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狗狗黑化了(1 / 1)

第一縷陽光灑上臉頰,傑森睜開了眼睛。

察覺到少年的動靜,來福也抬起頭,哼唧兩聲和傑森打招呼。

除了骨裂的傷口還隱隱作痛,讓他不能隨意移動自己的手臂之外,傑森簡直是神清氣爽。

隨之到來的、愈發清晰的饑餓感,迫使傑森爬了起來:“走吧大狗,讓我們看看今天的物資爭奪戰有沒有我們的一杯羹。”

托了昨晚在發放物資的鐘樓大鬨一場的福,今天遠遠的,來福就能嗅到空氣中充滿了人類緊張時才會分泌的激素味道。

而傑森所見到的,鐘樓底部聚集了勢均力敵兩撥人——企鵝人手下和雙麵人手下,正在彼此劍拔弩張地對峙。

鐘樓往外輻射一圈的建築,也能看到不少明顯分屬於不同勢力的打手們一堆一堆地聚集。

到處都是躁動不安的分子,這種情況下,懸掛物資的直升機剛一出現在視野,來福和傑森就聽到了鐘樓裡傳出來的槍聲。

傑森一震,低頭看來福。

來福也抬起頭,黑珍珠似的眼睛水汪汪地注視傑森。

渾身潔白的大狗太顯眼了,傑森不能讓他和自己一起,在混亂的爭奪戰中做移動靶子。

於是傑森嘗試對這隻通人性的狗狗下指令:“坐!”

來福當即坐下,翹首以盼地看著傑森。

“趴下。”傑森繼續說。

來福低下身子、伏在地麵,兩爪交疊放在身前,下巴擱在爪子上,抬眼瞅著傑森。

“在這裡等我。”傑森說,“你太顯眼了,不安全。”

來福聽到“等”的指令,於是眼巴巴看著傑森,在傑森起身、走出去幾步之後也沒有跟隨,忠實地履行著少年的指令。

但眼看著傑森朝著那塊被來福認定為“危險”的區域接近,來福急了,噌地站起身,跑向傑森,一口叼住了他的褲腿。

危險,危險!

不能讓小人類自己去。

傑森低頭看看,一條褲腿被狗叼著,另一條褲腿上還留著犬齒撕下的印子。

傑森蹲下身,按著來福的後背,把狗子按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複述:“在這裡等我!你這麼白,太容易被擊中了!”

“顯眼”、“白”,這兩個詞彙讓來福回憶起了什麼。

從前和訓導員一起參與警方行動的時候,她嘴裡也經常會念叨著這些詞,然後按著來福,不讓他貿然前進。

於是來福知道,自己是很“白”很“顯眼”的。

同隊那隻威風凜凜的杜賓,她的專屬形容詞就是“黑”,而她的主人從來沒有像訓導員阻攔來福一樣阻攔她。

來福不喜歡被阻攔。他喜歡和人類一起行動。

來福知道了——他要把自己變黑!

汪汪,這還不容易嗎!

——於是傑森眼睜睜看著來福突然掙脫自己的手,衝到不遠處的汙水坑裡。

傑森倒吸一口涼氣,心臟幾乎要停跳了。

阿卡姆城所在的東區,位於哥譚地勢最低的區域。

排水係統本來就因為各種曆史原因,運轉得不是很良好。

現在又有高牆圍堵,導致地麵上地勢低的位置都充滿了潮濕和泥濘,有些地方甚至被汙水完全淹沒。

而現在,來福就這麼輕易找到一塊泥水坑,一躍過去!

四隻原本雪白的爪子,高高濺起一灘泥水。

傑森:“......”

傑森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來福經過一係列蹦跳、打滾、抖毛的操作,成功白狗子進黑狗子出,原本雪白的薩摩耶,現在好像剛被從石油裡打撈出來一樣,渾身黑乎乎的,還從毛發往下滴著汙水。

隻有上半張臉還有兩個耳朵是白色,還有來福快樂哈氣的時候,伸出來老長的舌頭是粉色。

來福興衝衝地回到傑森身邊,繞著他打轉,作勢要撲。

現在變黑了吧!可以一起去了吧!

傑森抽著嘴角:“嗯......乖狗狗......”

他倒不是嫌棄耶耶臟,畢竟傑森自己身上也乾淨不到哪裡去,但來福還是那麼白一隻狗子的時候都毫無顧忌地往他懷裡鑽,現在傑森自然也不會嫌棄來福。

隻是誰知道那些汙水裡有多少病菌!搶完物資之後得找水給大狗清理一下。

帶著來福走出去幾步,傑森突然想起什麼,鄭重地對來福說:“不許變成防彈衣或者盾牌擋子彈,聽到了嗎?”

他不知道這隻聰慧過人又擁有著變形能力的魔法小狗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他隻知道自己絕不願意看到這唯一的夥伴受傷。

來福緩緩搖著尾巴,似懂非懂。

“不”和“防彈衣”、“盾牌”連接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大狗歪著頭,努力地思考著。

於是整個渾水摸魚搶物資的過程中,來福都在他的小狗腦袋裡努力思考著。

這一點兒沒耽誤耶耶的動作靈活性。

物資被直升機丟到鐘樓頂樓,槍聲漸歇之後,就順著鐘樓頂端拉到底部的數根繩索,被送了下來。

企鵝人和雙麵人的手下也知道,不管他們兩個勢力把鐘樓占據的多麼牢不可破,但他們不可能讓整個阿卡姆城裡所有同陣營的打手都來鐘樓分食物,也不可能在鐘樓下虎視眈眈的那麼多人手中,把所有分到的物資全部運到老大那裡。

所以物資被分成了幾包,從幾個不同的方向釣下,包上還滴滴答答往下流著粘稠的血。

來福還以為傑森會選擇一個最大的物資包下手。畢竟隻要他能多拿到一些食物,在阿卡姆之城裡就多出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但傑森的選擇正相反,他隱藏著身形,朝最小的物資包跑了過去——最少的物資,也就意味著相對更少的競爭。

耶耶給了傑森無條件的信任,緊緊跟在傑森身後。

事實證明傑森的選擇是正確的,儘管一隻手無法受力,傑森的行動仍然敏捷到可怕。

而跟在他身後的黑色耶耶,在各個掩護點後騰挪的姿態也十分嫻熟,一人一狗找準時機,趁著企鵝人手下保護物資、正在用火力壓製小醜幫的時候,在槍林彈雨中,從企鵝人手下背後接近了物資包。

傑森用路邊撿的鐵片劃開物資包,也不貪多,隻用受傷的手抓了三包食物,另一隻好手用來警戒,耶耶則一口叼住了五個食物包,一人一狗達成目的,不帶走一片雲彩地溜走。

一名企鵝人手下到這時才發現不對勁,猛地回頭,就見遠處一片破爛的褲腿和一隻臟汙的尾巴拐過拐角、消失不見,而他們的物資包被劃開一個大口子。

四麵八方撲來瘋搶的人,連柔弱的經濟犯和□□也壯著膽子分一杯羹。

“啊啊啊啊!”企鵝人手下氣得怒吼,“誰乾的!有沒有看見!”

始作俑者已經和耶耶火速趕回他們的安全屋,把食物藏在淩亂的報紙堆底下。

成功完成一次行動的耶耶簡直快樂到飛起,一個勁兒地往傑森那邊撲,又每每在快要碰到傑森的時候自己一個擰身,避開傑森的身體,免得碰到他的傷口。

傑森也忍不住笑,他知道他和耶耶多了幾分在這裡生存下去的機會。

八個食物包裡,兩個是麵包,六個則是真空包裝的糊狀物。

賣相如此慘淡,想也知道味道可能不比豬食強到哪裡去,畢竟不論阿卡姆之城內部的真實情況如何,對外它仍是一個監獄,送進來的也是囚犯餐。

童年時傑森甚至在垃圾桶裡翻找過食物,這些糊狀物反而比那時更好,隻是心疼耶耶連塊像樣的肉都沒有。

正和大狗一起分食物,耶耶突然豎起耳朵——

與此同時,傑森聽到了那種極具特色的狙擊槍尖嘯聲。

一人一狗對視一眼。

“走,耶耶,去找他。”傑森當機立斷地招呼。

循著聲音接近狙擊手據點的時候,接二連三的尖嘯聲還在響起。

死亡射手小弗洛伊德·勞頓,並不知道自己被一個少年和一隻狗狗盯上了。

他並非被逮捕進來,而是在得知蝙蝠俠的養子被小醜害死之後,就頗具先見之明地,藏身於阿卡姆之城中。

果然,那隻蝙蝠發了狂,哥譚的惡人們,瘋帽匠、稻草人、謎語人接二連三被丟進來,而弗洛伊德全副武裝,比他們占據了更多主動權。

相較於企鵝人、黑麵具、雙麵人這些勢力強大的罪犯,弗洛伊德全靠自己出神入化的槍法,沒有任何靠山或者背景。

所以他就在鐘樓附近的幾個據點來回,搶奪食物,準備找機會,在蝙蝠清醒過來之後,想辦法解決掉阿卡姆之城這個畸形設施的時候,再離開這裡。

昨天的那次出手則是一場意外,弗洛伊德算不上什麼愛狗人士,但在看到那隻雪白的薩摩耶即將遭受毒手的時候,他想起自己的女兒,上次生日,她想要的禮物就是一隻薩摩耶小狗。

但弗洛伊德食言了,他的安全屋暴露,好不容易擺脫追殺,絕不敢把危險引向女兒。

所以陰差陽錯的,他開了槍,把那隻大狗救了下來。

這樣,等他從這裡出去之後,再見到女兒,他可以把自己救了一隻薩摩耶當做和女兒之間的破冰話題。

這會兒,弗洛伊德正瞄準幾個搶到物資的落單打手。殺了他們,他們搶到的東西自然就是自己的。

心情愉快之際,弗洛伊德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爪子敲擊地麵的啪嗒啪嗒聲、大狗興奮的哈氣聲。

弗洛伊德猛地回頭。

——一隻渾身灰不溜秋,半乾的毛發一縷一縷如同黑色榴蓮,隻有腦殼像扣了一個白瓜皮的不明四足生物,正張著血盆大口,朝自己撲過來!

弗洛伊德眼睛震驚地瞪大,麻溜地一軲轆翻身,急退!

與此同時,來福的耳邊響起提示音。

「觸發條件已達成,宿主被關鍵人物“死亡射手”拒絕,獲得死亡射手能力,百發百中。」

來福停下腳步,傻站著。

他不想獲得能力。

他隻想要貼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