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陸虞(1 / 1)

傍晚,梁俊彥帶著妻子回東望村。

麥收之後,梁俊澤要去縣裡讀書。梁俊彥趁著有時間,常回家來,兄弟三個經常聚在一起。

梁家人正忙著把院子裡曬的糧食收起來。

梁俊彥和周勤儉一回來,趕緊跟著一起乾活。

“今天在鎮上,我瞧見上回來咱家討錢那人被一夥人拉走了。”

梁俊彥邊乾活邊和家裡人說著閒話。

“哪個討錢的?”大嫂王小花問。

“老三擺酒第一天,有個說中州乾旱,要討錢買糧的。”梁俊彥回。

“他?”梁俊澤驚訝地停下手裡的活。“他被什麼人拉走了?”坨坨不是說那人要回中州買糧食嗎?

“老三你認識那人?”梁俊彥道,“他被獨峰派的人拉走了。我瞧得真,那些人衣服和上次來咱們家的人穿得一樣。”

“我尋思著,他們是不是認識?”

“我都懷疑那人是不是獨峰派的眼線。”梁俊彥道,“怎麼他一來咱家,獨峰派也跟著來,還差點殺了人。”

“我倒是不認識那人。”梁俊澤道,“隻是今天瞧見花旗他們送那人下山。說那人要回中州買糧食救人。”

“既然是花旗他們認識的,應該不會和獨峰派是一夥的。”梁俊永說,“獨峰派上回要殺的可就是花旗他們。”

王小花撐著麻袋問,“獨峰派拉他乾啥?”

“哎呀。”周勤儉叫一聲,“他們不是拿那人出氣吧。上回獨峰派的那些人硬是被花旗他們拖到鎮上衙裡的。”

“江湖上的人打打殺殺,被他們捉到,怕是落不到好。”

“老頭子。”梁周氏問,“咱們是不是上山告訴花旗?”

梁文忠拄著木鍁道,“那得趕緊。”

“爹,現在天晚,上山怕遇著狼。”王小花擔心地說。

大狗蛋跑過來說,“他們說山裡沒有狼。”

“沒有狼也還有其他的野東西。”周勤儉道,“要不然等明天早上再去。”

“花旗他們就是下山了,夜裡也打探不出什麼消息。”

“早點告訴他們,說不定能救條命。”梁文忠說,“江湖裡的人說殺人就要殺人。晚了恐怕那人沒命。”

“我現在就上山問問去。”梁文忠喚道,“大黃,走。”

梁家兄弟三個扛著農具,跟在梁文忠後麵,一起往山上去。

大狗蛋和二狗蛋也在後麵跟著。

“你倆回家去。”梁文忠攆他們。

“爺,我們也想上山。”大狗蛋說。

梁俊永道,“上什麼山。你倆趕緊回家去。小心你奶打你們。”

大狗蛋癟著嘴,“爹,你咋這樣。”

“趕緊回去。”梁俊彥道,“晚上山裡不安全。你倆要跟著去,不用你奶打,我現在就打。”

“家裡收糧呢,你倆回去幫著撐口袋。”

大狗蛋和二狗蛋不情不願地回了家。

因著是傍晚,梁家人害怕夜裡上山危險,父子四個走得都很快。

緊趕慢趕地走,到山腳下時,天也要黑了。

他們四個不知道花旗他們住在哪。走一段距離就扯著嗓子喊幾聲。

山裡的小妖怪們聽到人類的喊聲,聽到他們喊的是花旗和西覺的名字,趕緊去雲靈觀報信。

小鬆鼠爬上雲靈觀牆頭吱吱吱地叫了幾聲,坨坨和小叢走出來。

聽到小妖怪說有人上山找花旗和西覺,坨坨納悶,“誰呀,這麼晚上山。”

小鬆鼠不認識梁家人,說,“有四個人類,邊走邊叫。”

坨坨和小叢先去看,聽到是梁家人的聲音,坨坨趕緊問,“你們怎麼晚上上山了?”

聽到人聲,梁家人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看到小叢和坨坨從樹後轉出來。梁俊澤趕緊道,“今天你們送下山的陸虞,在鎮子裡被獨峰派的人拉走了。”

梁俊彥說,“我親眼瞧見的。”

“什麼時候的事?”小叢問。

“今天快晌午的時候,得有三個多時辰了。”梁俊彥回。

“我們怕出事,趕緊就來和你們說。”梁俊永道。

梁文忠怕下山迷路,坨坨一直把他們送到山腳下。小叢先回去告訴花旗和西覺,陸虞讓獨峰派的人抓走了。

陳川一臉焦急,“怎麼會這樣。”

“看來前天他們真的盯上陸虞了。”張槐表情凝重,“獨峰派作風還算光明磊落,陸虞被捉去一時要不了命。就怕其他門派摻和進來。”

“我去救他。”張槐對陳川說,“你留下來照顧少主。”

陳川點頭,張槐對花旗和西覺抱拳,“兩位可否一同前去?”

張槐知道他們沒武功,就道,“我去打頭陣,將人引開。你們能否將陸虞帶回來?”

“你傷還沒好,能打得過彆人嗎?”坨坨擔憂地看著張槐胸口綁著的布條。

“不知道。”張槐直接說。

“你彆去了。”坨坨說,“我們去找陸虞。”

“我怕他們人多。你們不會武功,恐怕難以敵對。”張槐說,“我雖然受了傷,還能使暗器。”

“沒事。”花旗說,“我們力氣大。”他不想張槐跟去,要是用到法術,有人類,他們還得想著瞞過人類。

張槐擔心花旗他們,就要跟去。妖怪們勸了好長時間,張槐才說不去。

雲善早就洗完澡了,穿著紅肚兜,跟在西覺身邊走到雲靈觀門口。

西覺站住腳對他說,“雲善回屋睡覺吧。”

雲善拉著西覺往院子裡走,他要帶著人一起回去睡覺。

西覺不動,雲善拉不動他,轉回頭看著西覺說,“睡覺啊。”

“你去睡覺。”花旗說,“我們現在要下山一趟。”

雲善一聽要下山,立馬道,“走。”他撒開西覺的手,帶頭往外麵跑。

坨坨跑過來拉住他,“雲善,咱們不下山。”

“他們下山有事。我們回屋睡覺。”

“不睡覺。”雲善說,“下山。”

“他們去山下乾事情,不好玩。”坨坨說,“我們回屋,我給你讀故事書。咱們一起玩玩具。”

雲善沒堅持,看著花旗問,“什麼時候回來啊?”

“夜裡回來。”花旗哄他,“雲善先睡。”

陳川說,“夜裡出門辦事還是蒙著麵好。獨峰派的人見過你們,要是被他們認出來,就怕山裡會受打擾。”

“對。”坨坨立馬讚同。電視裡劫法場、劫牢救人之類的都會蒙麵。

小叢回屋拿了幾塊布出來,一妖發了一塊。

雲善站在雲靈觀門口,看著花旗他們往山下走。隻有坨坨留下來看著他睡覺。

“走,我給你讀故事書。”坨坨牽著雲善回雲靈觀。

烏日善也沒睡覺,他聽得懂,花旗他們要下山救陸虞。他問張槐,“張叔,他們能把陸叔救回來嗎?”

張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主要是他不知道花旗他們的力氣到底有多大。隻看兜明、花旗和西覺的飯量,這三人力氣肯定不小。

妖怪們找了小麻雀來,讓小麻雀打聽消息,看陸虞現在在哪。

小麻雀領了任務,拍拍翅膀飛走了。很快,一大片鳥群從山裡飛出去,往鎮子的方向飛。

花旗他們快速下山,走到鎮上的時候,小麻雀已經打聽好了消息。

陸虞就在鎮子外麵一處小院裡,有七八個人看守。

妖怪們到小院附近蒙上麵,貼著牆根往小院走。走得靜悄悄,沒發出一點聲音。

到了小院門口,花旗先用意識掃了一遍院子。院子裡站著兩個守夜的人,其他人都不在。

花旗一腳將門踹開,兜明率先竄進院子,西覺緊隨其後。小叢在後麵把門關上。

“什麼人?”守門人喝道。

二人隻來得及說這一句話,就被西覺和兜明一妖一個手刀砍暈了。

屋裡立馬騷動起來,兜明踢開門,一把刀迎麵揮來。兜明側身一閃,緊接著胳膊一疼。他轉頭一看,自己胳膊上插著一柄小刀。他中暗器了!

“來者何人?”沈三悟大喝。

妖怪們不吭聲,兜明拔了身上小刀,往前一甩。就見那小刀直直沒入牆裡,連個影都沒了。

沈三悟眼神凝重,這是高手來了。能將暗器甩成這樣,內力必然十分深厚。

“是江湖上哪派豪傑?”沈三悟問,“可是要來探聽烏黨餘孽消息?”

妖怪們仍舊不吭聲。

沈三悟又道,“各位若是要人,帶走便是。”

“可否報上名來,我回去也好與掌門交差。”

妖怪們還是不吭聲。

沈三悟心想著難道是來滅他們口的?獨峰派最近沒得罪人。什麼人要來殺他們。

又想到昨天在山上抽到的下下簽,心下當即十分後悔,惱恨自己還管這件事。

昨天他都決定不管這事,誰曉得今天有師弟捉了烏黨的人來。他本以為能白撿一件大功,沒想到真是招了禍事,隻恐今晚性命不保。

屋子裡一時沉默下來,沈三悟看著唯一有辨識度的小叢,心想,哪裡來的小矮子?身高竟似稚子。江湖上沒聽說有這號人物。麵前幾個人到底是哪門哪派的?

沈三悟手背在身後,衝著後麵的人打了個手勢。獨峰派的人刷拉一下抽出刀,一起往門口衝去。

兜明抬腳要踹,就見沈三悟往旁邊一偏,奪門而出。後麵跟著的人也都衝了出去。

“嗯?”兜明疑惑地問,“怎麼跑了?”

“不知道。”花旗道,“趕緊找人。”

他們在裡麵屋子裡找到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陸虞。

小叢解開陸虞嘴裡的布條,陸虞激動萬分,“太好了!你們來救我了!”

“我還以為我要死在這了。”

這次著實把陸虞嚇得不輕。這些人把他捉來打了好幾頓,逼問他張槐他們的下落。他不肯說,這些人變本加厲地打他。

“你受傷了嗎?”小叢問。

陸虞說,“我的腿恐怕被打斷了,一直疼。”

“那些人還把我身上的金子搶走了。”

“還搶了金子?”花旗聽了這話立馬不高興,轉身就跑出去追。這些金子說到底是他們的,讓彆人搶了去,他萬般不願意。

西覺和兜明一起追出去。

小叢留下來,摸了摸陸虞的骨頭,確實是斷了。他在外麵砸了條板凳,抽了板凳腿,撕了炕上的床單,給陸虞固定好腿。然後扶著陸虞往外走。

“你們怎麼知道我被人擄了?”陸虞扶著小叢往外蹦。

“梁家人看見的,上山來告訴我們了。”小叢回。

路過院子門口,陸虞瞧見地上躺著兩個人,他恨恨地想去打人,可自己又隻有一條腿能用,都還站不穩,隻好算了。

他對小叢說,“刀撿來,咱們拿著用。”

小叢撿了刀來,陸虞拿起一把刀,扶著小叢往前蹦。蹦了幾下,停下對小叢說,“要不你摸摸他們身上有沒有錢?”

“這些人與土匪無異。不能給他們留錢。”

小叢從那兩人身上摸出了些銅板,“隻有這些。”

“蚊子再小也是肉。”陸虞說。

小叢要把銅板給陸虞,陸虞沒要,“你拿著。”

“花旗不讓我們拿錢。”更何況陸虞需要錢。小叢還是把錢塞給陸虞,扶著他去了偏一點的河邊等著。

兜明他們聞著味道,一直追到了鎮上的一處客棧。

妖怪們跳進院子裡,尋著氣味摸到二樓一間客房。

二樓屋子裡點著燈,幾人在裡麵說話。

“大師兄,來的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沈三悟道,“他們不肯說。想來不是什麼名門正派。”

“他們內力極為深厚,我們幾個根本不是對手。要是留在那,今晚估計都得命喪黃泉。”

“昨天求的簽是下下簽,咱們就不該管這事。”另一個人說,“命都沒了,要功法乾什麼。”

“幸虧他們沒追過來。”

話音剛落,兜明直接踹開了門。

屋內的十多個人都是一驚,紛紛拿起武器。

花旗惡狠狠道,“把金子交出來。”

沈三悟看了一眼左邊的人。那人從懷裡掏出一塊布,裡麵是被踩癟的金碗、金珠子。

另一名獨峰派的弟子,從懷裡掏出了一支金釵。

兩人將東西放到桌上。

花旗見還多了一支金釵,他眼睛一眯,凶狠道,“身上還有錢嗎?都交出來。”

一行人都在身上摸,零零碎碎地湊了些銀子、銅板堆在桌上。

花旗把錢都拿上,和西覺、兜明一起離開。

一個弟子鬆了口氣道,“早知道他們求財,我們早點把錢給他們就是。”

“何苦擔驚受怕。”

“此地不宜久留。”沈三悟說,“現在就啟程回去。”

“江湖上什麼時候有這幫匪人了?”一個弟子抱怨,“大師兄,我們還去不去小院子裡找烏黨了?”

“不找了。”沈三悟說,“我們與功法無緣,不便強求。回去吧。”今晚發生的事讓他心有餘悸。

怕是那些人不隻是為了求財。如果真是求財,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開口要錢?應該還是為了烏黨的人。

今晚遇到這事,又加上昨天抽到了下下簽。沈三悟便不想再管這些事。

花旗他們到了小河邊,拿出錢來給陸虞,“我們不僅拿回了金子,還問他們多要了錢。”

“你能多買些糧食了。”

“還多要了錢?”陸虞驚喜地接過布包,“多給了多少錢?”

“沒數。”花旗說,“你自己數。”

陸虞借著月光,看到被踩癟的金碗,心疼道,“好好的東西被他們糟蹋了。”他原本還打算拿去金鋪子看這做工精美的金碗能不能多換些錢。

陸虞數了錢,高興道,“多了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能買不少糧食。”

西覺背起陸虞,大家回了山裡。

雲靈觀裡,雲善在屋裡和坨坨玩了一會兒,一直不見西覺他們回來。他踩著木頭梯子下了炕。

“雲善你去哪?”坨坨問。

“院裡。”雲善趿拉著鞋子打開門,跑了出去。坨坨也下了炕跟出去。

雲善跑到雲靈觀門口,對著外麵來回張望,自言自語,“沒回來。”

“你找花旗他們?”坨坨走過來問,“他們乾完事就回來了。”

“你不想睡覺?”坨坨又問。

雲善搖頭。

坨坨搬了兩個凳子來,和雲善一起坐在雲靈觀門口等著。

“雲善,你看月亮。好圓呀。”

雲善跟著抬頭往天上看,“圓啊。”

陳川和張槐都睡不著覺,兩人坐在走廊下一直望著雲靈觀門口。

草叢裡的小蟲子們唧唧叫著,雲善坐在小板凳上很快打起瞌睡。

坨坨推推他,“我們去屋裡睡覺。”

雲善半睜眼哼了一聲,“回來呐?”

“沒。”坨坨說,“你困了就回去睡覺。”

雲善不說話也不動,半睜眼坐在那打盹。坨坨要拽他起來,雲善哼哼唧唧地不願意。

坨坨沒再弄他,把凳子拉過來,靠著雲善,讓雲善倚在他身上睡。

山裡的晚上不算安靜,總有蟲子不知疲倦地叫來叫去。坨坨聽著蟲子的叫聲,困意慢慢也上來了。

花旗他們回來時,就見雲善和坨坨倆個挨在一起坐在門口睡覺。

西覺抱起雲善,小叢推醒坨坨。

“你們回來了。”坨坨揉揉眼,看到西覺背上的陸虞,“你受傷了?”

“他斷了條腿。”兜明說。

陳川和張槐也過來看。夜裡沒點燈,靠著月光照亮,誰也沒看清陸虞的臉。

到屋裡,有了油燈照亮,坨坨才看到陸虞臉上的青紫,“他們打你了?”

陸虞點頭。

陳川解開陸虞腿上綁著的木塊,摸了摸他的骨頭,讓張槐去院子裡找塊木板來,重新給陸虞固定腿。

“你的腿是被他們打斷的?”坨坨問。

陸虞說,“他們逼我說出陳川他們的下落。我不說就打我。”

“我又不癡傻,說了他們也不一定會放了我,何必還把人扯出來。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說。”

陸虞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一直在幫他們,張槐和陳川打從心裡感激他。

坨坨氣憤道,“那也不能把腿打斷了,得多疼呀。”

“那些人可真壞。”

夜深了,西覺抱著雲善回屋睡覺。雲善已經睡得很熟了,彆人大聲說話也沒吵醒他。

“雲善早就困了,讓他睡也不睡。”坨坨說,“就要在門口等著。”

西覺捏捏雲善肉乎乎的小胳膊。胖乎乎的人類小崽全身都軟軟的,肉肉的,摸著很舒服。雲善白天調皮得很,晚上睡著了倒是一副乖乖的模樣。

“誰不在他都要找。”花旗笑著說。

兜明趴在地上舔了舔胳膊。

“傷口深嗎?”小叢問。

“不深。”兜明又舔了幾口。

“兜明你受傷了?”坨坨驚訝地問。

“被暗器傷了。”兜明說,“他們的暗器很厲害。”

“張槐也會暗器。”坨坨說,“我問問他能不能教我。”

陸虞躺在炕上,一會兒歎一聲氣,歎得陳川和張槐都睡不著。

“怎麼了?”張槐問陸虞,“唉聲歎氣地乾什麼?”

“腿斷了不是大事,養養就好了。”

陸虞道,“我在想怎麼運糧食回中州。”

“現在我腿斷了一條,沒法運糧食。”

若是張槐和陳川不被人追殺,身上沒傷口,這事也好解決。可他倆自顧不暇,更管不上陸虞。

“要不請人押鏢走一趟。”張槐說,“金眼鏢局口碑很好。”

“你可以先雇一輛車......”張槐說著就停下了,“躲過了獨峰派,其他門派也會盯上你。此番回中州,怕是困難重重。”

“是我們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