女聲讓白弦手僵住,冰冷的光閃過刀片棱角刺進她低垂的明眸。
“……”
對,戀愛攻略是該這樣。
她頭也不回地朝旁邊遞出手,紀寒宵立馬聽話,不斷默默給她上刀片,氣球不斷暴烈的聲響讓老板臉色陰沉,給獎品時還在嗶嗶賴賴。
“真會照顧人感受,像你這樣的人一定很招人喜歡吧。”
兩手購物袋多得讓男友走路都和孩童蹣跚學步一樣,人卻笑著說:“這有什麼。”
“……”
對,戀愛攻略是該這樣。
白弦看著抱著巨型蜘蛛的人還在嘗試艱難露出笑臉。
他搖搖欲墜地晃到上司身邊,兩眼金光地讚歎道:“你好厲害啊,白隊!”
看了兩小時愛情攻略的人總覺得這時候還得說些什麼話,她看著慢挪慢移,脖頸伸長得要咽氣的人,開了口:“寄回去吧,送你了。”
“你比大多數人都好,特彆是對我。”甜美女音醍醐灌頂。
“……”
對,戀愛攻略是該這樣。
“哎——”
眼前少女腳步顛簸,身形下意識晃蕩,她歪斜著矮半截的身子,低頭試圖拔出踩在下水道鐵板窄口的鞋跟,少女默默傷心,這可是她最喜歡的紅底高跟。
“腳不疼,手痛,要是能和你牽手說不定就好了。”
“……”
身後突然一聲巨響,白弦一轉身,暖陽下剛痊愈不久的人依舊麵若冰霜,冷淡的表情毫無動搖,靜靜地像一顆白雪皚皚的霧凇,似乎對一切發展都心知肚明。
“你——”
“我沒事!沒事沒事沒事!”匍匐在地的蜘蛛身下傳開急切的呼喊。
還是得依靠環境來增進感情,她沒什麼使得出手的。
奈何回到現實被當精神病人兩年,記憶都集中在主角團,根本不知道這時候哪裡有溫馨和睦的氣氛,周圍突然出現歡呼聲。
白弦隨著視線抬眼望去,一條恢宏的白線慢慢纏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愛心。
五指敲打在手肘上,但越富越爽是一定的。
沉悶的擠壓感突然消失,正艱難推開重物壓頂的人心臟舒坦開來,一雙強勁的手摻進她的五指,身子被迅速提起,她驚魂未定地怔了怔神。
一眨眼,白弦突然一扯發掉,青絲如瀑布披散,風織成的紗布悄悄然順過發絲,白慘的臉瞬時抹上滿腹柔情,紀寒宵又再次愣怔了,感受著冷漠的神性被賦予生命的慈悲。
綁著發帶的皮筋上還亮著一個利刃狀飾品,皮筋在中指上轉一圈,一把利劍憑空被白弦握住,她不明所以看著眼前呆滯的表情,拍了拍她肩,讓人踩在劍上。
紀寒宵有一股奇異的感覺,覺得白弦睫毛都變長了。
“抓穩。”
“啊?”
“啊啊啊啊啊——”
十秒後,驟然暴烈的狂風又突然停歇,紀寒宵屏住呼吸,緊閉雙眼,相比抱,更像死死拽著白弦腰,埋頭不鬆手。
“彆抱了。”
[興趣值+0.25]
頃刻的疑惑閃過,白弦發現自己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個興趣值到底是和什麼掛鉤。
明淨透亮的玻璃印刻著金碧輝煌的牌位:[死亡倒計時十五小時五十五分鐘]
不錯,夠活著了。
恢宏大氣的高樓被她踩在腳下,巨大屏幕滋滋響截斷祝福,挪出色澤濕潤的漂亮頭冠,那是罕見的粉色晶體鑽刻而成。
屏幕大大亮出血紅的字眼:[活捉偷竊鑽石頭冠者,懸賞一百五十萬,提人頭鑒定後賞金另議。]
一個彆出心裁的計劃慢慢浮出水麵。
紀寒宵站穩後,一低頭就頭暈目眩,他恐高,戰戰兢兢把白弦往後扯,後背貼在冰涼鏡麵上,“我們來這裡——誒?”
詢問的聲音被強行塞住,紀寒宵身後突然一空,龐大的槍擊聲讓玻璃四分五裂,他下意識推白弦,身子卻被狂暴風聲和恐懼的沉重下墜裹挾得張不開眼。
摔在地上隻能發出沉悶的氣喘,手上被玻璃割裂得不一會兒就鮮血淋漓,身側都是明亮玻璃的圍剿,他艱難直起身。
第一眼卻沒有望見白弦的身影,還在暗暗慶幸,下秒抬頭。
瞳孔緊縮地盯著十字架上被釘死的人,手臂大張地垂著頭,了無聲息,憐憫的血劃過下巴滴在他瞠目結舌的臉上。
“你是誰?”
“敢擅自闖入我們天鳥社是想死嗎?”
埋著頭一動不動的人慢慢撫摸著地下怪異的圖案,她認得這個,天鳥社給前來挑戰者定的規矩,隻要在這上麵站著就不會受到傷害,白弦就是為此而死的。
其她隊長設置曆練都是刁鑽刻薄,白隊知道自己能力不是很好,沒有給她出難題,甚至帶出去做任務都沒有,反倒是鼓勵她,教授她刀法,還給自己送禮物。
明明她什麼都不是,不重要的。
“這一定是考驗,看來你被看中了啊!”
“她可是帶著自己的私人時間來鍛煉提升自己,千萬不能讓她失望!”
小麗姐說得對,她揉搓著臉抬起頭,一腳跨出圓形的圖案外,成千上百的刀劍猝然大雨如注。
……
空中不斷傳出澎湃的刺穿和痛苦的哀嚎,一個披著黑衣的人坐在高台,五指遊刃有餘地轉著鋒利的刀片,陽光背麵詭譎麵具越發顯得陰暗而森然莫測,一個人的手腕迅速射出鮮血和尖叫。
“給天鳥會耍小聰明,你們倒是膽子大。”
“和狼幫作對,真以為你們天鳥人人畏懼嗎?一群傻鳥有何可怕?你給我等著!”
一刀射出刺在地麵上,人早已憑空消失。
四周死氣沉沉,白弦端下魔鬼麵具,撐在身側,身側突然亮出一片粉光,隱藏許久的鑽石頭冠在烈日下閃閃發光。
她側過身,嘴角一揚,懸空的高台讓腳慢慢晃。
替天鳥社收拾完間諜,白弦剛思考怎樣抱著好人獎回家共度二人世界,地麵突然走過一個稚嫩的聲音。
“你覺得她會喜歡這個作為見麵禮嗎?”
“那當然啊董事,藍寶石更是百年一遇,象征多好啊。”
對,戀愛攻略是該這樣。
寶石也得有個伴。
……
“頭冠沒了!”
“什麼?!”
“好一個調虎離山。”
“走!”
陰險狡詐的嘲諷聲音如頑石撞擊般襲來,趴在地上的紀寒宵痛苦地抬起頭,“彆想走……”
“還給我……”
年輕俊朗的臉眼窩深陷,兩頰扁平,嘴唇煎成紫青色,“神的、眼……”
血淚渾濁地往下滴,她磕磕絆絆地張了嘴,吐掉嘴裡破碎沾水的玻璃渣,喃喃道:“求、求你,救救、她。”
一隻羽毛洋洋灑灑飄到她耳畔,空靈的聲音在遊蕩回響。
“我需要,你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