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藥局。
爐香縹緲,晨曦初破,微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香閣內。
沈域身著素錦長袍,發絲鬆鬆挽起,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的臉頰旁,更襯得她眉眼如畫。
她今日要煉製的,是一味名為“夢幽曇”的奇香,傳聞此香燃時,能助人回溯往昔,仿若置身夢境之中。
沈域輕步走向那擺滿香料的長桌。
桌上,各類香料整齊排列,散發著或淡雅、或馥鬱的氣息。
她玉手輕抬,拿起一小盒色澤金黃的檀香粉末,這檀香,是她親手從西域商人手中購得,年份久遠,香氣醇厚。
“檀香為基,可穩心神。”她輕聲呢喃,將適量的檀香倒入精致的琉璃缽中。
接著,她取來一小瓶凝如琥珀的龍涎香液。龍涎香乃海中瑰寶,極為難得,是數月前一位故交遠渡重洋所贈。
沈域微微傾身,控製著瓶口,讓龍涎香液緩緩滴落,一滴、兩滴……“龍涎添韻,其香幽遠,方能引出那如夢似幻之感。”
隨著龍涎香液融入檀香粉末,一股奇異而迷人的氣息開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沈域並未就此滿足,她又拿起一隻小巧的青花瓷罐,打開罐蓋,裡麵是細碎的曇花花瓣,這曇花是她在月圓之夜,親手采摘,迅速烘乾封存的。
她小心翼翼地將花瓣放入缽中,動作輕柔,生怕弄碎了這嬌弱的花瓣。
木槿從外麵進來,驚歎道,“沈域姐,這就是傳說中的夢幽曇嗎”
沈域點頭,“曇花一現,芳華刹那,取其花瓣入香,是為了留住那轉瞬即逝的美好,讓香氣也帶上這曇花的空靈之味。”
此時,香料已基本備好,沈域深吸一口氣,開始用玉杵研磨。
沈域手腕輕轉,玉杵與琉璃缽碰撞,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響,每一下都飽含著她對香道的虔誠與專注。
隨著研磨的進行,三種香料逐漸融合,香氣愈發濃鬱複雜,時而如檀香般沉穩,時而似龍涎香般幽遠,又夾雜著曇花的空靈。
研磨完畢,沈域將香料放入特製的香爐中,準備點火。
她拿起火折子,輕輕一吹,火苗跳躍而出。她將火折子湊近香爐,緩緩點燃香料。
瞬間,一縷青煙嫋嫋升起,香氣彌漫整個室內。
木槿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著這香氣。
在這如夢似幻的香氣中,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兒時在花叢中嬉戲的場景。
沈域凝眸,似乎又看到了與師父一起研習香道的歲月,那些美好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讓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
“叮——”搖鈴聲響起,木槿歡快道,“該換班了沈域姐。”
沈域點點頭,兩人從室內出來。
香藥局外,沈域告彆木槿便從宮道往西去,那裡是她的住處。她同薑諸在一處住,地方倒也清淨。
沈域正仰眸感受著許久未見的陽光,卻遠遠的瞧見兩個人過來。
緋袍男子和司禮監的小太監。
沈域本想著福了禮迅速回去生火取暖,卻不想那人一隻胳膊攔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請等一下。”顧芩舟賠禮道。
“老朽眼拙,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顧芩舟目光投向小太監。
小太監道,“這位是香藥局的沈香官,”他說完又看了一眼沈域道,“這位是首輔顧大人。”
顧芩舟聽到沈姓一時呆住。皇帝有要事召見,他便即刻從宮外趕過來,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了與沈簌簌容貌相似的女子!
何況還姓沈!
“耽擱姑娘一點時間,敢問姑娘家承何處?”顧芩舟顫著聲音問道。
沈域看了他一眼,心內如擂鼓一般心跳,出口卻靜聲道,“我是孤兒,沒有家。”
她冷漠的眼神讓顧芩舟不知所措,顧芩舟哂笑道,“是我冒犯了,姑娘請。”
沈域點點頭,行了禮便往西去了。
隻是沒人注意到,她衣袖下麵緊緊握住的拳頭。
沈域紅著眼眶,心下一陣哀戚。
師父說的顧芩舟,便是此人了,長的一副文人模樣,嗬!
顧芩舟一路上無話,心裡卻一陣激動,那女孩兒冷漠的眼神竟同當年的簌簌一模一樣。
可是她說自己是孤兒,這其中必然有隱情,顧芩舟心道。
他想了想,便決心遞口信給下麵人,讓他們好好查查。
午後的微風徐徐,沈域打開窗戶給房間通風透氣。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誰呀?”沈域微微皺起眉心道。
“是我,阿域!是我。”顧嘉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怎麼來了”沈域打開門。
“我來看你呀。”顧嘉珩提著糕點道。
沈域淡聲道,“多謝。”
顧嘉珩點頭說不用,將東西放到桌子上,又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茶好難喝呀…”顧嘉珩看了眼四周,又看了看沈域,還是乖乖的喝下去了。
“我…”沈域還沒開口便被顧嘉珩堵回去了,“我覺得這茶還可以,阿域。”
沈域看了看他,撲哧一聲笑道,“其實,我覺得這茶確實很難喝,”她見顧嘉珩似乎不信,便補聲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