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 04
男人神經質的站在院門外低語，半晌未動。
天皛看了一眼媽媽，提高聲音：“大哥哥要來我家坐坐嗎？聊聊天或者吃點東西？”
難得鄰居上門，招待客人是一個非常正常的操作。
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不知哪個字刺激到了對方，使得男人一副受驚模樣連連後退。
好似天皛家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他，竟然掉頭就跑了。
跑的時候男人嘴巴裡還在嘀咕著：“我還要繼續去找多出來的那個人，就不去你家坐了。”
天皛沒有去追這位奇怪的鄰居。
隻是留意著男人離開時的神態，還有視線掃過的地方，確定對方不敢進門的很大一個原因果然是媽媽的存在。
對方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媽媽的存在。
不夠準確而已。
天皛以前見到這位鄰居，也沒發現對方還有這天賦。
即使媽媽同他擦肩而過，鄰居也沒任何反應。
現在能有這種程度的感知能力……
“蘑菇吃多了嗎？”
蘑菇是在公園裡那具屍體落地之後生長出來，是屍體身上過於龐大的能量不斷向外逸散的結果。
普通人受到蘑菇身上能量的吸引，吃多了蘑菇也會被影響。
目前天皛在普通人身上看見的影響有兩點。
一個是吃多了蘑菇的人身上會向外散發獨特的香味；
另外一個便是感知的提升。
如同鄰居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了媽媽的存在一般，混在人群中的陰影偶爾也能被吃多了蘑菇的人感知到。
可人們不知那是什麼，隻是下意識的躲避而已。
陰影的出現和消散非常隨機，難以找到規律，便讓感知到陰影存在的人愈加迷茫。
可是這些影響都沒有出現在天皛身上。
天皛身上沒有多出香味，至於媽媽和陰影的存在，天皛一開始就能看見。
外麵的世界安靜了一天。
天皛端著自己的小板凳在院子裡曬太陽，聽著客廳中電視播放本地新聞的聲音，順便觀察遠方。
許是蘑菇數量充足的關係，采蘑菇的人們少有再為了蘑菇發生爭鬥的情況。
各處交通事故的聲音幾乎消失。
現在天皛往外走走，也少看見有人驅車出門。
畢竟各處道路都有開裂的情況出現，越是靠近屍體所在的公園，建築物受損的情況越嚴重。
一些讓天皛看著眼熟的花草開始以公園為圓心向外生長。
都是天皛在屍體身上和附近見過的那種花木。
其上蘊含的能量比蘑菇還多，天皛遇見了也不浪費，全都塞去了係統空間，給係統空間補充能量去了。
隻是隨著花木的生長，空氣中彌漫的特殊香味愈發濃烈。
隨之而來的，便是成群結隊到處找尋的人們。
……
“咚咚”兩聲，天皛聽見了窗戶玻璃被敲響的聲音。
這是二樓的窗戶，天皛將窗戶推開，果然看見一個半掛在他家外牆上的人仰著頭，艱難的開口：“你是多出來的那個人嗎？”
天皛搖頭，“已經有很多路過的人詢問過了。”
“好吧。”掛在牆壁上的人不是很有所謂的說，“你這麼小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是多出來的那個人呢？隻是囈語的聲音總是反反複複在說，所以我想尋找的仔細一些。”
“我知道，每一個路過正在尋找的人都是這麼想的。”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響起。
天皛循聲望去，看見附近一棟空房子的窗戶被打開，一個人不小心從窗戶處摔了出來。
掛在天皛家外牆的男人皺眉，“哦~他一定是找暈了，沒有注意到那是窗戶而不是門。”
到處尋找“多出來的那個人”的人數量越來越多。
其中許多生麵孔，不是居住在天皛家附近的人。
這些人剛開始還隻是會敲門詢問，後來發現天皛家附近多是空房子，便發展成了直接入室搜尋。
像是這種有人會從房子裡麵摔出來的情況倒是不多。
天皛沒有去管那個人，而是跟半掛在自家牆壁上的男人開口，“你也聽見了那個聲音嗎？”
“當然當然，”半掛在外牆的男人一臉無奈，“你不覺得周圍的香味太濃了嗎？香味越濃囈語的聲音就越清楚，一直說個不停，催促著我們去尋找，聽起來很著急的樣子，搞得我也覺得得快些找到才好，總覺得不找到的話就會發生不太好的事情。”
天皛頷首附和。
囈語聲伴隨香味而來。
勉強也可以算在人們吃多了蘑菇受到影響的情況之中。
人們受到囈語聲影響，每天都在到處尋找囈語聲中反複強調的“多出來的人”。
為什麼要找到這個人？這個人又是何種模樣？卻沒有誰真正清楚。
大家隻是在到處尋找而已。
“隻是問的話，真的能找到嗎？”天皛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有誰真的知道多出來的這個人是什麼樣子嗎？”
天皛的問題讓半掛在外牆上的男人沉思皺眉又搖頭，“我也不知道啊，但是隻要多找找總是能找到吧？就算我們不清楚那個人是什麼樣子，囈語聲總該知道吧？
“所以說，當我們找到那個人的時候，囈語聲的主人應該就可以確定了。”
天皛覺得男人的話有幾分道理，轉身拿了瓶水過來伸手遞給掛在外牆上的男人，“喝點水吧。”
半掛在外牆上的男人嘿嘿笑了一下接過，天皛不說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真的渴了。
手一鬆落在地上，男人給自己灌了兩口水就準備離開。
天皛突然問：“為什麼你們不進來呢？”
男人被天皛問得一愣，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天皛是在問，如同他這般到處尋找的人為什麼不進天皛的家裡。
畢竟附近的那些空房子都被人們入室找了許多回。
按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怕是小鎮中有人住的房子都得遭罪。
喝了水的男人想了想回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有些不敢進去。”
趴在外牆的敲窗戶的舉動，男人都是經過觀察後小心翼翼的選擇，主動跑去天皛家裡？
他還沒有那樣的膽子。
可具體為何如此，男人也回答不上來。
對此男人沒有多想，隻是感謝了天皛送給他的水，便拿著自己手裡的長棍繼續往前。
他還要繼續去找“多出來的那個人”。
男人沒有給出答案，天皛心中多少清楚。
還是因為媽媽。
這些吃多了的蘑菇的人，下意識避開了讓他們感到“不安”的地點。
看多了這些人的反應，天皛想。
也許這些人不是感知到了媽媽本身的存在，而是提高了對危險的感知。
因為媽媽和媽媽的地盤讓他們感到危險，所以他們下意識避開了這些，可他們自己根本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有這種下意識，也沒有去深思的意思。
所有人的腦子都被“尋找多出來的那個人”的思維占據了。
……
公園處屍體落地的第七天，天皛是被吵醒的。
啪嗒啪嗒拍擊窗戶的聲音讓天皛睜開了眼睛。
推窗一看，天皛被眼前所見震驚。
旁人所見為何天皛不清，但他看見了幾乎凝聚成了實體的“香味”漂浮在整座城市上空。
硬要形容“香味”的形態，天皛隻能說它們像是流動在城市上空的“水”，風吹過時會將它們攪動。
大概是在香味充斥的環境中呆的時間久了，天皛也不覺得香味刺鼻，有時還會忽略香味的存在。隻是香味太“濃”，多少讓天皛生出了天空被香味遮蔽的感覺。
除此之外，在香味的河流中，天皛看見了許多半透明的球形生物。
它們就像是伴隨香味而生的魚兒，隨著香味在半空中遊動。
天皛窗戶被敲擊，正是這些半透明的球形小香魚所為。
它們撞在了天皛臥室的窗戶上。
天皛伸手一掃，那些撞在窗戶上的小香魚全都咕嚕咕嚕的滾了出去。
在跟它們接觸的瞬間，天皛終於“聽見”了人們口中提及的“囈語聲”。
發現這一點的天皛伸手就把一條小香魚抓在了手中。
一條小香魚聽不清，那就再抓另外一條。
如此反複抓了好些，天皛將它們握在手中，仔細傾聽，聽見了比四處尋找的人們提及的更多的話語。
“要找到……多出來的那個人。”
“同樣的事情在相同的時間裡已經發生過無數次。”
“我們不是敵人。”
“這一次一定能夠找到，就在這裡。”
“時間已經不夠了，要快些再快些。”
“也許這是僅有的一次機會。”
“在哪裡？在哪裡？多出來的那個人到底在哪裡？”
諸如此類的話語在眾多小香魚的身體中來回輪轉，有時零碎、有時清晰。
其中“時間不夠了”、“同樣的事情在相同的時間裡已經發生過無數次”被提及的次數最多。
為了證實這一點，天皛又抓了不少小香魚回來，滿滿裝了一桶一個個聽。
由於小香魚抓得太多，媽媽來回走了兩趟，還以為這是天皛今天給家裡添置的食材。
囈語聲中反複提及的“時間”一詞，讓天皛不得不聯想到自己這兩次時間回溯的情況。
還有這個“敵人”……
誰是敵人？
為什麼沒有時間了？
為什麼一定要找到多出來的那個人？
為什麼會有時間回溯的情況出現？從囈語聲的內容推斷，時間回溯的情況也許發生過“無數次”。
對著一整桶的小香魚聽了許久囈語，天皛發現媽媽有些不對。
媽媽的身體變得有些怪異，出現了天皛幻視中模樣的雛形。
天皛：“……”
天皛的一把抓住了媽媽的手腕，“媽媽你覺得不舒服嗎？”
媽媽蹙眉不語，朝著公園方向望了一眼。
天皛的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