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童(1 / 1)

屋內熏香繚繞,潼眠不適地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環境,看格局裝修,似乎是樓外樓的風格,她這才放下心舒了一口氣。

坐起身來,抬手正想整理臉頰邊碎發,驀地一驚。

這個小小的手掌......是我的?再低眸暼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也是大了一圈。跌跌撞撞地下了床,趕緊找了麵銅鏡。

鏡中人,竟是她十歲時的模樣。深吸一口氣,頓感不妙,丹田隱隱刺痛,身體變得沒往日鬆快。

咚——銅鏡突然掉落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驚動了樓下的香禪子和蒔熎。聽到聲響後,他們猜到潼眠約莫是醒了,趕緊上樓來到房間門口。

還未等他倆進入房間,門被一股氣流重重關上。

砰地一聲,兩人在門外麵麵相覷。

香禪子眼睛瞪得大如銅鈴,指了指屋內:“剛才那個小孩兒......是?”大白天的,真是見了鬼了,他居然看到了小時候的小眠眠,一定是他連夜趕路,沒休息好,眼花了,眼花了。

蒔熎也是一副不解的樣子,雖說她沒見過潼眠小時候的模樣,但是看香禪子這副表情,她大約也是猜到了幾分。

“滾——”屋內傳來一聲不悅且低沉的童音。

香禪子將臉湊在了門上,聲音很低,半哄道:“小眠眠,我知道是你,你先把門打開,有什麼事情我們進屋說。”

“給我弄一套童衫。”頓了頓,她又補充道:“要紅的。”

“這才對嘛,小眠眠還是紅衣好看。”香禪子雙手拍掌,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她這願意換回紅衣是好事,是好事啊。

半晌,房內沒了動靜,大門咿呀一聲打開了。蒔熎將送來的衣物放在屋內靠門的位置,門又砰地一聲關上了。

“進來吧。”換好衣服,潼眠淡淡地朝著門口喚了一聲。

二人推門而入,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孩童身著紅衣,披散著頭發,抬眸,雙目如星,但臉上,似有一些與年齡相差甚遠的沉穩。她坐在床邊,雙腳離地,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仿佛把周遭的事物隔絕開來。

“小眠眠——”香禪子一個箭步飛奔過去,單手一攬,潼眠便坐到了他肩上。

“放——我——下——來!”潼眠惱意上來,抓住香禪子的光頭就是一頓拍,感到吃痛,他無奈隻得將她放下來。

蒔熎噗嗤一聲笑出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大掌櫃束手無策,童真無邪的樣子。“大掌櫃,您這是怎麼回事,還童了?”

剛才還一副打人的模樣,蒔熎的話無意刺痛了她,潼眠眼眸暗淡下來,有點沮喪:“我也不知道,醒來以後就成了這樣,境界也跌到了通凡境後期。”

“哈哈哈——”似乎是覺得自己聲音有些大,香禪子連忙捂住嘴,但嘴角還是遮不住笑意:“通凡境後期啊,那你現在可是打不過我咯。”

香禪子掰了掰手指頭數著,故作一臉嚴肅道:“貧僧不才,通天境中期,比你高兩境。”

蒔熎見狀不對,趕忙打圓場:“好啦,你就彆刺激大掌櫃了。”萬一又被氣得入魔了怎麼辦,她順手拿起梳妝台上的發梳,給潼眠梳理頭發,不一會兒就給她梳上兩個發髻,配上大紅的絲帶,靈動俏皮。

“其他人呢?”醒來以後似乎隻見到過香禪子和蒔熎,沒看到樓外樓的其他人。

“夜桉留在漊都,茉霜和雲霏處理完漊都的事務,也在趕來的路上了。”蒔熎如是說道,一手搭上了潼眠的脈搏,探了探,確認無大礙後放下:“除了跌境和香禪子那一掌,沒什麼大礙,就是需要靜養。”說完,又斜暼了一眼香禪子這個罪魁禍首。

“我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先不要告訴她們。”潼眠歎了一口氣,她失蹤的這些天,漊都怕是要大亂了吧。可是如今自己這幅模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回去的。

“是。”驀地想起來了什麼,蒔熎開口道:“大掌櫃傷勢剛恢複,還是少走動為好,就讓香禪子扛著你吧。”

“好嘞!”不等潼眠開口,香禪子已經熟練地攬過她,一把扛在肩上。“洛洛,從今日起,我就是你爹了。”

“洛洛?爹?”潼眠臉色又黑了幾分,斜眼瞪著香禪子。

感受到頭頂一陣寒光,香禪子不禁打了個冷戰,訕訕開口:“我這不是犧牲了我的聲譽,也要替你隱瞞身份嘛,快點誇誇我。”

要不是此刻潼眠身體剛恢複,她一定會狠狠揍他一頓。

“蒔熎,漊都怎麼樣了?”潼眠一手托著腮,將香禪子的光頭當做案板靠著。

“大掌櫃放心吧,潼洵殿下已經被封為太子,朝中局勢穩住了,颻澹那邊......暫時也沒什麼動向。”蒔熎正糾結著要不要將皇榜之事告知潼眠之時,卻被香禪子搶先說出。

“你那個好弟弟當了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求你父皇發了一張皇榜。”

“皇榜?”潼眠一臉疑惑地看了看香禪子與蒔熎。

“找到永安殿下者,可當漊兆的駙馬。”香禪子聳了聳肩,兩手一攤。

“不愧是洵兒,心思沉著冷靜,竟能想到如此方法尋我。”

潼眠滿眼讚賞,洵兒是她從小帶在身邊教導的胞弟,小到做人做事,大到朝堂統籌帷幄,所以他的性子,處事方式頗有她的風範。

“你倆真是親姐弟,他這麼乾你還誇他。”香禪子大為不解。

香禪子自小在佛門長大,心性算是比較單純,朝堂的那些彎彎繞繞他哪裡懂。

“還是做我的和尚自在,你們朝堂那些話,我是一句都聽不懂,也太難為我了。”

“那是你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腦子裡想得事情多了呀。”潼眠敲了敲他鋥亮的光頭道:“就炸了。”

“疼,小眠眠輕點。”香禪子痛苦地摸了摸被敲紅的頭。

“話說,我現在在你手裡,是不是有很多人找你?”

悠之成婚那日,眾目睽睽之下,他帶走了她,如今皇榜發布,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她在她手裡,那不得追殺他?

“我苦啊,小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