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排上樓,陸白溪好奇點了點他提的東西:“野哥,這什麼?”
袋子上麵的標識寫了醫務室,說起來她還沒注意過這地方有這種基礎配置。
假學校的設施還挺齊全。
陸白溪跟在秦野身後:“野哥你去那乾什麼,不舒服?”
秦野聲音懶洋洋的,說的話不太近人情:“離你們遠點清靜一會兒。”
陸白溪:“……”
她決定短暫地閉上嘴。
隨後男人手腕輕輕一抬把白塑料袋子擱進了她懷裡:
“你去分分。”
陸白溪愣愣,邊爬台階邊低頭。
兩人一前一後從走廊到教室,陸白溪在路上翻了翻袋子,都是包紮用的醫用紗布和藥品。
她反應了會兒,剛沒在意,現在手上傷口的疼突然明顯起來。
秦野已經進教室到位置坐下,趴桌動作極其自然。
岱浪看到秦野從後門進來眼睛一亮,比看到親爹還激動,就差站起來。
跟在後麵的陸白溪慢秦野幾步,視線還在那堆東西裡。
岱浪:“迷妹有點水平,把人叫回來了。”
陸白溪欣然接受這說辭:“那是比你強。”
藤九目光跟了會兒秦野,接著從他身上挪回來往陸白溪那裡放:
“拿的什麼。”
陸白溪:“野哥給的。”
謝燼言淡淡瞥了一眼。
岱浪已經湊過去看,臉上帶點不可思議:“你耍什麼招了秦野送你東西。”
陸白溪:“我能有那能耐?”她說完拿腔拿調,陸妹妹式黛玉惋惜,“給大家的,人人都有,可不是單給我一個人的。”
趴著那個離得遠,置身事外。
袋裡的紗布不多不少能分一圈,藤九忽而有點明白這些人迷他的點。
看似不在意,其實都在眼裡。
岱浪:“野哥還是管我們的,手突然不疼了。”
雖然幾人個個掛彩不是太好看,在現代化教室裡有種矛盾的狼狽,但剛剛的低落心情已經一掃而空。
謝燼言:“他自己處理了嗎。”
陸白溪頓頓,搖搖頭。
幾人目光統一且一致朝向角落。
後腦勺被盯的秦野正在聽017跟賀崖互懟。
017:【我覺得你大可不必寸步不離在宿主肩膀上。】
賀崖:【以防萬一沒搭上車。】
017:【打算洗澡也跟著嗎。】
賀崖:【如果他不介意我會的。】
017:【他介意。你到底什麼時候退出群聊。】
賀崖:【在這裡我比你有用,多一個高級NPC當係統沒什麼不好。】
沒有劇情,它一個介紹劇情的,是沒什麼屁用。
017一時無言,有種被上位謀權的不爽:【野哥你看他。】
賀崖:【我怎麼,一身黑,跟他很配。看不慣的幫他送檢討室。】
秦野輕歎一聲。
清淨,那是什麼東西。
手腳上的傷痕依舊在增加,那不打商量隨時出現的刺痛忽略不掉,秦野決定把睡半刻的打算往後推一推。
他坐起一些,手撐發漲的腦袋,聽到檢討室回憶了一下,自己為換校服也進去手抄過五份檢討。
那地方一張桌一把椅一支筆,寂靜無聲。比現在嘈雜的教室舒服。
秦野:【不如你給我找個空的讓我坐會兒。】
兩個爭執的聲音停了停。
賀崖:【?那地方進去十個瘋九個。】
隨後賀校長大概是記起來些什麼:【差點忘了你去過。正常人會在裡麵看到心裡恐懼陰影的東西,個人覺得那裡製作得不錯,感官分不清真假,滿地蛇蟲爬身上的觸感或者溺水窒息感都很真。】
賀崖像是在介紹某個引以為傲的景點,最後總結:【但對你沒用。】
秦野配合順他話一接:【嗯,怪我不是正常人。】
賀崖沉默,老話新用:【你真幽默。】
外麵天色不錯,秦野看了片刻,隨後悠悠扭頭朝裡,正好對上那幾雙眼睛。
說不上裡麵什麼情緒,可能帶點關心之類的,總之看得他挺不自在。
要說因為情深意重給他們準備紗布酒精那不至於,頂多是捆在一起的順帶,那不合時宜的bug給他的擔子,他丟不掉。
這情況再繼續下去不是辦法,死等等不來,也隻能照先前那計劃試試。
岱浪跟陸白溪e人本e,外向得突出,看秦野抬頭,沒多想就圍了過去。
“才十分鐘,野哥你這一覺睡得挺快。”
“沒睡著,打算晚上睡個長的。”
岱浪:“需要陪睡嗎。免費的。”
教室四四方方,桌椅擺書,未成年場景,秦野掃他一眼,笑道:“合適嗎。”
“特彆合適。支持睡前睡後各種服務。”
秦野看他那騷話隨口出的嘴臉,漫不經心:“行啊。”
岱浪本以為會得到直截了當的一句“爬”或者“滾”,聽到這兩個字動作一頓,白發落耳,愣了愣。
岱浪:“?”
陸白溪在旁邊的表情也沒多平靜,瞳孔裡的“?”清晰可見。
秦野:“國王上趕著鋪床疊被子,我們當龍的多少得給點麵子。”
岱浪:“葷的服務到你嘴裡素得不行。”
一來一往一聽就明白人沒真要睡的意思,純逗逗他,拿玩笑話應付玩笑話。
岱浪撇撇嘴往回走:“我懂,我們這沒人入你眼。”
他放得開,並不在意真發生點什麼,當然他也很清楚,那是秦野,就算睡估計也就純睡。
秦野:“是,我比較目中無人。”
“……”
自大沒禮貌的詞用在這位身上,意外地有一種化貶為褒的恰當。
對話結束,即便想繼續也續不下去。
秦野已經起身走了。
走之前他看眼時間,過去給四人留了句話。
“一小時後來四號樓401教室找我。”
陸白溪不懂就問:“乾什麼?”
秦野:“卡bug切地圖。”
岱浪:“就說野哥在,總有辦法。”
秦野表情淡淡,沒回。
他今天把麵板上的藥水說明看了一遍。基本起效都要幾天,換的那瓶效率第一。
速度上去,痛苦程度大概正比。
秦野交代完就離開了教室往四號樓走。他垂眼打開那瓶紅色的“必死無疑”,抬手一灌,動作自然得像喝水。瓶子不大,透光,很花裡胡哨很童話。
入口是苦澀怪異的味道,從喉嚨滑進胃,帶一點燒灼感。
017:【怎麼不讓他們現在就來,還能顧著你一點。】
秦野:【彆了。】
這一小時指不定成什麼樣,太過狼狽。
短短兩個字,是很平靜的語調,聽著不像赴死。剛剛那個說笑的人抽離出來後冷成了一片沒有波瀾的寒河。
秦野走上四樓,表情變化不大,動作已經有些遲緩,他到儘頭的一間辦公室,進去關門找了個位置坐下。以防萬一那四位好奇心過盛提前來。太吵。
這裡跟401教室一頭一尾。不遠不近,不被打擾,走過去要不了幾分鐘。
中毒症狀起得很快,短暫的一秒被無限拉長,秦野臟腑好似火燒刀剮。他臉色蒼白,額頭掛虛汗,卻隻是垂著眼靜默無聲。
換做彆人保不準在哭喊亂叫打滾。放在秦野身上,痛苦的反應都不見失態,在017和賀崖眼裡,他不過皺眉深了一些,呼吸沉了一些。
辦公室沒開燈,原本就昏暗的教學樓光線被阻隔。
安靜廢棄的空間裡秦野忍過一輪又一輪自找的折磨,胸腔湧上來儘是血腥氣。大概實在難受,他微微俯身,額頭枕臂靠了靠。
如果不是各項體征都異常,017甚至覺得他隻是困了在睡。
【宿主你還好嗎。】
秦野沒回。悶咳一聲,嘔出一口鮮紅。
半小時後樓裡傳來腳步聲,四人組到得很快,應了秦野的話,提前來的。
然而教室裡空空蕩蕩,隻有關上的窗,落灰的桌椅。
岱浪:“怎麼沒人?”
藤九:“可能他還沒到。”
陸白溪:“那我們等會兒。”
四人百無聊賴等了快二十分鐘,幾牆之隔,秦野抹開唇下的血,單手一撐站起了身。
401裡岱浪坐在擦乾淨的桌上,雙腿盤著。
“多久了。一小時也該到了。”
陸白溪:“迷弟這麼沒耐心。”
“我就是好奇他要怎麼切圖。”
他跳下桌,插兜靠講台。
藤九在刷積分麵板,注意到高價藥水那裡數量各少了一,感慨了一句闊綽。
一旁的謝燼言無聲靜坐,視線餘光在教室外掃到個熟悉的影,側過頭看了看。
那是最近一直立在秦野肩頭的黑鳥。停在窗台,似乎在等他們出去。
他微微眯眼,起身往外走,另外三個看他動作,跟了上去。
岱浪:“喂,謝啞巴不等了?”
謝燼言:“你是自己閉會兒嘴,還是我回頭看你一眼幫你閉嘴,給你機會當當真啞巴。”
岱浪:“拽得二五八萬。看一眼收你十萬。”
兩個不對頭的前後位走出教室,側身之後一起停住了動作。
走廊不長,秦野在另一邊,肩膀側抵在牆壁,人微微靠著像在休息。
飛來這是搖人是賀崖自作主張,往日殘忍慣了,現在不知怎麼有點看不下去,想著把他們叫出來接一接他。
大白天光線刺眼,秦野逆光,格擋出一片陰影,看不太清神情。
岱浪開始還沒覺得不正常,話語輕鬆:
“野哥你怎麼從那出來,不是說相約401,坐半天了。”
遠處沒有回應,秦野像是緩了很久才站直身子朝他們走來,步子很慢,但還算穩。
陸白溪皺眉,覺出點古怪。
“他好像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