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 09
“你要做什麼？”屍體向走到自己近前的天皛提問。
天皛仰頭微笑，“不做什麼，驗證一下你說的話而已。”
話音落下，在屍體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天皛將自己的手蓋在了巨大屍體的手指上，許許多多的畫麵和思緒瞬間出現在天皛的腦海之中。
生在末日之後的天皛也有自己的特殊能力。
這份能力幫助天皛在末日裡快速成長，幫助他在前期弱小時度過許多危機，又為後期的強大作鋪墊。
來到新世界至今，天皛隻展現過一次自己的能力。
——在岑施施忍痛拔除長在後背的“觸手”時。
為了減輕岑施施的痛楚，天皛曾對岑施施伸手，分攤了岑施施感受到的疼痛。
不過那隻是天皛對自身能力的簡單運用而已。
天皛將自己的能力命名為“同調”。
關於他的能力，他還有更多的應用。
以他現在削弱後的力量，他當然做不到將彆人的記憶全部翻一遍的程度，更何況還是去翻一位神明的記憶。
但他的能力能夠讓他“看見”一些真實的東西，當他將自己同屍體連接到一起，並且調動收集到的原本屬於屍體的龐大能量前期下。
同源且龐大的能量讓一切變得簡單許多。
非常明確自己到底想知道的什麼的天皛，在觸碰到屍體的下一刻便把相關信息，以極為純熟的手法翻了出來。
然後……
然後天皛扯了下唇角對著屍體說：“真的很遺憾，我是一個比較多疑的人……生命的鑄造者波利。”
生命的鑄造者波利。
當這幾個字從天皛的口中吐出後，整個世界好似都在此刻靜止了下來。
即使是身為普通人的柏善都感覺到了不對勁，迷茫的仰頭朝著四周觀望。
柏善非常確定自己隻是一個什麼特殊能力都沒有的普通人。
他自己最接近超凡的時候，大概就是在差點變成怪物的前一刻。
柏善非常確定，若是沒有天皛的及時出現，他現在應該就跟其他受到影響的人類一樣變成了怪物，可能連自我意識都很難保持。
但奇怪的是，柏善在這一瞬間莫名知曉，當天皛說出“生命的鑄造者波利”幾個字時，整個小鎮確實出現了靜默的情況，不止是生活在小鎮中的人，還有每一朵花、每一片樹葉，乃至於風都靜了下來。
怪異的讓人不解的同時，又生出了某種無法形容的……恐懼。
是的，恐懼。
柏善抬起一隻手蓋在自己的胸口，確定自己的身體正在下意識的顫抖。
那是一種本能的出於恐懼的顫抖。
可是……可是他在恐懼什麼？
柏善自己都不明白。
他隻是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柏善茫然的望向天皛，卻見天皛的臉上依舊掛著那種沒有多少笑意的笑容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屍體，並且再次喊了一聲：“波利。”
柏善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天皛可能正在喊屍體的名字。
柏善不明白天皛如何知曉屍體的名字，但柏善清楚的記得屍體說過……屍體的神職和神名不能說這件事情。
“……完球了。”柏善小聲道。
“你……你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什麼嗎？！”屍體不可置信的對天皛說。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天皛露出了八顆牙齒的標準笑容，“也希望你不要太瘋，知道你在做什麼。”
到底是誰太瘋啊？！！
這一刻的屍體真的很想尖叫。
他曾在不斷回溯的時間中見過許多“多出來的那個人”。
他曾跟許多“多來的人”進行過交流與合作。
他曾接觸過數之不儘的人類。
但從來沒有哪個“多出來的人”做出過這種事情來！！！
鬼知道天皛如何得知他的神職與真名，竟然還在他已經提前說明的前提下喊了出來，還不止喊了一次！
“……你會後悔的。”屍體說。
“我確定如果我不做點什麼的話才會後悔。”天皛向後退了一步。
“哢嚓——”一聲，高高的天空中出現了如同玻璃一般的裂紋，又是一聲脆響裂紋擴大。
在裂紋正中間的位置，一隻好似由黃金鑄就的蟲子探了條腿過來，緊接著是另一條……
並沒有花費多少功夫，那隻在天皛看來長得跟螳螂似的金色蟲子，就這麼絲滑的鑽了過來。
蟲子鑽過天空的裂隙後，天空中的裂隙很快愈合。
蟲子短暫的在天空中“趴”了會兒，很快展開翅膀直直朝著公園的方向飛了過來。
……
屍體和飛來的蟲子玩起了“捉迷藏”。
借著密布在公園中的花木隱藏，屍體消失在了天皛和柏善的視野中。
若非蟲子的到來，天皛都不知道，原來已經跟花木長在一起的屍體，竟然可以借著花木的掩護而“移動”。
除了顏色金燦燦、個頭大到有普通人小臂那麼大以外，看起來完全沒有獨特之處的蟲子目標非常明確，根本不管站在公園中心處的天皛和柏善，就這麼跟躲藏的屍體“玩”了起來。
透過蟲子那雙眼睛，天皛和柏善難以看出任何類似情緒的東西，但從蟲子閒適的行動來說，蟲子一點兒都不著急，有時還會落在某一處樹木的枝丫上給自己整理一下翅膀。
可蟲子越是如此，屍體躲藏的越是隱蔽，連周圍的香氣都不敢驚動分毫。
額頭上全是虛汗的柏善顫巍巍的來到天皛小跟，整個人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壓低了聲音道：“那個我問一下……為什麼啊？”
為什麼突然就掀桌把蟲子喊來了啊？
天皛偏頭去看柏善，抬手拍了拍柏善的手臂，“放輕鬆點。”
柏善：“……輕鬆不了一點。”
天皛笑出聲，“可是這個時候就算再緊張也沒用吧？”
柏善覺得天皛說的很有道理，深吸一口氣抓了抓自己頭發，“你是有其他計劃對嗎？能讓我們安全離開的計劃。”
“沒有。”天皛乾脆回答。
柏善：“……”
天皛：“你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嗎？”
柏善：“……不管信不信，反正現在的情況都離譜成了這個樣子，信一下也不是不行吧？而且人家還說吃了蘋果能成神呢。”
天皛：“……記得下載反詐APP。”
柏善不語，隻是抱緊了蘋果。
在天皛跑去摸屍掀桌那會，柏善趁機把掉到地上的蘋果撿了起來。
“他的話中有很多漏洞。”天皛輕聲說。
屍體的話語中有許多漏洞。
如果吃了蘋果就能成神的話，為什麼屍體一定要找到“多出來的那個人”來吃？是普通人吃不了嗎？
“多出來的人”真的吃了蘋果成神的話，兩個“神明”就可以應對以神明為食的蟲子嗎？
如果這麼簡單，屍體原本的世界是如何毀滅的？難道那個世界裡隻有屍體一個神明嗎？
多出來一個新的神明，那蟲子來了之後會以誰為第一個攻擊的目標呢？
真的吃了蘋果就能同屍體建立聯係，獲得屍體巔峰時期的力量嗎？
屍體怎麼說大家就怎麼信嗎？
說不定吃了蘋果會變成屍體的替身被吃掉呢？
屍體如果真有跑路的辦法就不會在這個世界不斷回溯時間了。
而且……誰也不知道屍體到底有多少底牌，這可是一個神明啊。
天皛一連串的問題讓柏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抱著蘋果的手鬆了緊緊了鬆，半晌道：“……所以吃掉這個蘋果的話，真的會變成他的替身嗎？”
天皛用一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眼神看著柏善。
柏善捂臉，“好吧我承認我有點不甘心，但是成神哎！對我這種普通人來說誘惑力真的很大啊！這跟神話故事裡那些煉丹成仙的有什麼區彆？我知道我不是一個腦子很好的大人，聽到能成神就迷糊了，但我這不是……就想問問也沒真想吃嘛！”
他要是真的貪心想吃，在天皛跑去“摸屍”的時候就已經偷偷吃掉了，而不是擔心蘋果找不著抱著往天皛跟前跑了。
“不會變成他的替身，也確實會跟他建立起聯係，但是……會徹底被他控製，成為他的一部分。”
屍體把話說得很有誠意，好像天皛隻有同屍體合作才能度過蟲子到來的危機，但拿出蘋果的真正目的，隻是為了控製天皛這個“多出來的人”而已。
如果“多出來的人”不能真正幫助到屍體，屍體決定由他自己成為“變數”，以完全控製“多出來的人”的方式。
屍體從出現的那一天開始，直接將力量散布在整個小鎮，強勢改變小鎮中的環境和人類，其目的也是為了控製多出來的人。
隻是屍體沒想到，天皛竟然是這麼難啃的一塊骨頭罷了。
天皛的視線落在公園中茂密的花木某處，金黃色的蟲子也朝著那個方向飛了過去。
“不止如此……他說所有人都能變回去的話，也是假的。”
所有受到屍體力量的影響而發生改變成了怪物的人，沒有辦法重新變回去。
這對天皛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代表著受到影響正在發生變化的媽媽很有可能也無法恢複。
媽媽的外表不論變成了什麼模樣，於天皛而言都沒關係，他又不會因為媽媽變得奇形怪狀就跑了。
但媽媽會難過。
天皛不希望媽媽難過。
“啊——！！！”屍體在慘叫。
他被蟲子找到了。
蟲子落在屍體的身上慢條斯理的進食，一口就是一塊血肉。
屍體再逃，很快又會被蟲子找到，於是新的慘叫響起，期間伴隨著屍體對天皛的叫喊：“你必須幫我！”
如此多次，柏善不解：“他這是要被吃了嗎？”
“蟲子來的太早了，他的力量也不夠用。”天皛說，“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大概真的會被吃掉。”
柏善：“……那怎麼辦？就讓他這樣死掉嗎？”
天皛搖了搖頭，偏頭去看柏善：“大概要道彆了。”
柏善：“……？？？”
天皛伸手從柏善懷裡拿過蘋果，晶瑩剔透的蘋果漂亮極了。
“這蘋果雖然不能亂吃，但也不是完全沒用。”天皛說著，突然提高了聲音，“波利，接著你的蘋果！”
說著，天皛將蘋果朝屍體的方向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