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1)

亦邪玄主 玄鷳 3654 字 2個月前

三人潛至暗洞入口的區域,找到柳岄留下的柴火棍,按計劃裴銘留在洞口接應,柳岄與長風玄則進暗洞中探察。

裴銘憂心忡忡看著兩人,在柳岄的手心寫了個“歸”字,柳岄伸手裹覆著長風玄的手,長風玄瞪圓雙眼,驚得險些嗆水,用力想抽回手,奈何柳岄的手紋絲不動,柳岄對裴銘鄭重地點點頭,裴銘眸光不受控地飛快掠過兩人交握的手,胸口泛起些許酸澀。

柳岄先行進洞,長風玄隨後跟上,裴銘也緊跟幾步,堪堪在洞口前停下,他此刻思緒繁雜,擔心時辰不足,擔心洞內藏有水怪,擔心兩人的安危,還有明知不是時候,卻怎麼也壓不下去的念頭:柳岄心悅長風玄,那我呢?我是因為她像我妹妹而關心疼惜她,還是……我也心悅她?他不敢深想,情愫來得太突然,他分不清理不明,隻能將它暗藏心底。

柳岄進洞之後,待長風玄到了身畔,拽著她一同往深處潛入,長風玄想掰開他的手,柳岄反而更用力攥緊她的手,皺眉看著她,長風玄心知兩人在漆黑的洞中若分開行事,一則容易失散,二則遇險無法及時搭救,兩人同時行動對彼此更有保障,但被他牽著手,額,拉著手,即便不是因為關係親密,隻為對方安危,也十分尷尬啊!長風玄耳根微燙,撇過臉佯裝淡定。

柳岄瞧著她臉上一係列的表情變化,堪比川劇的變臉,儘管在陰暗洞中隻能堪堪看清,但她時而抗拒時而妥協時而委屈時而狡黠的神情,靈動得讓人難以忽視,他不由失笑。

在洞中潛至十尺以下,便失去了所有光亮,墨黑一片,長風玄下意識反握住柳岄的手,上回在這洞中的經曆讓她仍心有餘悸,說不害怕是假的,畢竟差點飛升了,尤其再次遇到漆黑一片的狀況,雖然手中攥著柳岄的手,但彼此間無法眼神、語言交流,使得與她交握的手都變得不真實,害怕稍不留神除了她外唯一的存在也消失了,獨留她一人,如上回那般。

越想她心口越堵,不由自主用儘全力攥緊柳岄的手,忽又想到沙子攥得越緊,失去得越快,她怕柳岄的手也如同沙子般消失,複又鬆開了些。

柳岄沒料到這短短的幾息間,長風玄已將他從有到無再到有想了個遍,但他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想必她是回想起先前的經曆了,休養的幾日都沒察覺到她有異常,還以為她並未將溺水之事放在心上,或者已經將此事輕輕放下,原來不過是將它隱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一旦被觸發,複又卷土重來,以她的恐懼將她摧毀。

柳岄本欲試驗在長風玄沒遇險時,上回泛綠光的陶塤會否再度泛光,結果與他猜想的一般無二,隻有長風玄遇險,陶塤才會發光,然而遇險後陶塤是否一定會發光,他也無法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長風玄不涉險時,陶塤必然不發光,否則上回長風玄便不會因洞中漆黑、尋不到洞口而受困於洞中。

柳岄連忙取出夜明珠,為了便於攜帶,他把夜明珠開了個洞,穿了根紅絲線做成手串。

柳岄把夜明珠綁在長風玄的手腕上,夜明珠泛著螢白幽光,襯得長風玄的臉色更為蒼白,眼裡滿是慌張無措,柳岄暗罵自己太過粗心,竟沒顧及到她的感受,心底更是湧起一陣密密麻麻的刺痛,他伸手將人帶入懷中,手一下一下撫著她的後背。

長風玄偎在柳岄懷內,身體抑製不住的顫動漸漸歸於平靜,她似乎落了淚,卻毫無痕跡可尋,淚目與湖水一相觸便融為一體,仿佛她的落淚並無發生,但破鏡重圓,並不意味著鏡子仍是原來的鏡子,修補得再好,裂縫猶在。

上回溺水的經曆的確重創了她,她以為自己可以應對,但原來整飭得再好,麵對與當時同樣的情形,她的恐懼便立時原形畢露。

長風玄將頭深埋在柳岄胸膛,雙手攥緊他的衣襟,柳岄垂首看著懷中人,既心疼又無法自抑地小小饜足了下,他一手摟著她一手徐徐撫著她的背,他的安撫讓長風玄不知不覺放鬆下來,緊接著她發現自己雙手緊攥人家的衣襟,頭死死抵著人家胸膛,還被他抱在懷中,這……

她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腦子飛快運轉:如何體麵地與他隔開一段距離,保持良好的氛圍繼續探查暗洞?

她做了無數設想:“噗嗤”笑出聲,然後笑嘻嘻說:“耍你玩兒呢!”——太假了。捂著臉佯裝哭得不能自已,順勢將他一把推開——太裝了。從從容容拍拍他的肩膀,用臉部表情示意:領你情了,日後大家就是兄弟!——這個可以!他人品可以,性格嘛……她度量寬廣,給他一個改正的機會,就這樣決定了!

長風玄正要實施設想,不料柳岄竟緩緩鬆開她,含笑摸摸她發頂,拉著她潛往洞底,宛若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長風玄不明所以,她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後眼睛滴溜溜一轉,心情瞬間由陰轉晴,不管如何,這結果她喜聞樂見,積極配合!

終於到了洞底,夜明珠熒光所及之處,洞壁除了凹凹凸凸的小坑口,並無特彆之處。柳岄引著她繼續往前,他們的目的是經由此洞穿越水牆,他們需泅到此洞的儘頭,往上找到那頭的洞口,出洞查看身處水牆之內還是水牆之外,是以他們得加快速度了。

長風玄邊隨著柳岄向前,邊東張西望,左瞧右看。驀然間柳岄被長風玄猛地一拽,不由心頭一顫,回頭看她,她瞪圓雙眸,手拍拍他胳膊,然後指向右上方,柳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禁一怔,那是什麼東西?

長風玄拉著他便想泅遊過去,柳岄用力將她拽回來,瞪她一眼,示意她彆亂來,可長風玄是什麼性子,她認準的事除了死,否則什麼都阻擋不了她的行動。柳岄既沒興趣上前查看,她不強求,在他手心寫下“等”字後,欲獨自前去看看那奇怪的玩意兒,她委實太好奇了!

柳岄無奈,在她抽手時斜睨她一眼,拉著她朝那東西靠近,那東西在眼前逐漸放大,裡頭是一條似魚非魚的生物,說似魚是因為它有魚頭魚尾巴魚鰭,說它非魚是因為魚嘴上方有兩條長尺餘的須,魚鰓稍後處有如翅膀樣的東西,魚鱗泛七彩霓光,一層透明物質包裹著魚的周身,晶瑩剔透如琉璃,魚在其中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遊走,總而言之,這東西超凡脫俗,無與倫比,讓長風玄愛不釋手。

長風玄一雙眼眸粘在上頭,雖然柳岄也覺得這東西確實很美,但不妨礙他覺得這東西邪氣,他也說不上為何,看這玩意兒的第一眼,便覺得它陰森可怖,對這玩意兒彆說喜愛了,不厭惡已是極限。這丫頭的眼神是怎麼回事?看上這玩意兒了?非帶走不可了?

柳岄二話不說一手捂上長風玄的雙眸,一手摟住她腰身,禁錮著她繼續向前,長風玄一不情二不願拚命掙紮,柳岄匆匆在她臉上寫下“時辰”兩字,長風玄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柳岄寫的是什麼,她蔫巴了,垂頭喪氣地隨著柳岄泅遊,連掙紮都忘了。

柳岄看了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心中是既好氣又好笑,說她小孩兒心性吧,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要什麼就要什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說她顧全大局吧,身體才養好便隨同探洞,儘量保全所有人,指不定她以為所謂的“第三理論”能唬過所有人,這些小把戲,柳岄自詡都是他玩剩下的。此時不情不願舍棄心心念念的怪玩意,渾身上下散發著萬念俱灰的氣息,整個人蔫蔫的仍堅持繼續探洞,簡直是矛盾共同體的典範,這丫頭實在太好玩了!想到這裡他手中的力度不自覺加重幾分。

餘下的進程一切順利,一直到了洞的另一頭,再沒發現奇奇怪怪的東西,柳岄稍稍安心,若是再遇上幾個怪玩意,長風玄每個都看得目不轉睛,挪不動腳,嗯,此處應當說泅不動水,這趟怕是大路上載蔥——白費功夫了。

柳岄握了握長風玄手腕,看她回視自己,才伸手朝上示意將要出另一個洞口了,長風玄點點頭。兩人一同上浮,上浮比下潛速度快上許多,藉著夜明珠的熒光,他們很快抵達洞口,說是洞口,最長處還不足一尺,長風玄尚能勉強通過,柳岄要想出去就太強人所難了。

想來是因長風玄上回踩塌了另一頭的洞頂,湖水瞬間大量灌入,猛然衝擊下,將這頭洞頂的薄弱部分衝垮了,才形成這窄小的洞口以及另一頭狹長的洞口。

長風玄用比劃外加寫字示意她先出去,再設法幫柳岄出去,柳岄即刻反對,他不同意分開行動,且不確定洞外是水牆內還是水牆外,若在水牆外,會否有不怕死的水怪靠近也不得而知,若長風玄不小心被困水牆又如何是好?總結就是:不行!

長風玄叉腰蹙眉緊盯柳岄,直盯得柳岄心頭發毛,這丫頭凶悍起來可真要命!他被盯得無可奈何,心裡卻是恨得牙癢癢的,隻得默許。

長風玄出洞前柳岄在她手心鄭重寫下“彆走遠”,長風玄也難得沒與他犟,回以鄭重點頭。

在柳岄的協助下,長風玄順利爬出洞口,沒錯,是“爬出”,若是沒有柳岄從旁協助,長風玄怕是會卡在洞口,好死不死,卡的還是臀部,真是丟死人了!還好是腦袋先出去,柳岄沒瞧見她漲得通紅宛如煮熟蝦子般的臉。

長風玄越想越慪氣,暗想索性不幫柳岄出洞了,就讓他在洞內好生呆著,看到他就惱火!

想歸想,長風玄還是老老實實在附近尋找可以擴大洞口的東西,例如石頭、木棍、刀劍、鋤頭、斧頭、錘子……夢想是該有的,萬一找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