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是一個烤腸攤子，烤腸烤得表皮焦脆，辣椒調味料的香味一陣陣飄到莫苗的鼻子裡。

莫苗立馬要了一個，她刷小地瓜的時候，可饞這個了。

“要不要辣？要不要打包？”

莫苗興奮地點點頭，“要辣，不用打包。”

下一秒她就站在原地把烤腸吃了，香辣的調味，加上外脆裡嫩的口感，讓莫苗眼睛發光。

雖然這個東西不是肉，但是吃起來怎麼那麼香呢？

莫苗吃了一根又吃一根，吃到擺攤的烤腸都吃沒了，她才心滿意足。

攤主老板開心，她才剛出攤就賣光了，美滋滋地收攤的時候，她又疑惑，這人是把烤腸當飯吃了嗎？

但是疑惑歸疑惑，對方要買，她還是照樣賣。

看到攤主老板離開，莫苗也離開，跟著攤主老板一直走，對方忍不住回頭看。

莫苗露出單純的笑容，攤主老板便繼續走，但是莫苗還跟著，攤主老板不自在，主動搭話：“你家也是這個方向。”

“不是的，我想去可以找到工作的地方，我不知道怎麼走。”

攤主老板鬆了口氣，給她指了一個方向，“從那邊走，可以去到商業街，那邊有不少店鋪的，可以去那裡問問。”

莫苗道謝，按著攤主老板指的方向走，大概走了快半個小時，終於看到店鋪，莫苗肚子裡的澱粉腸都快消耗了不少了。

人類世界果然很大，街道裡麵的店鋪更多，火鍋、麻辣燙、燒烤、琳琅滿目。

不過她得先過了測試，莫苗終於坐下來，打開妖管所的軟件，開始考試。

都是選擇題，跟她在山海妖管所看的內容是差不多，莫苗幾分鐘就做完了，滿分通過測試。

小小測試，拿下。

莫苗關掉手機，初生不怕牛犢，直接找了想吃的店，逮住一個人都問：“招人嗎？”

大部分都招人，工資正正好的五千，莫苗便選了燒烤店，雖然是晚上的班次，但是上班時間比較短。

而且燒烤看起來特彆好吃。

在人類社會餐廳工作，還得搞個健康證，莫苗又去醫院，到了人類醫院才發現不對，趕緊去論壇搜索，換了間妖類醫院。

莫苗進了妖類醫院，仿佛是進了獸醫院，全是各種各樣的牛頭馬嘴。

她很快拿到健康證，立馬到燒烤店打工。

這次莫苗的工作終於不再是洗碗、打掃衛生了，而是串烤串，一開始她還覺得有意思，但是串了幾十串之後，她的眼神開始無光了。

等到晚上，沒有烤肉吃更沒有燒烤吃，員工餐是附近的快餐，非常難吃。

莫苗之前還能再朱厭店裡待上一個月時間，主要還是因為朱厭手藝好，就算是鹹菜也好吃。

現在她手上這份快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莫苗當場甩手不乾了，店鋪老板詫異了一下，便點頭了，莫苗伸手，“我工作了三個小時，六十塊錢。”

“給你吃了一頓飯了，還不夠嗎？”

莫苗瞪大眼睛，“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下一秒她就扯住了店鋪老板的衣領，壓低聲音：“六十塊錢！不給我，你以後彆想開店了。”

燒烤店老板立馬慫了，開始好聲好氣：“彆衝動，才六十塊錢而已。”

她立馬打開抽屜，拿出六十塊錢塞給莫苗。

“哼，你定的快餐太難吃了，奉勸你換一家。”莫苗說完這一句話，便離開了。

之後她又去了彆的美食店應聘，隻是每次她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辭職了。

到了人類社會一個月，莫苗竟然沒有賺到半毛錢，反而還倒欠幾百塊，主要是因為她偷偷吃了客人的菜——哪能怎麼辦，廚師做得太好吃了，根本不是她的錯！

原本以為在人類社會就能找到工作，這下莫苗也失落了，灰溜溜地回了山海。

才到旅館門口，莫苗就被蠪侄攔住，對方一如既往地露出溫柔笑容，說：“莫苗，你是不是逾期了。”

莫苗突然想起來，打開借款軟件一看，沒錯，已經逾期好幾天了。

“我沒注意，現在我沒錢，能不能寬恕我幾天呀。”

蠪侄笑：“我建議是不要呢，逾期之後利息會很高的。”

莫苗一看，她逾期了四天，兩萬塊錢竟然翻倍變成了三萬！

“這是高利貸吧！？這麼坑？”莫苗大喊。

蠪侄變了臉色，那溫柔的臉變化出了原型，露出她九個頭，後麵還有九個尾巴。

黑烏烏的，把所有的光線都蓋住了。

莫苗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妖力，都不用蠪侄出手攻擊，她這個小妖就軟了身體，半天都動彈不得。

看著蠪侄用十八隻眼睛盯著她，莫苗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生命攸關之際，她顯出原型，變成一棵草，從地底遁走了。

莫苗從地裡鑽出來，幻化出人形，妖力被壓製，幻化出來的身體還缺胳膊，她還沒喘氣，就又感受到蠪侄鋪麵而來的壓製。

她立馬鑽入霧氣，再次來到人類妖管所房間，終於，那股壓迫感消失了。

莫苗癱坐在地上，坐不起來了。

朱厭的話、姑獲鳥的話，現在都在她腦子裡麵回想。

蠪侄這家夥，竟然是個大騙子。

夏竹盛看見她這個狼狽的模樣，噗呲一笑：“你借了蠪侄的錢吧？”

莫苗看她，不等她問，夏竹盛繼續說：“每個剛醒來的妖都被騙過，幾千年了，其實都宣傳了很多次了，彆的妖都會提醒，但還是有被蠪侄聲音蒙騙的妖。你沒還錢之前，估計是沒辦法再回去山海了。”

“為什麼？她是高利貸行為，這麼壞，你們妖管所怎麼不管？”

“妖管所不等同於人類警察，妖欺負妖，就要懲罰，沒有這種妖律，畢竟妖就是妖。蠪侄都不能出山海了，再多耗費精力關押她也無濟於事。不是所有妖都能相信的，這是山海的第一課，也是進入人類社會的第一課。”

不在山海被騙，也會出來人類社會被人和妖一起騙。可憐的草妖，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習。

莫苗緩過神來，坐在上大罵，罵蠪侄，罵妖管所。

夏竹盛沒什麼反應，聽了一會兒，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跟嫩竹子，開始一邊聽一邊吃。

慢慢的莫苗也罵得沒力氣了，瞪了夏竹盛一眼。對方驚訝一下，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她隻是基層小員工，遷怒她沒有用。

莫苗站起來，出了房間，在樓裡四處找，這裡工作的妖都是普通妖，沒有大妖，看來還真的沒有控製蠪侄的妖。

她走出妖管所大樓，合理猜測，這些妖都是蔫壞的，隻要不在人類世界違規犯法，那妖對妖不管做什麼都是私仇。

莫苗漫無目的地走，現在天已經黑了，街道另一邊，擺著許多小吃攤，她又被這個香味給吸引。

反正她借的錢還沒花完，不回山海，蠪侄也沒辦法對她如何，想到這裡莫苗腳步又輕快了，開始在小吃攤消費。

手指生煎包、狼牙土豆、燒烤大龍蝦、豬肘子，莫苗買了這麼多，也才花了一百塊，比山海物價好多了。

找了個地方，莫苗打開盒子吃起來，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肚子餓得不行。

吃了狼牙土豆時，她的神情不錯，土豆不管怎麼做都是不會難吃的，香辣調料撒在上麵，吃了一個還想吃。

但是彆的，莫苗吃一口，開始皺眉了，再吃兩個，實在難以下咽！

出來做生意的，竟然還做得這麼難吃！

莫苗生氣，回到擺攤的地方，隻是那些攤主都不見了，氣得她把那些吃的都扔了。

東西可以貴，但不能難吃！

這麼一說，她又懷念起了朱厭的手藝了，鹹蘿卜、特製的烤肉醬汁。

既然在人類社會總是踩雷，莫苗決定自己開個攤子，她做生意的宗旨就是，好吃！

首先，她得找個地方住下。

出了山海，選擇都變多了，一千塊錢，便可以租下來一個普通的單間，這次她警惕了，隻要聽到借錢這兩個字，她拔腿就跑。

不過似乎沒再出現這個情況了。

終於在人類社會定了住所，雖然環境沒山海的好，但這隻是暫時的，莫苗內心肯定，她一定會賺很多很多錢！

解決了住所問題，莫苗繼續下單，買了擺攤的工具，她糾結了很久賣什麼，最後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的烤腸。

有手就會……呃，莫苗盯著自己麵前烤糊的烤腸，好像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而且她的調味料怎麼跟上次吃的味道差那麼多。

不難吃也不好吃。

原來生意也不是這麼容易做的。

莫苗上網搜索烤腸調料怎麼做，這次她聰明了，一律要錢的都不給。

然後她又買了許多調料和烤腸，慢慢烤一點點改配方調製調料，花了一個星期潛心磨煉廚藝，終於，莫苗閉著眼都能烤出金黃脆皮的烤腸了。

再蘸上調製好的香料，撒上辣椒，莫苗滿意點頭，烤腸已經完美，是時候該出攤了。

莫苗自信地想，她這個烤腸攤子擺出去估計一個小時就買完了。

隻是到了擺攤的地方，等了半個小時，她的攤子卻沒有一個人駐足，彆的攤主老板人來人往，生意頗好。

周圍的香味，讓莫苗都隻想扔了攤子去饜足一番。

肯定是被搶了生意，莫苗盯著彆的烤腸攤子。

感受到視線的任亭文，瞥了一眼看向莫苗，臉色也有點不滿。

雖說誰也沒規定她賣了烤腸，對方就不能賣，但很多事情都講究個先來後到，烤腸是她先擺的，自己也沒有阻止彆人做生意，這人死死盯著自己乾什麼？

說實話，莫苗確實想跟任亭文打一架，但是想到考試測試題，她又忍住了，妖跟人類打架，妖管所是會抓她的。

既然打不了，莫苗就跟著任亭文學，對方看見一個人就招攬，莫苗也招攬。

果然給她招到一個客人。

任亭文咬牙切齒，烤腸生意本來就不是很賺，還有人搶生意，她明天再也不來這賣了。

莫苗賣出去了一單，美滋滋。

隻是來買的人依舊不多，莫苗看了一眼價格，把烤腸的價格降了五毛錢。

任亭文正在忙著給客人烤腸，過了會兒，有一個客人拿著吃了一半的烤腸走回來。

“對麵的烤腸才兩塊錢，為什麼你的要兩塊五，太坑了吧。”

這話讓任亭文一愣，旁邊要下單的客人紛紛轉頭，立馬也轉移了腳步，到莫苗的攤子麵前下單了。

莫苗得意地對著任亭文一笑，任亭文震驚了一瞬，內心忍不住臟話連篇，擺攤這麼久竟然碰到一個傻子了。

她給回頭理論的客人賠笑，用一根烤腸做賠償，接著就收了攤子，跑了。

烤腸這玩意兒還打價格戰，虧不死她！任亭文這麼想，以後可彆讓她再碰到這個傻子了。

莫苗見任亭文跑了，心裡得意，之後客人陸續不斷，時間越晚，停留在她攤子前麵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看來擺攤第一天其實也並不難。

不過本來想著一個小時就能賣完，莫苗還是擺攤擺到了半夜，帶出來的烤腸也沒有賣完，隻是人流漸漸變少了。

彆的攤子也都陸續收攤回家了。

莫苗也就跟著收攤回去了，清洗好她的烤腸機器，她坐下來，美滋滋地開始清算自己營業額。

越算越覺得不對，看到結尾的負數，莫苗又驚訝又疑惑，來消費的人這麼多，怎麼她還負數了。

這一晚上擺攤，竟然是去做慈善了？？

怪不得對麵一樣賣烤腸的人類，走之前還給她翻了白眼，原來她真的是一個愚蠢的妖。

錢沒賺到，還花了不少出去，加上這些日子吃飯的花銷，原本借來的一萬，已經清空了。

之前她買的一堆東西，又全部寄到山海蠪侄的旅館裡了。

現在全部都拿不出來了。

莫苗開始想念之前買的泡腳桶，泡起來可舒服了，暖暖的，還能喝飽水。

她打開妖管所的軟件，補貼申請還沒到，這些妖怎麼回事，明明看起來很清閒啊！

第二天。

莫苗吸取教訓，價格重新定回了兩塊五。

她還在昨天那個地方擺攤，昨天跟她眼神鬥爭的烤腸老板，今天不在了。

虧錢了，但是趕跑了一個競爭對手，算好還是不好呢？

剛成為妖的莫苗並不理解這個問題。

現在她正在招攬著顧客，眼看著麵前停下來的人，莫苗欣喜若狂，對上視線，便立馬清楚麵前的是隻妖。

她下意識地想收攤走人，被蠪侄騙怕了，碰到一個妖，她都覺得要來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