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如願以償(1 / 1)

棉花糖[校園] 演繹緒言 4197 字 2個月前

楚白到的時候,其他隊員幾乎都到齊了,鬆散地坐在圓桌邊聊著天等隊長。她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沒一會兒,隊長謝意寧學姐與副隊路程學長結伴而來。

謝意寧笑著招招手:“好久不見了大家。”

“學長學姐好!”

“寧寧、路老板好久不見!”

辯論隊隻有在開會和比賽時比較嚴肅,會稱呼“謝隊”“路隊”,平時就比較隨意。謝意寧溫柔明媚,社員們更親近,故而大家親切地稱她“寧寧”,反之路程場上場下都很嚴肅,容易黑臉,社員們平時其實比較怵他。

打完招呼,路程帶著隊員去選辯題,謝意寧則把楚白和梁念卿單獨叫到了角落。

謝意寧的表情少見的有些凝重,她看了看兩人,說道:“相信你們也知道教練組有多重視這場比賽,因為這屆隻有你們兩個進入市隊,接受的專業訓練最多,所以教練組對你們的要求是,初賽、複賽、半決賽至少分彆參加兩場,決賽必須參加。”

聽到這,楚白就明白了謝意寧嚴肅的原因。辯論賽通常賽程密集,最好的狀況是一天一場,但初賽和複賽安排在同一天也不無可能——昭春杯就是這種情況。因此按照往常備賽流程,初賽和複賽分為兩隊,同步備賽,打完初賽的隊伍則接力備戰半決賽。

而教練組的意思是,楚白和梁念卿兩個人裡,要保證每場至少一個人參賽,且三天三賽。

這樣的壓力,對於新人來說,說是泰山壓頂也不為過。

“對於教練組的要求,其實我是不讚成的。壓力隻是一方麵,備賽過程中,熬夜甚至通宵都是正常的,更不要說連軸轉了,對於身體也是一個重擔。更何況還要兼顧學業,你們也知道我們學校各種考試、分班並不少。”

謝意寧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們是我帶出來的小孩,我不想你們初出茅廬就去挑這個擔子,更不希望你們的興趣被這些所謂的責任磨滅。”

“對於我,或者說現在社裡的所有學長姐而言,我們會更希望你們能夠純粹地熱愛和享受賽場……當然,決定權還是在你們。”

楚白看著謝意寧誠懇又認真的神情,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教練組是由明雅辯論隊往屆學長學姐組建的,他們無一不在明雅中學辯論史上立下赫赫戰功,大賽經驗極其豐富,即使他們已經畢業,對於辯論社指導的程度有限,他們的決定還是極具分量,甚至可以說是不容置喙。

明知道違背命令免不了挨一頓訓,卻還是真誠地為他們考慮。

他們站的位置剛好是風口,刺骨的風迎麵而來,涼入骨髓,吹得楚白整個人都克製不住地輕微顫抖。但她似乎沒感覺到冷,隻是沉默地低頭思考,臉無意識地埋進白色羽絨立起來的領子裡。

其實她並沒有怎麼猶豫,也根本不害怕,她站在這兒,隨時都準備好全力以赴。

在熱愛麵前,她心裡隻剩下熱血沸騰的迫切,無所顧忌,無所畏懼。

但隊長言辭懇切,所以她還是慎重地考慮了一會兒,確保自己確實可以擔起這份責任,才堅定地抬起頭回答:“我沒問題的,學姐。”

謝意寧微歎了口氣,不意外地點頭,楚白對辯論的熱愛她看在眼裡,所以楚白會同意她一點都不奇怪。

“梁念卿,你呢?”

“我也可以。”梁念卿嘴角一咧,語氣拽又吊兒郎當。

謝意寧皺眉,狐疑道:“你真的假的?”

“哎,怎麼到我這就不相信了……那話怎麼說來著,‘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死半路’。”梁念卿揚唇。

氣氛那麼凝重,楚白被逗得笑了一下,仰頭瞥了一眼破壞氣氛的人。

梁念卿餘光捕捉到楚白的眼神,側目回看,淺色的眼眸光影流轉。

謝意寧警告地看著梁念卿:“你彆在這貧,這可不是兒戲!”

楚白也抬頭,靜靜等著他回答。

梁念卿低頭收住了笑,片刻,挑眉凝神望向謝意寧,一字一句慢慢地說:“我當然是認真的,會好好打,每一場。”

聽到這,謝意寧總算卸下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她輕聲歎了口氣,露出一個略有些自嘲的笑:“看到你們,就好像看到曾經的我。”

“學姐,你也隻比我們大一歲呀。”楚白眨了眨眼,眼睛亮亮的,露出來的半張臉被風吹得紅撲撲。

謝意寧比楚白高小半個頭,低頭看著楚白躲在寬大的白色羽絨服下的白淨小臉,憐愛地伸手輕輕摸了摸。

“你們的成績,會比我,比我們都好的……明雅辯論社,會一屆一屆,輝煌下去。”

楚白聽出謝意寧話裡的苦澀和遺憾,有些不解。她不明白為什麼謝意寧認為上屆成績不夠好,在她看來,雖然拿到的冠軍不多,但亞軍、季軍也足夠令人驕傲了;她更不明白隊長和教練在擔憂什麼,明雅辯論隊是學校重點培養的隊伍,在她看來肯定能一屆比一屆好。

謝意寧回過神,笑看著兩人:“那行,你們兩個決定一下,誰打初賽誰打複賽?”

這屆昭春杯他們抽到的初賽辯題為“人生若隻如初見是可喜的/可悲的”,持方為正;複賽辯題為“網絡圍觀有助於/無助於社會熱點問題的解決”,持方為反。

梁念卿抬手就在楚白麵前比了個“您請您請”的手勢。

楚白覺得梁念卿好像總是能戳中她笑點,她笑了一聲,說:“我打初賽吧,辯題偏感性一些。概念性的辯題……你應該更拿手?”

她轉頭用眼神詢問梁念卿。

“那行,我打網絡圍觀。”梁念卿從善如流。

明雅的午休時間隻有一個小時,初見組由謝意寧帶隊,即便效率已經很高,也隻是勉強敲定了定義和判準。

離下午第一堂課還有20分鐘,謝意寧簡單做了小結,叮囑道:“明天我們至少要完成兩個論點的初版邏輯鏈,你們回去都看一下往年同辯題的辯論賽,每個人都寫一份提綱,包括定義、判準和兩個論點的邏輯鏈,明天挨個說。”

會議結束,氛圍頓時放鬆下來。經曆了一個中午頭腦風暴,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倦怠。王星楠哀嚎:“寧寧——謝隊——能不能不寫嗚嗚——”

謝意寧笑吟吟地捏了一把她的臉:“不行哦寶貝,一定要寫。”

王星楠絕望,猛地趴倒在桌。

謝意寧笑了半晌,突然想起什麼,扭頭看向楚白:“對了楚白,你是攻辯手,這段時間要多練練接質。”她掃視一圈,“……就和梁念卿練吧,你們一個班也方便。可以嗎?”

楚白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她拖長了聲音:“學姐,換個人呀,我和梁念卿不太熟。”

“撒嬌也沒用,不熟也得熟啊,你們後麵還那麼多比賽要一起打的。而且你要是能接住他的質詢,你也就能接住大部分人的了。”

楚白反抗無果:“……行叭。”

謝意寧摸摸楚白腦袋:“那就這樣吧,散會。你們抓緊時間回教室趴十分鐘。”隨即把電腦關機,站起身。

楚白也站起來,低頭揉了揉犯困的雙眼,本想去欄杆邊吹吹風醒神,走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鞋子。

她一驚,抬頭發現是梁念卿。

“你們結束了?”楚白抬腳往教室走。

“嗯。不過有個攻防卡住了。”梁念卿瞧著挺精神,跟在楚白旁邊。

楚白努力讓自己的腦袋活躍起來:“說來聽聽?”

梁念卿低頭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如果對麵的邏輯鏈是,網絡圍觀提高了社會問題的關注度,通過網民的督促或是催促讓相關機關加速問題解決,怎麼反駁?“

楚白垂眼慢悠悠地邊走邊思考。良久笑了起來:“你們是身在局中被困住了。如果是我我不會采用這個觀點。這個邏輯其實問題很大。首先你看辯題,關鍵詞“社會熱點問題”,也就是說這個問題的高關注度已經是既定事實。所以前半截純屬廢話。

“其次後半截最大的漏洞在於”加速解決”,網絡圍觀之所以被冠以“圍觀”的名字,就是因為裡麵既有真正想要解決問題的人,也有希望從中牟利的人,還有一無所知但自詡正義的看客。你怎麼知道他們傳播的信息都有利於解決問題呢?”

梁念卿悟了:“也就是說,我們的論點可以反過來,從媒體和各種類型的網民出發,借以闡釋網絡圍觀反而會混淆真相,阻礙問題的解決。”

楚白高興地揚起頭:“聰明!”

梁念卿落後楚白半步,看著楚白得意地晃動的腦袋,不由失笑:“你是怎麼做到辯論和平時判若兩人的?”

楚白斜睨一眼梁念卿,暫且把這當作讚美:“承認吧,優秀如我!”

梁念卿眉梢輕挑,笑而不語。

“怎麼,對方辯友持反對意見?”楚白沒聽到滿意的回答,神色不悅。

梁念卿揚唇,慢悠悠道:“如果您方是指模辯忘記關麥的話,確實優秀。”

這話可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楚白驟然停下腳步,微微瞪大了雙眼,質問:“你怎麼知道?!”

上學期有次和彆的學校線上模辯她忘記關麥,一時打上頭嘟囔了一句“對麵打的啥呀快被氣死了”被完整地傳到了在場所有人耳朵裡,堪稱社死名場麵,被林欣斐打趣好久。

梁念卿掐著嗓子:“‘哎呀對麵打的啥呀快被氣死了’,金句,值得反複背誦。”

楚白氣得差點踢出一腳,梁念卿反應很快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帶惱羞成怒的啊。”

楚白笑彎了腰,回擊:“那又怎樣,那年杏花微雨,某人不還是我的手下敗將!”她說的是明雅決賽他們對上那場。

這下換成梁念卿噎住了。

楚白險勝一局,得意地加快腳步。

金色的陽光穿透凝滯的冷空氣,穿梭在楚白肥大的白色羽絨服上,隨著楚白走動不停輕晃。

“像團棉花。”梁念卿樂嗬地想著,嘴角又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