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隆寺(1 / 1)

城郊寶隆寺。

秋日的光灑在寺院,仿若給莊嚴的寺院鍍上了一層金光。雕刻精美的木柱和石雕讓人讚歎不已,院落時不時飄來淡淡的檀香味,使人感到寧靜而祥和。

鐘聲悠悠,身著淺棕僧袍的和尚穿梭於殿堂之間,顯得從容平和。殿內空曠,壁畫色彩斑斕。似是每一副都是一個獨特的故事,上麵的人物或坐或立,神情有些莊重,有些麵帶慍色,惟妙惟肖。香客們絡繹不絕臉上寫滿敬畏與期盼,他們跪拜在佛像前,有求姻緣,有求仕途,也有求平安的。

潼眠獨自一人出宮,踱步在寶隆寺的側院檀明殿附近。庭院裡種滿古樹,門口牌子寫著香客止步。這裡,隻偶有貴客才有三三兩兩的人經過,普通的小和尚也無法進入,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覺遠方丈慈眉善目,步履滿是地跟隨著潼眠的步伐,將她引至檀明殿,覺遠方丈定了定神,道:“殿下今日可又是來禮佛的呢?”

潼眠望了望眼前竹筒的簽,心血來潮地,卻是想求簽:“本殿生辰快到了,想求一支簽看看”

說罷,潼眠便緩緩跪到佛像跟前,雙手合十,托起竹筒搖了搖。“啪”地一聲,竹簽很快掉落到地上,潼眠撿起地上的簽,盈盈起身遞給覺遠。

逆命箋......

簽名的下方,赫然用紅色寫著下下簽三個字。

覺遠雙手顫抖地,接過潼眠手裡的簽。冷汗涔涔,嘴裡喃喃道:“逆命箋......”

哪怕是抽中了中等簽,他也還能圓說過去,這個下下簽,著實不是傻子也知道不是好簽。察覺了覺遠的顧慮,潼眠爽朗一笑。道:“覺遠大師,沒事的,這支簽,就如實給我解吧。”

“殿下命格已是無比尊貴,這逆命......怕是有大事發生,您是下一任的女帝人選,命格關乎大漊根基。”潼眠頗有些驚訝,覺遠大師一向沉穩,睿智,此時見他眼裡滿是慌亂。

逆命......逆命,逆了這尊貴的命格,這天下怕是要大亂了......

知道覺遠不敢再多言,潼眠莞爾一笑,拋起那支簽,在半空中將簽以內力化去了......她的動作輕盈而決絕,仿佛絲毫不受這簽的影響。

“今日之事,望覺遠大師不要向旁人提起。”

她明明臉上帶著笑,聲音卻是無比低沉嚴肅。

“貧僧明白,阿彌陀佛。”覺遠連連點頭,雙手合十喃喃念著。

逆命箋一般都是逆天改命,乃上上簽,可他們分明看得很清楚,這支是下下簽。就如覺遠所說的,她已是尊貴的命格,若是逆命......她難以想象。

隨著樹葉劇烈搖晃,響起一陣沙沙的聲音,驚起幾隻正在樹枝鳴叫的鳥。這響聲打破周圍的寧靜,引起樹下潼眠和覺遠的注意。

她心中一緊,難道此處還有旁人?

“誰在樹上!”潼眠警覺地後退兩步,凝神抬頭看去。沒想到樹上有人,那剛才和覺遠大師的談話豈不是被聽得一清二楚。

“啊——”

樹上之人挪了挪身體,不料被樹枝勾住,從樹上落下,摔了個結結實實,狼狽不堪。

一旁一起掉落下來的,還有他的權杖。這姿勢有點像......某種帶殼的動物。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看清是何人後,覺遠大師麵帶愁容,眼中閃爍著無奈之色,連連歎氣。

身著僧袍的和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他身材健碩,半露的肌肉在陽光下顯得更結實有力。一雙狐狸眼,狡黠靈動。手持權杖,那權杖鑲嵌著複雜的紋路和金色裝飾。環環相扣的輔環發出清脆的回響。

“小眠眠,好久不見,想死你啦!”

此人正是覺遠的師弟,香禪子。權杖是寶隆寺第一任主持的武器——金光杖。潼眠一直想不明白,為何上一任主持要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行事和穿著都如此荒唐的人。

“香禪子,你能不能離本殿遠一點。”潼眠一個側身,躲過了他的熊抱。

他自幼被上任主持收養,憑著輩分,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覺遠的師弟。

至於為何不是覺字輩,因為他是個俗家弟子。

“不能,不能,離了我,誰還會給你揍啊?”香禪子眼尾微挑,悄悄湊近了幾分道。

他與潼眠相識多年,除了這個妖僧,確實沒人敢跟她練手,普通人也不是她的對手,萬一下重手,估計就跟那些樹一樣的下場了。

香禪子與她同境,通天境中期怎麼也能跟她打得有來有回,過上百招。

“前幾日從寒山帶回來的千年琉璃,你幫本殿跑一趟聽劍山莊,多好的材料,定能打造一把絕世好劍。”潼眠絲毫不理會他,自顧自地吩咐道。

“那......有什麼獎勵?”趁著潼眠不注意,香禪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她不太喜歡突如其來的靠近,想掙脫,發現衣袖被拽得死死的。

“獎勵啊,那就......”潼眠眯起眼睛狡黠一笑,袖中的飛花劍瞬間飛出,寒光一閃,削掉了香禪子的幾根眉毛。

“哇哇哇——小眠眠,你太過分了,本來我就沒頭發,你還削我眉毛。”香禪子連連後退,心有餘悸地摸了摸眉間,還好還好,隻削了幾根,不然他可就成了無眉大師。

“當個無眉和尚也挺好的,這樣彆人一看就不敢惹你了。”

“啪”地一聲,覺遠一掌拍到香禪子的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還不快給永安殿下道歉!”

他這個師弟啊,都是被上一任主持慣壞了,打小就調皮,僧袍不好好穿,非要露個膀子,美其名曰這麼好的身材就是要給大家欣賞的。

悟性高也是真的高,第一任主持的獨門絕學禪心印,寶隆寺上上下下這麼多年,卻隻有他學會了。

他也曾問過上任主持,為何不讓他出家,徹底遁入佛門,主持隻說這孩子雖與佛有緣,卻是紅塵未了,這輩子都出不了家的。

難道真如上任主持所說,香禪子這輩子都注定糾纏於世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