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向著ACE化工廠奔去。

這次不需要打探消息，在一片混亂的掩護下，沒有人注意到有一隻暗色的鳥兒在半空中掠過。

傑森恢複了信心：就算是兩個月沒有訓練，沒有夜巡，他還是這麼能打！

空中的直升機在射擊街道上暴露的囚犯。

地麵上還有雇傭兵，一棟一棟建築地搜查，有人就揪出來殺掉。

傑森看得心裡發寒。

科波特、小醜之流死不足惜，但也有布朗那樣，沒犯死罪、仍然心存善念的人，卻會被最先殺掉。

傑森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有過一麵之緣的死亡射手，被幾個雇傭兵逼到了角落。

身為遠程狙擊手，他並不那麼擅長近戰，活著的唯一原因是因為雇傭兵們還忌憚他的手腕狙擊槍。

傑森在附近的屋頂短暫停留。

這裡剛被清洗過，角落疊著幾具屍體，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傑森沒有猶豫。

他迅速啟動冰凍槍，瞄準那幾個把死亡射手逼到角落的雇傭兵，接著開槍！

弗洛伊德死到臨頭，卻突然峰回路轉，眼看麵前幾個雇傭兵突然被凍成了大冰塊。

他對彈道非常敏銳，順著發射冰束的方向看去，隻看到一個纖細的人影，如同黑羽鳥兒一樣從屋頂掠走。

那身影有些眼熟。

弗洛伊德心中有了猜測，不過現在的要務是逃跑，沒有機會追尋對方的蹤跡，弗洛伊德迅速消失在房頂。

傑森日行一善之後繼續趕路，他很快抵達了化工廠外。

傑森正在琢磨如何在這麼大的一棟建築裡找到布魯斯，突然聽到熟悉的狗叫，繼而一道白色的影子直衝自己而來！

——大狗咧著嘴巴、吐著舌頭，嘶哈嘶哈、無比興奮地撲到傑森身上，直把傑森撞了個跟頭，翻倒在地。

“來福？”傑森驚訝地抱住耶耶，意識到比起自己把它留在醫療倉裡的時候，耶耶整整大了一圈。

這意味著……來福又從兩隻小狗合二為一了？

“布魯斯呢？來福，帶我去找布魯斯！”傑森緊張地說。

不會是自己來晚了吧？

來福一聽這問題，尾巴就耷拉了下來。

布魯斯讓自己來尋找傑森，傑森就又要去尋找布魯斯！

有沒有人把狗狗放在眼裡！

半個小時前，昆西夏普被飛行的綠色怪物帶走之後，布魯斯碰到了前來支援的小蜘蛛。

這個貿然出現、聲稱自己是一位熱心好鄰居的緊身黑衣人，並沒有馬上獲得布魯斯的信任。

但來福一見熟人，馬上就迎了過去，仿佛一隻迎賓小狗。

彼得也是第一次和蝙蝠俠打交道，他一邊小心的摸著來福的狗頭，一邊斟酌著措辭：“蝙蝠俠先生，不知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

布魯斯麵無表情：“和剛才的綠色飛天怪一樣，從我眼前消失。”

彼得：“……”

彼得差點噴淚。

不過他完全能理解布魯斯謹慎的原因，頑強地說：“實際上，我是複聯的成員……”

布魯斯一語道破：“你是蜘蛛俠。”

彼得：“……”

彼得生出一種轉身逃跑的衝動。

沒人告訴他蝙蝠俠竟然是這樣的呀！

突然，彼得腦海裡回閃過剛剛蝙蝠俠所說的那句話，“綠色飛天怪”。

這個詞讓他莫名想起自己一位舊人。

眼看著蝙蝠俠要帶來福離去，彼得連忙叫住他：“蝙蝠俠先生，您剛剛說的綠色飛天怪，是不是踩著一個滑板，還會丟炸彈，還會哈哈笑？”

蜘蛛感應突然嗡鳴，彼得一個靈活的矮身，躲開了朝自己麵門襲來的蝙蝠飛鏢。

“你和他是一夥的？”蝙蝠俠低沉慍怒的聲音傳來。

“不不不，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個人，那他是我抓進監獄的！”彼得的嘴巴如同機關槍一樣劈裡啪啦，“前陣子他越獄了，我還在找他的行蹤，我沒有想到他會跑到哥譚，還給你添了麻煩，實在是對不起，蝙蝠俠先生！”

彼得所說的這個人就是稱號為綠魔的哈利奧斯本。

哈利奧斯本曾經是彼得的好朋友。

但他身患奧斯本家族的遺傳病，在研究治愈疾病的過程中，哈裡奧斯本幾乎走火入魔，因為不成熟的技術，產生了名為綠魔的第二人格。

在他犯下諸多罪行之後，彼得不得已把他送進了紐約的精神疾病罪犯關押中心，卻不知道哈利得到了誰的幫助，逃走了。

眼下卻在阿卡姆城得到他的消息，彼得簡直心急如焚。

布魯斯思索片刻。

從語氣判斷，緊身衣人說的是真話。

而且傑森所信任的狗狗來福，還在繞著彼得打轉，拱他的手。

他已經從夏普口中獲得所需信息。現在並沒有時間或者必要性去尋找夏普。

把這件事交給彼得似乎是一個好主意。

在彼得得知了綠魔離開的方向，道謝、告彆之後，布魯斯終於能前往ACE鋼廠，開始為自己的性命搏一把。

鋼廠被重兵把守著，顯然小醜在偷走血清之後，把全城所有的小醜幫打手召回，一方麵是為了躲避阿卡姆之城正在進行的清洗，一方麵是為了保護小醜本人。

鍋爐啟動、煙囪灼熱，布魯斯已經不能再借道當聖誕老人了。

布魯斯開啟偵查模式，掃描出至少有十二個狙擊手，數不清的地上打手。

看了看腳邊顯眼的白狗子。

布魯斯對他下指令：“來福坐下。”

來福乖乖坐好。

不知怎麼的，他麵對蝙蝠俠無法像麵對傑森那樣隨心所欲。

“在這裡等我。”布魯斯說。

他往前走了幾步，來福肉眼可見的焦急起來，卻也並沒有不聽指令地跟上。

“乖狗狗。”布魯斯輕聲誇讚他。

待拖著病軀，一連解決掉所有狙擊手，又打昏數十個打手，布魯斯幾乎筋疲力儘。

他不知道小醜還有什麼在等待著他。

但布魯斯必須拿回血清。

這時，他收到了迪克的通訊請求。

沉默著聽完傑森仍然在阿卡姆城內的消息，布魯斯神情罕見地出現一抹無措。

他已經隱約能聽見遠處的槍聲和囚犯們的哭喊尖叫聲。

“來福，”布魯斯蹲在來福麵前，“回去傑森身邊，找到他，保護他。”

來福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嚴肅與鄭重。

前任警犬同樣嚴肅地吠叫，接受了指令，轉身離去。

跑了幾步，狗子的身影突然變大，恢複了原本的體型。

與此同時，韋恩莊園裡的狗子消失不見。

來福帶著保護傑森的使命，用完全形態回到了傑森身邊。

……結果剛一回來，就被傑森要求帶他去找布魯斯。

來福還能說什麼呢？畢竟他隻是一隻忠誠的警犬小狗。

不過來福還是圍著傑森轉了兩圈，聞了聞傑森受傷的手臂。意識到他的手臂已經完全愈合，來福高興地蹦了兩下。

多虧了自己把他救了出來。狗子把小人類養的很好！

來福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他濕漉漉的鼻尖在空中嗅嗅，準確地辨彆出布魯斯的氣味。

大狗在前邊帶路，帶著傑森沿著布魯斯清理過的通道進入鋼廠。

一路過去都是昏迷的身體，一看就是布魯斯的手筆，這一路非常順利。

傑森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接近了布魯斯所在的位置。

鋼廠裡的路崎嶇複雜，低層還有一半都被水淹沒。

而來福的彈跳能力出眾，且憑借著出色的嗅覺，完全可以一比一複刻布魯斯的路線，讓傑森這一路十分輕鬆。

……一人一狗都不知道，布魯斯在這條路上可是吃了不少的虧，光掉進水裡就兩次，還險些被攪進渦輪中。

前人開路，後人順遂，來福輕快地跳躍著，聞到布魯斯的氣味越來越濃。

……但混合著的還有一股熟悉的臭味，來福回想著自己在哪裡聞到過這股氣味。

很快他就想到是那些抓走傑森的泰坦巨人。

這裡也有泰坦巨人。

來福努力地聞著，突然，他感到頭頂傳來一陣震動。

傑森就看到一路目標明確的來福，突然回轉身體，撲向自己。

半空中來福舒展身體，變形成了一個救援充氣球，把傑森裹在其中，撲向一側。

下一秒，傑森剛剛站立的地方，被轟然坍塌的鋼板砸穿。

傑森驚魂未定，抬起頭，眼神巨變。

布魯斯！

上層的震動給下層帶來不小的餘波，接下來的路程傑森跌跌撞撞，幾次鉤鎖槍抓住固定物之後脫落，多虧來福穩住了他，才沒有受傷。

又上一層，來福狂叫起來，傑森知道他已經找到了布魯斯，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

——布魯斯的情況不容樂觀，他整個人被壓在沉重的水泥塊下，幾百公斤的重物，讓他動彈不得。

如果不是蝙蝠俠盔甲有一定的強度，布魯斯現在下半身連同胸腹，可能都成了一片肉泥。

布魯斯看到傑森出現，神情極度複雜。

有驚喜、惱怒，參雜著不明顯的欣慰。

“不是讓迪克把你送回去了嗎？”布魯斯努力保持著自己語氣中的威嚴。

“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閉嘴然後感謝我。”傑森四下張望，尋找能把水泥板搬開的東西。

這時來福從一地的建築廢墟中，撿出一根撬棍，放在傑森手邊。

傑森：“……”

心情複雜地看著這根東西，傑森摸了摸狗子的頭。

耶耶是好心，而且這的確是最趁手的工具。

傑森握住撬棍，心中卻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他已不再對小醜有恐懼。

少年找好支點，用儘全身力氣，撬起水泥板，布魯斯抓住機會一個翻滾脫身。

“羅賓拯救蝙蝠俠！”傑森扔掉撬棍，雙手叉腰，“我勸你現在說一些好話——”

他剩下的話被堵在了喉嚨裡。

因為布魯斯又一次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