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亦邪玄主 玄鷳 3972 字 2個月前

長風玄繞洞口泅遊一圈,一無所獲,她回到洞口,一撇嘴,雙手手心朝上,分彆平攤於身體兩側,意思是:沒找到東西。

柳岄咬著後槽牙,勾勾手指,長風玄鬼使神差般湊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柳岄屈指不輕不重敲她額角,柳岄看著麵前放大的臉登時瞪圓雙眼,神情先吃驚後震驚而後怒火中燒,她伸手欲擒柳岄時,柳岄早已下潛數尺之深,看著他滿臉洋洋得意,長風玄騰地泅出數丈遠。

不到半刻,長風玄雙手抱回一塊半尺大小的石頭,唇邊勾起一抹邪氣四溢的微笑,柳岄被她笑得渾身冷颼颼的,長風玄舉起石頭便砸,洞口邊沿石殼薄脆,砸了沒幾下,洞口已擴大了一倍不止,足夠柳岄自由出入了。

長風玄對著柳岄勾勾指頭,柳岄深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道理,既是躲不過,橫豎不過一死,早死早超生。

柳岄乖順地泅到長風玄跟前,就在長風玄伸手要還他三記敲額的刹那,柳岄攥緊長風玄的手,親在她方才被敲的額角,長風玄被親得懵怔了,忙用手背擦拭被他親過的地方,臉皺得如同苦瓜,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來了,要不是水中哭不得,怕是早已掉淚珠子了。

柳岄親完後倒是老實,闔上眼似在等待接受懲罰,長風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來回幾次,終是紅著眼眸找水牆去了。

柳岄感受到水流波動,知是長風玄泅水離開了,他眸中笑意怎麼也止不住,他的小刺蝟終是不忍心紮他。

親她的代價,他早作好準備,打他絕不還手,用憤恨或嫌惡的眼神看他,嗯……相對難以接受,但他能忍,若是她想罵,水中罵不得,得上岸後,若是她哭了,水中無法看到她落淚,隻能看到她泛紅的眼眸,這……算是好事吧?若是瞧見她哭,他怕自己忍受不了,比用刀插在他胸口還痛。

柳岄連忙追上長風玄,她已經泅遠了,但手上夜明珠的幽光在引領著他追隨。

及至長風玄身側,見她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柳岄循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一道模糊且熟悉的身影在前麵不停晃動,從衣裳的顏色看,應是裴銘無疑,而裴銘之所以成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大概是水牆的緣故。

水牆在水中看似無形,實則有形,水牆內外,視物不清,因此他們無法穿過,若是硬闖,則會困身其中。

他們既感慨水牆之詭異,又慶幸三人早早發現水牆的怪異,沒有貿貿然行動,不至嵌身其中,末了竟升騰起古怪的興奮,不得不說,多虧了長風玄一腳踩塌了暗洞頂,不然他們也發現不了這個暗洞,找不到這條穿越水牆的通道,但日後長風玄每回經過這條通道,想必心裡頭會不好受。

找到水牆漏洞,目的達到了,時候也不早了,亟需返程。柳岄心中隱有隱憂,果然,再度經過那條怪魚時,長風玄又挪不動了,眼巴巴的望著,柳岄無法,隻得又陪著她上前端詳。

長風玄一見到怪魚,眼眸宛如閃耀著滿天星辰,熠熠生輝,個中的喜悅溢於言表。

她欲伸手觸摸,柳岄心裡頭本就膈應得慌,見她還想上手摸,忍不住一把捉住她的手,怒目瞪她,長風玄悻悻地睨他一眼,繼續上下左右欣賞,若是方才柳岄沒有阻攔,此時長風玄應當已將怪魚捧在手中上下左右賞玩了。

長風玄看得樂不思蜀,柳岄卻由不得她,鉗製著她便泅向來處,長風玄心知自己力氣不如他,識趣的沒有掙紮,隻眼睛仍粘在怪魚身上,直至再也看不見了,才在心底幽幽歎息,唉!這回沒能帶走它,隻能等下回了,屆時有裴銘幫她,柳岄孤掌難鳴,帶走與否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兒!

柳岄怎麼也猜不到長風玄會有此打算,否則他方才便會直接把那東西給毀了,省得長風玄琢磨這樣那樣的歪主意。

今夜星辰落幕,雲層詭譎,月光透過厚重雲層灑下朦朧的銀紗。晚膳後,安歇前,古樹下,三人圍坐,朦朧月色下,彼此臉上如被蒙上了一層輕紗。

長風玄手持折扇,百無聊賴,不時抬手捂臉打個哈欠。

柳岄見長風玄坐姿慵懶,毫無大族小姐的矜持做派,情不自禁瞥她一眼,而長風玄此時渾渾噩噩,她才睡著就被揪到這兒,還不能宣泄一下怨氣?裴銘則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兩人的神態。

柳岄作為攢局人,率先開口:“如今找到了穿越水牆的通道,但裴三長老與裴四長老誰更可疑尚未有頭緒,你們有何看法?”

長風玄滿臉不耐,蹙眉道:“上回我就說過由我吹奏陶塤引出內鬼,這不就結了?何須再議?早知如此,我就繼續睡覺了。”

裴銘對上回的不歡而散記憶猶新,每每回憶起當時兩人針鋒相對的切磋,他都心驚肉跳,為免重曆當時的場景,他適時插話:“阿嵐的計劃有可行之處,若我們周密行事,當不會出現意外。”

長風玄眉開眼笑地瞟一眼柳岄,隨後邊拍裴銘肩頭邊道:“阿銘,知我者莫若你也,我決定了,日後我的後背就交給你了!”

柳岄盯著長風玄拍裴銘肩頭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就你這無事時興風作浪,遇事時大殺四方的性子,怕是阿銘守不住你的後背。”

察覺到柳岄的目光,裴銘稍稍側身避開了長風玄的手,長風玄不以為意收回手,右手以肘支膝撐著下頜,訕訕呢喃:“我背後的男人確實不好當……看來得尋個武功高強能扛事還貌美的女子,讓她做我背後的女人,我放心將後背交予她,再護她一生無虞,兩全其美。”

柳岄臉色一僵,這是什麼駭人聽聞的言論?什麼“背後的男人”,還“背後的女人”?柳岄震驚得半天沒吭聲,以手扶額遮擋視線,此刻不想讓她出現在眼前!

裴銘也被驚得嘴角抽了抽,連帶著看向長風玄的目光也變得不純粹了。

最終還是柳岄打破了僵局:“長風玄,要真有武功高強能扛事還貌美的女子,你為何料定她願意做你‘背後的女人’?是武林中沒男人了,還是你比男人‘武功高強能扛事還貌美’?”

長風玄沒覺得柳岄在諷刺她,反之她還很認真的思忖起柳岄的問話,她覺得柳岄問到點兒上了,她慎重回答:“若她願意做我背後的女人,我除護她一生無虞外,她想要什麼我就給什麼。”

柳岄與裴銘兩人腦中一片空白,四目相對,卻沒能傳遞出任何訊息,柳岄感覺自己此刻像是漂在湖中的幽魂,隨波逐流,蕩蕩悠悠,他迫切想靠岸,但沒有可渡之船,足見長風玄的言辭對他們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柳岄強行召回出殼的靈魂,一字一頓對長風玄說:“長風玄,你到底是不是女子?有沒有點廉恥之心?”

長風玄不解地反問:“我說的話有何不妥?”

柳岄決定用一句話結束此話題,他有預感,再說下去,他準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頓了頓,道:“你大可放心將後背交予我,而我也會將後背交予你,我會護你無虞,你也須保我平安。如何?”

長風玄斜睨他一眼,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回想兩人相處的過往,除了時常鬥嘴發生口角,兩人行事時配合得也還行,他為人倒也值得信任,且他還救過自己一回,有事他的確能扛,武功嘛,先前被他跟蹤自己都沒發現,應當不算差,貌美嘛,長風玄認真審視柳岄的臉,確實一表非凡,三個條件勉強符合,那就湊合得了,省得慢慢找還不定能找到更好的。

長風玄放下撐下頜的手,坐正身子,以示對接下來談話的重視,她輕咳後道:“柳公子……”

柳岄聽到“柳公子”便覺頭大如鬥,長風玄又要作什麼妖?柳岄連忙道:“嵐嵐,你喚我的字便好,喚‘柳公子’太生分了。”

長風玄想著既已決定與柳岄項背相守,互喚名字也無不妥,便自然而然改口道:“阿岄,經過我……約莫半刻的深思熟慮,你提出我們相互守護對方後背的想法,我同意了!”

柳岄、裴銘皆在聽到“阿岄”兩字後愣神片刻,實在是沒料到長風玄如此安常處順,與她日常懟柳岄的處事方式天差地彆,她何曾有過這般乖順的時候?

柳岄等她話音一落便道:“嵐嵐,我條件還沒提呢!”

長風玄騰地一下欠身逼近柳岄,從齒縫中擠出一句:“你還有條件?!”

柳岄似沒察覺她的威壓,閒適地點點頭。

“什麼條件?”柳岄聽得這語氣,便知她的怒氣臨近極限了。

“日後你做的所有決定,須得我同意後方能執行。”

“柳岄!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我的決定需經得你同意?!從來沒有人……”

柳岄打斷她的話:“嵐嵐,你想想,你的後背由我守護,倘若你做的決定後果很嚴重,甚至我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決定,我當如何護你?這不是憑白增添我的任務難度嗎?你說有沒有這樣的道理?你是明事理的好姑娘,指定不會如此罔所顧忌的,是吧?”

柳岄特意附加最後一句,他清楚長風玄吃軟不吃硬,便以言語捧著她,讓她心甘情願進入他設好的圈套裡。

長風玄果然若有所思地點頭認同,其實她認同的隻有最後那句話,但隻要她點了頭便好,柳岄打蛇隨棍上道:“既是如此,我們便說定了。”

長風玄被他繞得雲裡霧裡,又懵懵懂懂點點頭,而後驀地反問:“什麼說定了?”

柳岄好心提醒她:“說定了‘日後你做的所有決定,須得我同意後方能執行’啊,嵐嵐,你向來言出必行,不是反悔了吧?”

長風玄下意識反駁:“怎會!”

可她怎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妥呢?她真的答應這種荒誕不經的條件了?為什麼柳岄提了條件,她沒提?越想臉色越陰沉,柳岄知道她是回過味來了,趕忙找補:“我提了條件,按理你也應該提一個條件才是。”柳岄特意強調“一個”兩字,不然以長風玄的性子指定得作妖。

長風玄像即將沸騰的開水,被加了一盆冰水,瞬間消氣,她嘴角微微翹起,怎麼都壓不下去,眼中閃著狡黠的碎光,柳岄看著她由極怒到得意的瞬間切換,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好笑,他當真輕笑出聲。

裴銘看著兩人的互動,嘴角的笑意也染上了少許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