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題不動腦子寫起來沒花多少時間，有種不需要智商的快樂。

秦野在把答案留在黑板後就離開了教室，他不受規則約束，走廊一待，隨性自在。

剩下的四個陸陸續續答完題，清一色滿分。

或者說整個班都是滿分。

死板老師在批完所有題後死板地離開。教室裡外都安靜，出來的隻有四人組，餘下的學生又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藤九：“不懂。他們到底在怕什麼。規則也沒說不讓下課休息。”

她過去背貼扶欄，手往後搭，跟這身扮相一合，很是嘻哈。

陸白溪往邊上一靠：“自己卷自己。”

走廊空蕩蕩，隻有幾人並排吹風，其他班級沒人往外走。

謝燼言站在秦野身旁，岱浪很不客氣地往兩人中間一擠，大概是之前那兩巴掌的氣還沒消，純膈應他。

岱浪：“我積分不動了哥。你呢。”

話不多的謝燼言開口道：“我也沒動。”

國王瞥一眼：“沒叫你，我問野哥。”

謝燼言：“巧了，我也沒說給你聽。”

兩人互相擠兌，大概有些人生來就不合。秦野往旁邊挪了兩步，給他們騰位置。

岱浪側身，正對謝燼言，擋在他跟秦野中間，麵上一層浮著的笑：

“乾什麼，想打架？”

謝燼言：“你可以試試。”

藤九看著他們權當消遣。校服加持，幼稚得更清澈了點。

像極了三歲小孩吵架。

秦野眼看兩人要鬨出動靜，為了一會兒不被吵到眼睛耳朵，慢條斯理走過去往中間一站，提前掐滅勢頭：

“相愛相殺回你們的419去。”

貴氣且小賤的國王嘴臉換得極快，收放自如，情緒調整能力極為優秀，輕佻放蕩：

“愛你不愛他。”

秦野漫不經心逗回去：“我渣男，彆愛了。”

岱浪：“就喜歡渣的。同類相吸，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蛇鼠一窩。”

謝燼言突然覺得這兩句台詞走向有點不太對勁，一時半會兒沒開口。

秦野：“成語學得真好。”

岱浪頂著白發耳釘西洋臉，回：

“畢竟有山有水文化人。”

秦野：“罵自己不帶重樣，確實有文化。”

岱浪：“……就當你誇我了。”

藤九跟陸白溪不嫌事大，在線吃瓜。

藤九：“男人騙起男人也這麼信手拈來。排列組合能出三對。”

陸白溪：“我站秦野跟我。”

藤九：“你們怎麼都先挑這個，這人一看就難搞。”

陸白溪：因為本公主讀不到這逼男的心。

她表麵換一套嘴臉，挑眉坦白：“長得好看。”

藤九：“這話我沒法反駁。”

打陸白溪說他們三個都一樣的時候起，藤九就知道大家八九不離十都一樣，騙所有人，殺所有人。

說的話，做的事，或真或假，多少帶點目的。

忽而幾人的係統麵板幾乎同時“滴”聲響，跳出個新通知。像是解釋為什麼積分突然不動。

【主線劇情開啟。】

【當前團隊劇情：到寒冰深淵尋找荊棘血戒。】

【當前個人劇情：攻略並殺死目前積分第一的角色，惡龍。】

顯然這兩個事做起來都不太容易。

藤九：你們是懂預判的。

一群騙子站一排偷閒，走廊陽光不賴，照在人身上發暖。有一絲矛盾的歲月安好。

當事人懶洋洋半垂著眼，接收的通知和他們不太一樣。最後一條當前個人劇情：作為積分第一，保證所有人活著。

017：【宿主，主線劇情開始了。】

秦野：【看見了。前麵都一樣的劇情任務，分還能有高低。】

017短暫一頓，大概沒想到他會問出這問題。

017：【因為其他人對你的信任度也是分。在這裡，比起其他人，他們更信你。】

秦野表情淡淡，沒回話，進了教室。

學生生活繼續，四人在不被警告的前提下，各自本色出演正常的、有生氣的、有性格的學生一二三四。

下課該玩玩該浪浪。在假老師出現時候稍微收斂那麼幾分，其他照舊。

岱浪是個收不住的，挑著漂亮女同學就開撩，說著無關緊要的逗樂子話，一些女生偶爾會笑笑。

女巫跟公主的撲克事業發揚光大，手繪版本優化2.0，玩嗨時候一個踩椅子一個拍桌子。

鈴聲一響，好壞學生迅速切換，乖巧端正排排坐，都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戲精，拚的就是個演技。

大概是受了他們影響，原本死氣沉沉的教室好像活過來一些。

高三十二班用一上午改頭換麵。

有種優等生尖子班忽而差生當道的錯覺。

但那個關於個人劇情的進度條，都沒動過。

因為積分第一一直在睡。

四人各自做手頭的事，視線卻時不時往他那位置望，偶爾對上眼，又收回。

巧合三次後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們目標一致。

秦野醒的時候大概中午午休。身上蓋了件校服。

他坐直身子，緩了兩秒，混沌的思緒清晰回攏。

背上的外套滑下來，一個袖子掉在地上。

秦野垂眸看，末了又抬起眼，恰好對上岱浪的視線。

白發國王坐姿豪放，在他前桌的桌板上，一腳橫擺，一腳耷拉著。

岱浪：“真能睡。”

秦野沒接這話，把背後的衣服撈起來，順勢朝對方懷裡一丟。

“自己東西拿回去。”

岱浪輕輕後仰，接下衣服眉一挑：“你這性格不太好啊，都不說聲謝謝。”

秦野：“我性格向來不好。”

岱浪：“彆人關心你，你就這種態度。”

秦野笑笑，語氣輕鬆：

“關心什麼，關心我什麼時候死？”

坐著那個默了默，從桌上跳下來。

“這話說的。關心你身體，看你一直趴著以為你難受，擔心你著涼。”

他反坐椅子麵朝秦野，臉上是不知真假的認真：

“那天寢室說的確實是編的，我逗逗謝燼言而已。但現在係統給的要求是真的要針對你，從現在開始他們幾個的話都彆信，哥，信我。”

岱浪挑著飯點回去，一路躲開假老師們的監視到教室，本想直接把人叫起來，結果很好運氣碰上秦野自然醒。

教室裡沒有彆人。天時地利人和。

岱浪：“野哥我挺喜歡你這性子的。放心，我肯定不害你。”

他三分坦誠七分交心，對自己的表演甚是滿意，一雙薄情亦多情的眼滿懷期待等秦野開口。

秦野視線半垂，沒理。

岱浪湊過去看，他手裡正無所事事翻一本數學課本。

……

岱浪敲敲桌：“兄弟我剛獨角戲唱那麼久，你有聽嗎。”

秦野：“沒聽，你挑重點總結下？”

“這就有點侮辱人了，我還沒數學這種無聊的東西有吸引力？”

秦野還沒回話，忽而門口進來個人，徑直朝他們，手裡一袋麵包。

陸白溪路過岱浪，輕聲說了句“回合製到我了快滾”隨後坐在秦野身旁，東西一放：

“看你沒吃午飯，給你帶點。”

岱浪賤裡賤氣立馬接話：“真好，是有點餓了。”

“……”

陸白溪沉默，還沒開口解釋，秦野視線在兩人身上一掃，挺大方站起了身讓位。

白毛很不要臉往椅子一坐。

“謝謝野哥。”

秦野本就想透口氣，沒什麼介懷往外走，教室裡陸白溪一記眼刀恨不能刀了岱浪。

“你死。”

岱浪一臉無所吊謂：“麵包味道不錯。”

夜裡票選人出局，選演得最不像的。

陸白溪一語成讖。

照理講這種局就是拚人緣，人難免會對自己熟知的人留一點情誼，把陌生人往火坑推。

可在這裡，個個都冷漠，偶爾一兩個特殊的，反倒顯得顯眼了。

相較之下循規守矩最為保險，投票無所謂，死誰無所謂，全憑感覺。

當下這個班裡出了幾個活躍分子，活躍到班上人人知道，像個豎起的靶子等著人來射，雖然有幾個搞好了關係，但這種關頭，又淺又薄的好關係沒幾兩重。

“30號，岱浪，出局。”

“靠？”

名字出來的時候當事人一臉難以置信，望了望另外幾個隊友，重點找秦野。

“野哥，你把我帶這來，不會不管我吧。”

秦野椅子往後輕輕側出一個角度，偏頭看他，有種不顧人死活的隨意：

“怎麼管，幫你死？”

他反問完帶點笑意：“上路吧，遲早的。”

岱浪性格放浪，沒見過怕什麼東西，甚至當下這種關頭，也隻是不大愉悅地跟秦野比了個中指，虛假冷笑控訴他：

“你這個冷血無情的男人。”

秦野：“那確實。”

岱浪被門口等待的人員帶走，等到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的時候，秦野站起了身。

樓下岱浪被押著走在昏昏暗暗的路上，剛準備奮起反抗，伸手連衣服角都沒碰到，就被莫名其妙的劇烈疼痛抽走了力氣，冷汗淋漓跪倒在地。

他猜是因為這地方的不可抗力。

比如說學生不能襲擊教師。

但這地方有一個人不受這東西的約束。

秦野不僅襲擊，還直接把人乾沒了。

他出現得神鬼不知，一手按那東西下顎抬起角度，一手拿著把不知道哪來的刀，利落抹脖子，動作迅速，沒見血，滿眼是斷了的連接線。

前後不過幾秒。

岱浪緩過勁，心情微妙。有緊張，有心悸，有慶幸。還有一絲莫名的竊喜得意。

說到底秦野還是來了。

他看眼地上躺的，又抬頭：

“換個活人都要誇一句手法好。”

秦野笑接：“可不是，零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