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台切光忠是一個溫和英俊的男性,至少在芳江的印象裡是這樣的。
但是最近芳江發現最近似乎很少見到他了。
“好了。”
芳江在給太鼓鐘貞宗紮頭發,靈巧地將他的發帶係好,然後彆上寶石發卡。
因為和退的老虎們一起玩,今劍的頭發都亂了。
芳江找來梳子給今劍梳頭發,但其他幾個小短刀眼神中帶著的羨慕他也不能忽視,乾脆就給大家重新紮了頭發。
五虎退毛茸茸的短發稍微梳一梳就好,粉色短發的秋田也是,今劍、亂和太鼓鐘的頭發要費些力。
芳江還找來了丙十郎之前送的衣服裡帶著的西裝袖口和胸針,稍微掰一掰就變成了漂亮的寶石卡子,正好可以扣在他們的頭發上。
五隻小老虎在芳江身邊急得團團轉,扒著他的衣服也想要什麼東西,芳江把小毛毯送給了它們,它們就拽著毛毯去角落睡覺了。
太鼓鐘端著鏡子看著自己頭發上多出來的發卡,轉過頭看向身後的男人。
“好漂亮的寶石啊,真的可以送給我嗎?”太鼓鐘出陣服上也有寶石,所以對於寶石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當然了,放在我們這裡也是占地方,而且很適合你。”
太鼓鐘是個很爽朗的孩子,和燭台切的關係很好。
太鼓鐘貞宗偶爾回來找芳江,送來好吃的點心或者水果,無一例外都是燭台切準備的,但自從上次燭台切給自己扇扇子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這裡。
亂帶著秋田和退去找一期一振、鳴狐和藥研欣賞自己的頭發和新發卡,今劍去找岩融了,太鼓鐘留了下來坐到了芳江身邊,扯住了他的衣袖,看著芳江。
“大人會覺得我們麻煩嗎?”
芳江驚訝於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看著太鼓鐘認真的樣子也端正起了態度。
“我怎麼會覺得你們麻煩,你們來到這裡可是幫了我大忙。”
太鼓鐘知道自己不應該懷疑芳江,但是他聽燭台切說過的,很久以前山姥切透露過芳江在這裡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刀劍付喪神的日子。
那,芳江大人會習慣現在的生活嗎?
肯定不會習慣吧,畢竟他整天都待在這邊的院子裡都不出去。
歌仙和石切丸都常常擔心芳江大人會不會生病。
“雖然這麼說很不禮貌,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們的。”太鼓鐘伸出手抱了一下芳江,然後爬起來跑出了院子。
小短刀擁有著和小孩子一樣的天真,同時也和小孩子一樣心思細膩,所以太鼓鐘知道芳江大人並沒有想要和他們建立牢固聯係的想法。
明明那個男人的靈力和他們緊緊貼在一起,可是他卻從不會因為任何原因對他們這些新來的多一些偏愛,難道先來後到真的那麼重要嗎……
芳江扶著走廊的柱子站起身,看向太鼓鐘離開的方向,神色微沉。
他並沒有忽視他們的意思,隻是像對待普通朋友那樣對待它們,但好像還是有些大意了。
芳江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服,走出院子去找岩融。
山姥切青江帶著人去山上訓練去了,長穀部萬事都向著自己,這個時候找岩融反而是最讓芳江放心的,再者還有今劍在。
1023號本丸不需要任何人來履行職責,刀劍付喪神不用擔心折損在戰場上,審神者無需為出陣等事務繁忙,比起其他本丸這裡應該更適合刀劍付喪神用人類的身體來體驗生活。
但芳江也同樣忽略了刀劍畢竟是刀劍,就算是佛刀神刀也無法忽略其作為刀劍之身存在過的事實。
就像是風箏需要風才能飛,魚需要水才能遊,刀劍需要主人才能揮動。
他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把刀劍付喪神看得太簡單了,也把審神者看得太簡單了。
芳江知道岩融的房間在什麼地方,隻是岩融和今劍並不在房間裡。
岩融雖然爽朗高大,但是心思細膩,作為薙刀也懂得欣賞高雅,視野開闊,芳江很願意與他說說自己的心情。
可是岩融不在。
芳江轉身,朝著平時刀劍男子們經常待的地方走,也許能找到他。
順著長長的走廊,芳江看到了院子裡多出來的東西,他平時很少出來,也很少觀察本丸裡多出來的東西,不自然地對這裡產生一絲絲陌生感。
芳江側首看著院子裡,腳步緩緩地朝著前方邁著,走到轉角,前方傳來了悶悶的腳步聲,芳江收回視線,看向前方。
而前方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燭台切拎著兩大包新鮮的蔬菜和肉類,應該是要朝著廚房走的,在這裡卻正好碰到了芳江。
這幾天除了在飯桌上,芳江沒有在其他地方看到過燭台切,大部分時間是太鼓鐘貞宗去天守閣送點心。
“芳江大人,您要出門嗎?”燭台切笑著問。
芳江搖了搖頭,看向他手裡拎著的東西,看起來很沉重。
他上前幾步,從燭台切的手裡接過了那一大袋的蔬菜,燭台切似乎有些意外,想說沒關係,自己完全可以,但看向芳江的時候話又不自覺地咽了下去。
“是去廚房嗎?”芳江問。
“是的。”
燭台切和芳江並肩走著,燭台切的餘光一直注視著芳江,想知道他是否還有什麼要緊事要做。
“芳江大人是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剛剛,想來找岩融談一些事情。”
芳江和燭台切的談話平淡日常,但彼此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凝滯。
燭台切沒有再詢問什麼,隻是帶著芳江區了廚房。
燭台切光忠無論是在形象還是在愛好上有曾經的主人伊達政宗的痕跡。
單邊眼罩,喜愛下廚,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燭台切喜歡用當季的食材,這和伊達公所提倡的應用當季食材體會食材本身的味道。
燭台切光忠應該是位受前主影響深遠的刀劍付喪神,至少芳江是這麼認為的。
兩人來到了廚房,放下手中的東西,燭台切看向芳江。
“非岩融先生不可嗎?”
“什麼?”
“要談的那些。”
芳江看向燭台切,第一反應居然是想拒絕,但反應過來之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上了年紀似乎變得孤僻了呢。
“如果你想聽的話。”芳江說。
“隻要您願意說。”燭台切說。
“我沒有忽視你們。”芳江說
“1023很特殊,這一點大家都知道,大家隻要在這裡安安穩穩地生活就好,所以,我先入為主地認為,你們會更喜歡在這裡體驗作為人類的生活,會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自己身上。”
芳江深深歎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說的話燭台切是否能夠理解。
他希望他們花費更多的時間在自己身上,去體驗從前所沒有體驗過的,就像一個人類一樣,他不會插手,不會乾涉,也不會以刀劍的主人自居。
他給付喪神足夠的金錢,舒適的居所,讓他們去探索屬於自己的更多的可能,他把刀劍付喪神看作獨立自主的“人”,考慮著人類社會的法則,不去乾擾他們的生活。
燭台切當然理解芳江的意思,很少人能真正地將刀劍付喪神看作一個獨立自主的個體,芳江能做到放任他們很不容易,但燭台切不喜歡這樣。
他們依附著芳江的靈力,也自然依附著芳江這個人。
“芳江大人,我有一個問題。”燭台切站直身子,走到芳江的麵前。
芳江和燭台切的身高體型差不多,彼此這樣站著,視線也恰好平行。
“為什麼您可以任由長穀部山姥切他們,甚至是亂他們將時間花費在您身上,而不想讓我們將精力和時間奉獻給您?”
“燭台切……”芳江看著他的眼睛,深呼吸道:“我是個很無趣的人,我的生活無聊且乏味,他們是他們,你們是你們,我不能剝奪你們的自由。”
“也許我們喜歡無趣的人,喜歡被您掌控。”
燭台切看著芳江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態,可是他不想被自己的主人所遠離,他是刀劍,期待著主人的青睞是普遍道理。
無論是被主人在戰場上所持,還是被主人擦拭撫摸,都是作為刀劍所期盼的。
付喪神源於物品,物品由人製造的,物品會希望能遇到一個珍惜自己的主人,所以,想討他喜愛的心情時刻縈繞在身心之中。
物品終究不是人,付喪神也終究沒有人複雜混沌的情感,他們沒有人的自私,性格中也充斥著與人截然相反的屬於神的純潔和執著。
芳江終究不能把他們看成“人”,刀劍就是刀劍。
芳江伸手按住了燭台切的肩膀,短短的接觸他能清楚感受到燭台切身上與人類彆無二致的溫度。
“抱歉,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燭台切抿唇微笑,像是完成了什麼使命一樣。
“您中午想吃什麼?作為獎勵什麼都可以給您做。”
芳江看著在安慰自己的燭台切笑了笑:“作為賠償,今天的飯我來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