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演員 雀食菜 4196 字 2個月前

門關刹那屋裡暗了暗,再亮起來時一片空蕩。

秦野打量一圈周圍。這個房間不算大,裡麵沒有“老師”,沒有“校長”,隻有他一人獨自站在中央。

校長室的布局很平常普通,桌是桌,椅是椅,一切程設擺放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就好像真進了某個學校的領導辦公室,規規整整板板正正。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那隻突兀的烏鴉。

綠眼睛黑鳥立在辦公桌上,隨後拍翅膀飛到了一旁的書櫃上。

書櫃上的書很新,像裝飾屋子用的擺設品。

秦野靠近兩步,視線瞥一眼,很配合地在書上一摸一摁,櫃子後撤露出了一條往下的通道。

秦野淡淡一評:“沒點新意。”

烏鴉腦袋微微半偏看向他,隨後飛到他肩頭落腳,突然出聲:“我比較守舊。”

秦野:“這不是挺能創新的,還會說話,怎麼不變個鷯哥鸚鵡。”

黑鴉愣了愣,畢竟正常人聽見鳥說話不該是這個反應。

鳥:“你真幽默。”

秦野:“一般般吧。”

一人一鳥從暗道到了地下室,秦野開門見山:“說吧,什麼事。”

按照之前的情況,這位“鳥校長”在這裡權力至高無上,抬手就能定規則,輕輕鬆鬆粉筆滅人,那些學生暴亂的時候沒動手乾一片,顯然帶著點縱容的意思。

而那些跟他們混戰的管理員說到底也沒下什麼狠手。

想必把他引來這裡有它自己的打算。

地下室昏昏暗暗,布局像是上麵的翻版,隻是看起來破舊一些,古板一些。好似走進另個平行世界。

木製辦公桌後坐了個男人,跟秦野一樣黑發,但要長很多,戴了一副眼鏡。

通體漆黑的烏鴉一路搭順風,從秦野肩膀飛下來,末了落到辦公桌上消失不見。一樣的聲線從男人嘴裡泄出,不粗不細恰到好處,挺好聽,文質彬彬的:“我記得你之前來過這裡一次。”

秦野想了想大概是開局那會兒,他點頭,語氣散漫:“是來過。”

“我隻是很好奇,你怎麼離開的,又為什麼會再回來。”

“巧了,我也很好奇。”

男人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秦野:“你要是想從這出去,有什麼話就直接點,彆浪費時間跟我彎彎繞繞。”

對方沒想過自己的心思會被一眼看穿,微微頓了一下。

年輕的校長索性不再兜圈子,雙手一搭豎擺在桌麵,說:

“我這裡沒有所謂的表演,隻是一個培養低級NPC的地方,學校的學生沒有係統,沒有劇本。他們是經過篩選淘汰下來能力比較弱的參與者,要做的隻是聽話順從,乾該乾的事,比起死板機械的人造產物,有點智商思考能力的活物能讓場景更豐富生動,但這些人不能太有思想,容易擾亂正常劇情,所以特立獨行出頭的會被處理掉,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寧願自己了斷的也不需要留,剩下的一些合格品會被送去其他世界。我也算這個地方的一個NPC,管理員,保證活下來的“學生”能抗壓,按部就班,遵守規則。”

秦野拉了把椅子坐下,看了眼桌麵姓名牌,兩個字,賀崖。

“那你做得還是挺成功的,賀校長。”

對方繼續道:“質量出問題罰的是我。為了方便管理,我不得不做這些。我厭了,但我出不去,也離不開這個地下室。”

秦野:“不好意思啊,我也挺厭的,我也出不去。”

賀崖:“那你?”

秦野:“係統出錯了,概率事件,不受我控製。”

賀崖臉上表情不變,但眼鏡下的眸色淡了兩分,他看向跟他麵對麵坐的秦野,對方閒散得像是過來做客嘮嗑。

自己好歹是這裡的一方之主,這人看他的模樣跟看剛剛會說話的鳥沒差。

賀崖試探開口:“希望你彆騙我,外麵那些人的命都在我手裡,他們對你應該很重要。”

“那你真是想太多了。”

秦野後靠在椅子背,一臉“你隨意。”

賀校長:“你也不怕我弄死你,這畢竟是我的地盤。”

秦野笑笑:“弄死我你怎麼走,百分之一的概率直接變零。”

賀崖覺著自己像是親手遞了個把柄給對方,沉默良久。

秦野懶得哄騙他在這浪費時間,也懶得出去再乾體力活打打殺殺:“賀校長,你先把外麵清個場,變成鳥跟上,碰碰運氣。”

先前都能一帶四,加隻烏鴉,不算過分。

他說完起身準備走,沒給賀崖留太多考慮時間。

雖然作為這裡的老大被人牽著鼻子走有點丟麵子,但比起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被困在這個“籠子”裡,當兩天鳥也算不了什麼。

017:【哥你幫他乾什麼。】

秦野:【我幫他什麼了。】

017:【幫他從這裡出去?】

秦野:【這不是還沒出去,帶個會飛的掛好辦事。】

017:【我不喜歡他,感覺這廝影響我的地位。】

賀崖:“作為高級NPC,我聽得見。”

017:【聽人私聊沒有禮貌。麻煩站遠點,彆挨我宿主那麼近謝謝。】

肩頭黑鴉叛逆且平靜地往裡挪了一爪。

017:【我討厭你。】

賀崖:“你宿主不討厭就行。”

秦野:有點後悔,兩倍聒噪,左右耳雙聲道。

校長室門關得死,外麵四人眼見秦野進去,想跟沒成功,拉不開門。因為門關上切斷了假人的來源,先前留下的那些機器管理員也沒撐多久,跟斷電一樣紛紛倒地,最後這場混亂的團戰以學生的成功告終。

順利起義的學生們歡呼雀躍,岱浪跟謝燼言還在試著暴力踹門,陸白溪和藤九站一邊想辦法。

岱浪:“不是我說,這哥怎麼總喜歡單獨行動。”

陸白溪:“有沒有可能人覺得單排比帶我們這些隊友舒服。”

謝燼言:“……”

藤九:“你說得很有道理。”

幾人還在邊閒扯邊搗鼓,“哢”一聲輕響,門從裡往外打開了。

四雙眼睛整齊劃一掃過去,秦野肩馱黑鳥站在門口手搭把手,跟他們對上視線,頓了頓。

秦野:“乾什麼呢。”

岱浪:“等你呢。”

謝燼言看向他肩頭,偏紅的眸微微眯了眯:“這是?”

謝燼言一般不說話,開口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叫他在意了,秦野覺得解釋是一件有點累的事,決定搪塞過去:“烏鴉,校長室裡養的。”

陸白溪:“校長蠻有個性的,你也蠻有個性的,進去半天順隻鳥。”

秦野笑回:“什麼叫順,自願跟來的。”

岱浪:“鷯哥吧,誰養烏鴉那種衰鳥啊,會說話嗎?”岱浪伸手逗了逗,“來,叫聲爸爸。”

賀崖無言,忍字當頭,天降粉筆的心蠢蠢欲動。

“行吧,不會叫,啞巴鳥,你們適合做個伴。”他扭頭樂嗬看謝燼言,又怕被控製住心智自扇巴掌,很迅速地收回了視線繼續逗:“叫一個,爸——爸,試試,爹也行。”

賀崖:“衰兒子。”

岱浪:“……”

為了顯得自然,賀崖開口鳥裡鳥氣。

周圍樂開一片,秦野:“你說你惹他乾什麼。”

岱浪:“主要它現在站在你身上,不然我高低教它做鳥。”

藤九:“打斷一下,我比較在意校長室的校長什麼反應。我們鬨這麼大,沒問題嗎。”

秦野敷衍帶過:“照常過就好。跟他聊了會兒,他想通了,不追究。”

藤九:“?怎麼聊的。”

秦野:“用嘴聊的。”

陸白溪:“確定不是用的手跟腳嗎。”

秦野笑笑:“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這個點溫度剛好,不冷不熱,風吹在臉上挺舒服。

秦野肩膀立著黑鴉,語調懶洋洋,看起來有點犯困。光線昏暗明月一點,人也和風一樣琢磨不定,恰到好處的景配著那樣一張臉,陸白溪客觀評價:是好看的。

這天夜裡學校明顯多了幾分活氣,回寢室的路上到處是嘻嘻哈哈的學生,像走在真操場。

視死如歸過了,也破罐子破摔完了,這會兒個個神清氣爽思想解放,活在當下及時行樂愛誰誰,況且也沒發生多可怕的事。

賀崖很清楚,這一步跨出來就沒了回頭路,瘋過一次的腦子很難再重新管教,更何況還是大麵積一起瘋。他已經收起了那些嚴苛到離譜的規則,放任這裡的“學生”野,也放任自己。

之後一切刷新重啟,隻留了一些必要的常規。機器老師依舊照常上課,不過溫和寬鬆了很多。

十二班趕巧上了回體育課,算得上是近段時間最自由的四十五分鐘。

秦野休息得不錯,在籃球場跟岱浪玩了會兒,沒一點大佬的架子,除了長相出挑,乍看就一普通男同學在那運球起跳投籃。

中途謝燼言也被迫加入,為了合群。

三個男人一組,因為實力懸殊,幾乎碾壓在場所有對手,有點像在欺負人。

陸白溪跟藤九在一旁看,藤九頗為同情地搖了搖頭:“沒在一個維度。”

陸白溪:“像高中生帶著倆初中生對付小學生。”

中場休息,三人往球場邊上靠,岱浪最前麵,雙手搭在後腦,嘻嘻哈哈流裡流氣,謝燼言沉默寡言夾中間,秦野跟在最後。那隻鳥又飛回他肩頭。

突然秦野停住了腳步,幾乎同時前麵兩人和剛站起身的陸白溪跟藤九也沒再動。幾人說好了一樣卡頓低頭,動作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