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走私犯?……”
嘉幸嘴裡咀嚼著這兩個詞語,再看看一臉得意的狄奧,眉尾抽了抽。
“大名鼎鼎”和“走私犯”,這兩個詞是怎麼組合到一起來的?這人怕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狄奧爽朗地指了指跟在他身後的八個肌肉壯漢,無比自豪:“嗨,沒多大事,2個月前,我從我的家鄉偷了點‘好東西’來斯聖卡賣,賺得盆滿缽滿,事後才知道要交稅。但我哪交得出來啊?賺的錢都拿去給兄弟買裝備了!”
“交不出罰款,於是我被家鄉通緝了,現在回不去也找不到新去處,就乾脆在斯聖卡的貧民窟裡湊合著住下了。哈哈哈哈!”
狄奧笑得像喝醉酒了一樣,寬大的巴掌在嘉幸背後拍得啪啪響,嘉幸感覺自己要被排散架了,但一看身邊圍著的壯漢又發慫,最終沒有躲開,隻能跟著狄奧一起嗬嗬嗬地尬笑。
最終是爾讚把嘉幸從牛仔的手裡給救了出來,他揉了揉嘉幸被拍疼的後背,解釋道:“彆怕教主,狄奧先生隻是性格比較外向,本質是個好人,而且進貨門路很多,也同樣痛恨教皇,這就是我結交他的原因。”
【叮——】
【任務指引更新。】
【任務指引:說服狄奧供貨,幫助爾讚量產獵槍。】
猝不及防的係統任務讓嘉幸回過神,他這才想起來來到貧民窟的目的是什麼,是來找鉛料做獵槍子彈的!
“那個,狄奧先生。”嘉幸露出一個誠懇的笑容,“多謝你的搭救。但其實,我們就是來找您的。”
“噢?我這麼有名嗎哈哈哈哈?”狄奧高興地從兜裡掏出一根舊煙叼住,邊點火邊道,“看來是想買東西?說吧要什麼,無論是世界名畫還是稀世珠寶我都弄得過來!”
“我們想要兩板車的鉛原料。”
狄奧點火的手頓住了。
難得,這位哈哈大叔暫時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煙也不點了,繼而露出一幅為難的表情,他皺皺眉頭、撓撓腦袋,嘴裡長長地“嘶——”了一聲。
“這個、嗯……恐怕有點困難。”狄奧扯出一個尷尬的笑,“這說來話長,我們進貧民窟慢慢聊吧。”
說罷,狄奧重新給自己點上煙,嫻熟地過肺,隨後將夾克瀟灑地一抖,轉身朝貧民窟裡走去,他身後那群壯夥計不約而同地跟上了他的腳步。
嘉幸疑惑地望向爾讚,結果爾讚也是一臉困惑,他們隻好暫時跟在狄奧身後,等待他的解釋。
他們方才處於貧民窟的入口,已經能隱約聞到腐臭的味道,而現在逐漸深入後,他們終於看清楚了貧民窟的全麵貌——
這是片肮臟的區域,狹窄的街道仿佛一座錯綜的迷宮,道路兩旁全是用廢舊木板、鐵皮和塑料布勉強搭起來的簡陋居所,空氣中彌漫著潮濕、黴變、垃圾焚燒以及生活汙水的惡臭,讓人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捂住口鼻。
狄奧攬住嘉幸的肩膀,用指尖把他的下巴推向左邊道:“來小弟,看那邊。”
嘉幸順著方向看過去,立馬對上了一張肮臟絕望的臉,仔細一看,是個衣衫襤褸的女人,她似乎已經瘋了,一直在空中比劃著什麼,當注意到嘉幸的視線後,倏地朝他露出一個驚悚的微笑。
“!!”
嘉幸下意識顫抖了一下,狄奧則一掌握住了他發抖的肩膀,安慰道:“被嚇到了?彆擔心,她隻是再跟你打招呼。”
狄奧歎了口氣:“十年前,這位女士是一位富裕的農民,家裡有一塊肥沃的草原,養了肥碩的羊群,夫妻感情和睦、孩子也爭氣……”
嘉幸喉嚨微微泛酸,心裡很不是滋味:“那怎麼會變成這樣?”
“教皇看上了她的草原,甚至連收購程序都不願走,直接以違法畜牧強行關閉了她的農場。”狄奧說著,神情也逐漸沉重起來,“可憐的女士不願放棄祖傳的家產,三番五次地上訴,但這個城邦的司法也已經被教會徹底滲透了,自然無用。”
“教皇得知後覺得自己被平民侮辱了,於是將這位女士的丈夫……”
狄奧說到這裡,話語頓住了,似乎在思考用怎樣的措辭能更好地表達事件。
嘉幸皺眉:“教皇將這位女士的丈夫怎麼了?”
“……將這位女士的丈夫當街分屍了,五匹馬套在四肢和頭顱上,分彆向五個方向奔跑,將人分成了5份,再把屍體喂給了野狗。”狄奧沉著臉揉揉眉心,可見說出這件事也讓他不太舒服,“孩子也被教會帶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因此,這位女士一夜之間失去了丈夫孩子和全部的家產,瘋掉了,最後是被鄰居安置到這來才保住了一條命。”
嘉幸的拳頭不自覺地狠狠攥緊:“又是教皇,這個畜生……”
“還沒完呢,再看那邊。”
狄奧又指向街道的另一邊,隻見一個骨瘦如柴的青年男人正在翻垃圾堆,他全身上下隻有一條短褲,蓬頭垢麵地在發臭的湯湯水水裡撈剩飯吃。
“這個男孩今年24歲,剛剛獲得了大學的入學通知書,不顧教會反對選擇了化學係。”狄奧說,“然後他就被教皇以謀反罪被逮捕,在監獄裡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放棄了大學學位。”
狄奧凝重地搖搖頭,不斷給嘉幸介紹這街上的每一個可憐的流浪漢:“她是一名紡織女,因為想建立自己的品牌被教會打壓得家破人亡。”
“這個老人年輕時是頗有資曆的神父,可隻是在上課時說錯了一句帶有歧義的話,就被教會剝奪了所有財產和一條右臂。”
“這個女人長年被家暴,但他的丈夫賄賂了教會庭審,反讓她被判5年監禁……你也知道在這小地方離過婚的女人會被怎樣指指點點。”
狄奧將這些貧民的不幸一一講述,每一個故事後麵都是惡毒的教皇在作祟,罪惡滔天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個畜生,可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說不定此刻正躺在豪華城堡裡悠哉地挑選下一個受害者呢!
“我說這麼多可不是在廢話,隻是想告訴你,所有忤逆教皇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狄奧深深吸進去一口煙,然後從鼻子裡吐出來,發出了一聲沉重的質問:“即便如此,你還想要那兩車鉛料嗎?如果行動失敗,你必定頭顱落地。”
嘉幸回答得毫不猶豫:“我還是要。”
狄奧嘖了一聲:“我讓你好好思考,你還年輕呢,沒必要……”
然而嘉幸搶先打斷了他:“大叔,我犯下的罪行可比走私嚴重多了,而且我不懂你在猶豫什麼,你我都想殺死教皇,我們的利益是一體的啊。”
狄奧俯下身,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嘉幸的臉蛋:“叔叔我就算失敗也有辦法逃跑,但你失敗就真的死了,而且靈魂會下地獄噢~斯聖卡人很忌諱這個吧~”
眼前這位中年男人有點過於喋喋不休了,嘉幸眯起眼,失去了些許耐心。
下一秒,他忽然抓住狄奧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扯!
狄奧一愣,腳底下一個踉蹌,差點要連帶著嘉幸一起滑倒,結果嘉幸穩穩地將他頂住了,還順走了他嘴裡的昂貴香煙。
在狄奧詫異的目光下,嘉幸輕輕將香煙夾到自己嘴裡,抽完了最後一口,並把煙蒂隨手扔到一旁的水溝裡。
嘉幸明豔的雙唇微張,如妲己勾引紂王般緩緩張開嘴,朝狄奧高聳的鼻梁緩緩吐出一口淡霧:“大叔,你以為我多年輕啊?我已經24了,牛頓這個年齡都發明微積分了。”
他狄奧的衣領扯得更緊,更進一步湊上前:“彆做無謂的關心了,你是覺得拉一個孩子墊背有罪惡感嗎?沒必要大叔,我不會失敗的!”
狄奧一愣,隨即扯出一個乾笑:“你要是失敗了怎麼辦?”
“那我就把地獄裡的教會再殺一遍!”嘉幸的語氣鏗鏘有力,仿若成功是一個既定的事實,“不必為我的人生擔憂了,放手乾吧大叔,把那堆該死的鉛料弄過來!”
“……”
嘉幸的行為可以說是衝撞且冒犯了,但狄奧對上這張美麗的嗔怒臉蛋愣是沒有生氣的想法,嘉幸這鏗鏘有力的嗬斥在他眼裡就像發怒的小貓,即使被他沒長好的爪子撓傷了也不會下放責怪。
“怎麼能對著大人吐煙呢,壞小孩。”
狄奧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大手蓋上了嘉幸白皙的手背,緩緩地將其挪開:“好啦,鉛料而已,我幫你就是了,你們打算付我多少錢?”
嘉幸:“?”
嘉幸:“呃呃欸欸?要收錢啊?!”
剛剛建立起來的威嚴頓時破功,嘉幸嘴巴一張不知該說什麼,感情狄奧這時候還想撈一筆?喂喂這是關係到城邦存亡的大事啊!
而且,他的錢已經在買道具的時候用光了……
“小孩子就是天真,當然要錢啊,我又不是做慈善的。”狄奧攤攤手,笑著搖搖頭,“你一看就沒什麼錢,爾讚入獄後則被教會沒收了全部財產。抱歉,雖然很現實,但你們至少得拿出3000聯邦幣,我才能把鉛料弄回來。”
嘉幸一臉黑線:“明知道我們沒錢還獅子大開口……”
狄奧歎了口氣,從口袋裡重新抽出根新煙:“沒錢啊,那很抱歉……”
“等等。”
忽然,爾讚開口了。
狄奧點煙:“嗯?前神父難道還有積蓄嗎?”
爾讚搖頭:“我現在拿不出這麼多現金,但我可以賒賬。”
狄奧果斷拒絕:“小本生意不賒賬噢。”
但爾讚沒有回答,隻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染血的紙張遞給狄奧:“我要是還不起錢,你可以把這個拿走。”
狄奧漫不經心地接過紙,卻在當看清上麵的字跡後輕輕挑眉。
紙張浸了血,但上麵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見,隻有短短三行但分量十分沉重——
【地契轉讓憑證:憑此轉讓條可以無理由收走爾讚在異國‘鴻影聖都’的房產,且無需支付任何資金。】
【此憑證已經過最高司法院的授權。】
【有效期:終身。】
“……嗬嗬,嗬嗬嗬。”狄奧咬了咬嘴唇,臉上的笑意徹底蓋不住了,“神父,‘鴻影聖都’的房價可不便宜啊,你這是把半輩子的積蓄都抵押給我了?”
“彆廢話了。”爾讚神情嚴肅道,“明天晚上七點前,我要看到兩板車鉛料、兩板車合金,20名工人,一個可以燒熔爐的工廠,我要量產獵槍。”
“ok!”狄奧爽快地收起賒賬單,“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爾讚沉著臉:“請說。”
然而狄奧勾了勾手指,示意二人附耳來聽:“我還要求……”
聽完這個要求,嘉幸和爾讚雙雙震驚,他們真沒想到狄奧居然還有這層心思!
該死,這個走私犯就是趁機獅子大開口!這世上果然沒有輕鬆的交易!
“儘管你的要求很混蛋,但我答應你。”嘉幸爽快地答應了這個附加條件,“作為交換,我希望你收起嬉皮笑臉的態度認真辦事,我們早已壓上一切,你也無法回頭了。”
“當然,我們可是一夥兒的!”狄奧,大手一揮,身後的幾個同夥立馬跟上了他,“回頭見!失敗的話就是地獄見!”
*
即將破曉之時,三位心意已決的死士在臟亂的貧民窟達成交易,開始了各自的準備工作。
而在貧民窟的極端方向,豪華城堡的教皇臥室,鉑西正遭受著慘無人道的“懲罰”。
鉑西被黑布蒙住雙眼,上半身衣物被撕爛,雙手被鐵鏈緊縛在身後,脖子上也鎖著沉重的鐵項圈。他雙膝跪地,嘴唇因忍痛而咬出鮮血,額頭上泛著厚厚的汗珠。
在他身後,格萊林特教皇手持一根帶倒刺的馬鞭,狠狠地抽向了鉑西結實的後背!
“啪!”
馬鞭立即在深棕色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印,而重新提起鞭子,倒刺就會將傷口的皮層進行二次傷害!所以即使是結實的鉑西也開始扛不住地/呻/吟。
“啪!啪!啪!”
緊接著又是好幾鞭,美麗的背闊肌上頓時布滿了縱橫交錯的鞭傷,血珠從傷口中爭先恐後地溢出,形成一幅駭人的圖案。
“唔呃!呼……哈啊……”
鉑西發出幾聲痛苦的悶哼,而這似乎增加了格萊林特教皇的怒火。
“鉑西,我對你很失望!”格萊林特教皇再度抽下一鞭,嗬斥道,“你是說你本可以殺掉那個男巫,卻主動放他走了?!”
鉑西連忙辯解:“不是的父親,他們手裡有銃槍……啊啊!啊!——”
又是幾聲清脆的鞭刑,鉑西再結實也頂不住了,就這樣以被捆綁的姿勢向前倒地,黑布條剝奪了他的視覺,他麵色緋紅著大喘粗氣,隻覺得天地顛倒、萬物混沌。
就在這時,旁邊的壁爐裡濺起幾滴火花,燒焦的木頭發出了“劈裡啪啦”的迸炸聲,
格萊林特教皇注意到壁爐,冷哼了一聲:“看來燒好了。”
緊接著,格萊林特扔掉了手上的馬鞭,轉而抓起一根長柄鐵鉗,從壁爐裡緩緩夾出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
“鉑西,希望這個東西能讓你記住這次的教訓。”
鉑西被蒙上雙眼,嗅覺被放大,他立馬捕捉到了烙鐵的焦糊味,頓時明白了教皇意欲何為!
“對不起父親!我錯了,求您停手吧!我再也不敢了!”
鉑西幾乎是下意識地哭喊求饒,他曾在多年前嘗過一次烙鐵的折磨,右側腰上的肌肉被破壞、燙熟,即使傷口愈合,也要終身背負醜陋的燒痕!
看著鉑西跪地求饒,教皇的心裡激起一陣愉悅,他終於達成目的了,結實的護衛犬就應該對主人臣服、恐懼!
“忍耐吧鉑西,痛苦隻有一瞬間,給我牢牢記住它!”
“不……不!”
然而,教皇毫不猶豫地將烙鐵按上了鉑西的後背!
“刺啦——”
“啊啊啊啊啊!——”
皮膚在高溫的炙烤下迅速變得通紅,緊接著,一股焦糊味伴隨著皮膚的破裂彌漫開來,那是蛋白質在高溫下變熟的味道!
疼痛的潮水淹沒了鉑西,他的每一次呼吸和尖叫都伴隨著劇痛,自尊被徹底擊碎成粉末。
最終,這場“懲罰”一直持續了近一個小時,這期間教皇用小刀、蠟燭、繩結甚至是鋼筆尖,不斷地折磨著鉑西,在他身上留下各種燙傷、割傷,直到鉑西昏死過去。
“哼,看來體能訓練有用,你的身子比以前耐打多了!”格萊林特抓起桌上的壺水,將裡麵的冷水一股腦淋澆在鉑西的頭上,把人強製從昏死中喚醒。
終於,眼罩被衝歪,鉑西終於得以重見光明,他發出一生尖叫,ptsd般哭喊起來,並用臉去蹭教皇的袍角——這是身體為了活命而做出的討好行為,與鉑西的意誌完全無關。
“呼……”教皇似乎也累了,於是他扔掉手裡的刑具,鬆開了鉑西身上的鐵鏈,將他流著血的身體扶起來,輕輕抱在懷裡。
“好了,好了,懲罰已經結束了。”格萊林特教皇輕輕拍著鉑西的腦袋,安慰這大哭的孩子,“不用害怕了,父親愛你。”
鉑西縮在教皇懷裡,帶著濃重的哭腔道歉:“求您了父親,我還有用!不要扔掉我!”
“不會的,我說過,你是我最得意的‘收藏品’,沒人比你更能乾了,我怎麼會扔掉你呢?”
教皇甚至輕聲哼起了搖籃曲,如母親抱著剛出生的嬰兒般哄睡,直到懷裡的孩子不再大哭。
而在鉑西看不見的死角,格萊林特教皇的眼裡閃過一絲狠毒,他以十分不明顯的動作抓住了鉑西背後的傷口,並用指甲狠狠地掐進傷口,嘴裡則是沉重的低語:“你說你還有用,那麼證明給我看。”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明天下午,把那個男巫帶到我麵前來。”
格萊林特頓了頓,並補充道:“這次要抓活的,不擇手段也得成功!”
鉑西打了個寒顫,但身體上的疼痛徹底擊垮了他的意誌,他隻能依靠本能服從命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