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漫長的夜晚之前，還以為要在阿卡姆之城裡打持久戰的來福和傑森，隻精打細算地吃了一點點搶到的物資。

沒想到半夜被追捕、之後又高強度地折騰了兩個小時，加上變形成巨獸需要巨大的能量，一人一狗現在已經饑腸轆轆、走路發虛，一邊走，肚子一邊唱著二重奏。

好不容易忍耐到離開急凍人的視線，傑森飛快地拆開從布魯斯那裡順出來的營養劑，拆出口子的時候手都在抖，忙狼吞虎咽地喝掉。

接著，傑森又拆出一管，往來福口中擠。

來福本來開心地張著嘴巴迎接食物，沒想到液體滑進嘴裡，砸吧了兩下嘴，狗傻了。

狗嘴呆呆地長著，營養劑直接從舌頭上滑了下來。

來福震驚地看著傑森。

傑森的父親就給他吃這些嗎？

這是虐待兒童！

傑森疑惑：“怎麼不吃？”

他嘗試著又擠了一些，營養液遭遇了同樣的命運。

傑森：“......我就告訴過布魯斯多少需要考慮一下營養劑的口感，現在好了，狗都不吃。”

來福可憐巴巴地眨著眼睛。

堂堂警犬編號31844來福，什麼時候在吃的上邊受過委屈！

大爪子扒拉傑森的衣擺。

就算回去那個小倉庫找回他們搶的物資，也比吃這玩意兒好啊！

“挑嘴的小狗。”傑森收起營養劑，無奈道，“我們去冰山會所，找科波特存起來的好東西。”

現在博物館裡隻有臥底警官們把守，一來一去想必不會耽擱時間。

手腕通訊器上有布魯斯掃描過的博物館連同冰山會所地圖，循著地圖，一人一狗很快就到了企鵝人用來奢華享受的密室。

密室裡隻留下了一個廚師，傑森用搶來的雨傘恐嚇，兩槍把他趕走。

看樣子廚師正為科波特準備宵夜，鍋裡燉著俄式的番茄牛腩，桌子上還擺著新鮮的鹿肉。

寒冷又多雨多水的哥譚，這種食物再合適不過了。

這兒甚至還有不易保存的水果，傑森還在查看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吭哧吭哧的聲音。

一回頭，就見來福整個嘴巴埋進了一隻紅心火龍果裡。

“來福！”傑森好笑地喊。

來福一抬頭，嘴巴連同毛絨絨的臉頰下巴都被染成了火龍果紅，咧著嘴巴，一臉的天真爛漫。

傑森把鹿肉給了他。

一人一狗快速吃著東西，傑森一邊往嘴裡塞著燉得軟爛的牛腩，一邊想，不知道布魯斯現在在乾嘛。

來福則沒想什麼。

狗狗滿腦子都是：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肉！

——而另一邊，布魯斯正在跟著塔利亞，艱難地朝刺客聯盟在地下的大本營走去。

誰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時候挖穿了東區廢棄的地鐵站，在裡邊建立基地的。

一路都有著中東刺客守衛，清理一些不長眼撞上來的囚犯。

塔利亞以為布魯斯是中毒走投無路，隻能加入刺客聯盟，然後通過那座可以起死回生的拉薩路池恢複健康。

但布魯斯隻是想見到雷霄古，繼而取得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能幫助維克多研發出小醜所患疾病的解藥。

如果說在見到傑森之前，布魯斯還隻是為了那些可能會被無辜輸入進感染血液的哥譚市民。

但現在，布魯斯自己也要爭取活著。

他不能讓傑森在好不容易等到養父之後，卻不得不目睹養父的死亡。

來福跟在布魯斯身後，時不時在行走間蹭布魯斯的小腿。

因為和自己的另一半身體感官互通，所以來福現在一直能感受到口中水果和鮮肉的味道，心情非常愉悅。

周圍人來人往的，全都是有著沒聞過的奇特味道的深皮膚小人類。

這讓來福心裡非常癢癢，時不時就要湊上去貼貼。

刺客們是十分忠於職守的。

但麵對一隻在腳邊繞來繞去的毛絨絨小白狗。

......她們實在是難以遏製住自己想要摸摸它的心情。

很快，來福就和一朵交際花一樣，在刺客們趁塔利亞沒注意、朝他伸出手的時候，樂顛顛湊過去蹭她們手心。

於是塔利亞就發現自己的隊伍越走越慢，在即將進入最深層的暗門時，一轉身，塔利亞甚至沒看到布魯斯和一眾刺客的身影。

布魯斯還是第一次目睹這些冷硬無情、心中所思所想仿佛隻有“追隨雷霄古淨化世界”這一件事的刺客們，流露出溫情的一麵。

如果阿卡姆城的事情結束，他就可以把傑森和來福一起帶回家——當然是在確認來福的身份沒有可被利用之處後。

想到帶傑森回家，儘管身體情況不好，布魯斯還是在唇邊揚起笑意。

隻是有一點需要擔心。

布魯斯擔心傑森不喜歡提姆。

在以為傑森死後，布魯斯幾乎陷入癲狂，就在阿卡姆之城建立的一個月內，他瘋狂地把哥譚有名有姓的罪犯全都扔進了阿卡姆和黑門。

提姆就在這時候找到他，這個聰明的孩子憑借自己的頭腦，推斷出布魯斯就是蝙蝠俠。

他自薦成為羅賓。

布魯斯本不打算同意。他無法承受一個和傑森年齡相仿的孩子出現在自己身邊。

但提姆的父母出了事，眨眼間，他就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布魯斯承擔起了照顧他的責任，並且，不得不承認，提姆的存在讓布魯斯的狀態好了一些，那種強烈的、想和整個世界同歸於儘的想法也在逐漸淡去。

他沒有同意提姆成為羅賓，隻是讓提姆協助阿弗，做一些技術和輔助上的事情。

希望傑森回去之後，不會對提姆展現出敵意......

想著想著，布魯斯突然足下失力，整個身子歪了下去。

來福原本還在十步之外和刺客們貼貼。

見到布魯斯身體突然搖晃，來福撒腿就跑，幾乎化作一道白色閃電，衝到布魯斯身下，撐住了他。

模糊的意識中，布魯斯艱難地抬頭，眼前刺眼的白光讓他眯起眼睛。

一對熟悉的輪廓出現在那明亮的光線中。

“布魯斯……”

是他三十多年未曾再聽過的呼喚聲。

布魯斯恍惚中想起，他已經超過了母親和父親的年齡。

“布魯斯，過來。”

媽媽的聲音十分溫柔。

布魯斯站不起身，但他太想過去了，於是用手肘撐地，把自己往前邊拖——

但是身後傳來了阻力。

布魯斯愕然，他回過頭。

一道白色的影子咬著他的鬥篷，四隻爪子摳著地麵，整隻狗都成了倔強的形狀。

是，他還不能跟他們走。

來福還在這兒，更重要的是，傑森……

“布魯斯，布魯斯？你還好嗎？”

有人拍著他的一邊臉頰，另一邊臉上則是熟悉的狗狗舔臉頰的觸感。

突然，布魯斯覺得自己大腿上一痛，整個人陡然嘶吼起來！

劇痛讓他的身體痙攣，一時間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等終於恢複意識，布魯斯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清醒。

來福見他終於醒了，乖乖在布魯斯身邊趴下，擔憂的小眼神一直注視布魯斯。

布魯斯摸了摸他的腦袋，看向塔利亞，對方手中還拿著一支空掉的針管。

“隻是腎上腺素，”她說，“希望你能通過試煉。已經有無數勇士死在這裡，出於私人感情，我不希望你也是他們中的一個，布魯斯。”

麵前不遠處，通往試煉的青銅大門徐徐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