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早起出門遛彎去，顧一隨手拿起一條發帶把頭發綁了起來，擼起袖子拿起靠牆放著的掃帚將秋風吹落的楓葉掃成一堆，入海村家家戶戶的院子裡都種著一棵楓樹，據說是寓意離家的遊子早早歸家。

顧一從倉庫裡找到幾塊結實的木板和兩條手臂粗的麻繩，砧木墊在一端木板下，腳踩著另一端，量好需要的長度後顧一拉著鋸子一上一下，木屑唰唰地落下形成一個小尖堆；電鑽滋滋地分彆在木板兩端鑽了兩個孔，用麻繩穿過孔洞後拋到楓樹最粗壯的樹乾上，調整好高度牢牢地打個死結。

坐在上麵輕輕搖晃，秋風掠過樹梢，金黃的楓葉猶如金雨一般紛紛落下，顧一抬手接住一片將要墜落的楓葉。

此情此景，當年爸爸也是在這種景色下求的婚嗎？

秋風吹落掌心的楓葉，秋千繼續前後搖晃，左手的戒指在陽光裡泛著光。

此景如此，此情不渝，①難怪媽媽會落淚。

門口響起足以讓整屋人都能聽得見的敲門聲，顧一沒有理會依舊坐在秋千上，一大早她就支開王奶奶把院門打開等著，穿著正裝的保鏢有序地進到院子裡，為首的那位顧一認得他，雨天，鳳凰大橋，用槍指著她。

這些人在陸衍拿她手機打完電話不到一個小時就埋伏在附近了，顧一一早就察覺了但懶得理，因為沒必要，目標對象又不是她；多年訓練出來的反偵察意識，在訓練營的學員考核裡顧一每次都是拿優秀。

保鏢將一直提著的箱子鄭重地放在院子的小桌上，哢嚓一聲——裡麵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嶄新的鈔票。

顧一心裡嗤笑：還好提前支走了王奶奶，不然在場的所有人都得被轟出去。

陸衍麵無表情地從房間走出來，顧一看著他直直地掠過自己，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予。

汽車的發動機響起，直到一切都恢複原樣，顧一才悠悠站起來走到那箱錢前，手搭在蓋子上重重壓下，不屑地看著敞開的大門。

真是麻煩。

第三天顧一就要啟程回首都上學，王奶奶老是偷偷往她行李箱塞農產品，拿出來一次塞一次，實在是讓顧一哭笑不得。

“王奶奶，這些首都都有的。”

“那這麼能一樣？”王奶奶往箱子裡塞了幾袋自家種的紅薯：“我這些都是綠色無汙染的。”

“真拿不了這麼多。”顧一將剛塞進去的幾袋花生拿出來：“太多了！”

“哪裡多了，我釀的桂花酒還沒放進去呢。”王奶奶一邊塞一邊說：“小衍也真是的，怎麼不等你一起回去。”

“他忙。”

最終顧一左手拎著半袋有機蔬菜，右手拖著行李箱踏上了歸途。

剛好程描旅遊回來順帶去車站捎上她回程，顧一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嘩啦啦地將有機農產品扔在程描的奔馳G63上。

入城的高速路由顧一開車，程描坐在副駕駛休息，畢竟小長假裡她獨自一人橫跨了三個省，上雪山入沙漠。

程描拿了根新鮮黃瓜用礦泉水衝了衝，自顧自嚼了起來：“你有沒有聽說前幾天陸衍從他家的遊輪上失蹤了？”

“沒有，不過你在沙漠裡還能吃上瓜啊？”顧一單手打方向盤後迅速回正：“網速真快。”

“程宛絮說的，”咬了一口的黃瓜在程描的手裡轉了一圈，一臉可惜：“不過昨天就找回來了。”

“你和程宛絮的關係變好了不少。”顧一選擇摘過關於陸衍的話題：“可喜可賀。”

“還好，不過她讓我離你遠點，你怎麼看？”程描側頭觀察著顧一的神情，對方一切如常。

“我坐著看，躺著看。”後方的小車想超車，顧一稍微點了下刹車：“不過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是不是好人有待商榷。”

“這麼相信我啊？”

“畢竟是我先靠近你嘛。”

“入室搶劫般的友情。”顧一呼出車內導航選擇家，路線直直地導向一個地點：“你家在雲廷？”

“我搬出來了。”

“你家老爺子願意了？”顧一挑眉，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程描：“不用一家人必須整整齊齊地住在一個屋簷下了？”

“我要訂婚了，”程描苦笑，攤開雙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抱歉。”

“不用這麼嚴肅，享受了程家帶來的權利自然要承擔相應的義務。”

“兒子的義務是好好學習繼承家產，女兒的義務是通過聯姻為家族帶來更大的利益。”顧一嘖笑一聲：“爛透了。”

通過安保的檢查，顧一放緩車速往裡開，迎麵對上一輛邁凱倫塞納，向右打半圈方向盤避讓。

顧一往旁邊瞟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來了，邁凱倫的車窗沒升上去，駕駛位上坐著前些天被她扇了一巴掌的陸衍，副駕駛上是一個漂亮的陌生女孩。

兩車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副駕駛的祁黛非常不滿：“為什麼啊？我等了你這麼久還沒進門你就攆我走！”

“以後不要隨便來我家。”陸衍開著車按著路線送祁黛回家：“女孩子一個人太危險。”

“為什麼我哥可以，我不可以？”顯然陸衍的回答沒讓這個小女孩滿意：“禁止區彆對待！”

“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不一樣。”

“今晚你是不是又要和我哥、顏嘉爍出去玩？”

“是。”陸衍如實回答，要是瞞著她被發現又得頭疼一陣。

“我也去！”

“不行。”

“就要！”

晚上顏嘉爍開著帕拉梅拉來接陸衍時，祁黛已經穩穩坐在後座上，前麵的兩個人臉上滾屏播放著“我勸過了，不管用”“你快想想辦法”。

“帶她去。”陸衍聲音有點冷，顏嘉爍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啊？”顏嘉爍張了張嘴：“真假？”

“帶她去。”祁箏將頭轉回去，捏捏睛明穴：“不撞南牆不回頭，太倔了。”

顏嘉爍啟動汽車，引擎發出低吼，他喉結上下滾動：“祁黛，你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後悔。”

“我不後悔。”祁黛自信滿滿地回答，為自己努力爭取到的結果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