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分,從床上魚躍而起,頭後仰撞開床頭燈,眼冒金星。

2:52分,你眯著眼踉蹌到洗手間,蚊子聞味而動,你怒拍胳膊,撞到大理石洗手台,痛不欲生。

2:55分,你洗去額頭上的蚊子血跡,帶著胳膊肘的淤青,呼叫1017未成功,發現機器人程序死機,在充電艙前狂拍,悲憤交加。

2:59分,你用火辣辣的掌心又拍死一隻蚊子,站在“22號”的牌子下,心如死水準備迎接新租客,幾秒後,燈牌滅了,火花濺在你腳邊,像在嘲笑你,劈裡啪啦。

……

你早就說過這個世界真該毀滅的,還說了兩遍呢。

淩晨三點,抬眼望去霓虹燈牌五光十色,是吃了毒蘑菇才能看見的迷幻世界。

這個時候空中軌道竟然還有飛車行駛,從惹眼的紅色超跑飛撒金黃的酒液,滑過轟鳴的搖滾音樂的尾端,落在透明的軌道上,成為暗色汙漬。

你享受迷醉魔幻世界中的難得安靜,餘光一瞥,黑衣人拖著行李箱踩碎水窪站到麵前,貌似已經注視著你很久。

!什麼時候來到,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裡是22號樓嗎？”

沒了網線的乾擾,這聲音更清晰,冷得你一哆嗦,然後你發現是夜裡亂刮的涼風造的孽。

你一邊點頭,一邊想大早上帶個黑色口罩一身黑地走過來還真是不容易被發現,下次你也一身黑待在黑房間裡給你的黑老板打報告電話,是不是就能嚇他一大跳。

然後放鬆了一大截,因為新租客隻帶了一個行李箱。

“你就是新租客吧,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租房合同隻有公民編號,想不想寫真名隨意,但你也不能就叫彆人一串編號吧,那不就跟稱呼吸血鬼先生吸血鬼一樣不太禮貌?

“23。”

你沉默一瞬,笑容不變應下。正要裝一下房東的友好去拿行李時,手被攔住。

漆皮手套覆蓋了全手,顯出利落的線條,動作又快又輕,你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站在你背後用眼神示意你帶路。

“好好好,這邊來。”

你走到前麵笑容就消失了,心想這高挑的身段、神秘的穿搭、果斷的身手,不會是什麼暗夜殺手被人追殺到這裡的吧？

直覺告訴你他很有問題,但現實告訴你沒啥問題。

一隻吸血鬼、一隻白毛狐狸,你的租客本來就已經很奇奇怪怪了,再多一個毫無關係啊。

反正你安全,錢到手,債還上,一切都如此美好,好到你可以忘記二十分鐘前死在你掌下的兩隻蚊子和淤青的肘子^-^

無所畏懼,鹹魚就是這樣的啦。

“喏,到了。這是備用鑰匙,我留一條,你之後可以更換瞳紋鎖指紋鎖之類的,這扇門都有。”

你推開門,把鑰匙小心放在黑手套上,沒讓自己冒犯到他一絲一毫,一句不多問滑溜離開了。

“謝謝。”

嗯?你轉頭,看見口罩上麵那雙琥珀眼睛鎖定你。那眼睛顏色淡得很,還很亮,秋天裡的礦物湖似的,透徹見底。

人就筆直站在門口那點昏黃光下,鎮定清肅,偏偏眸子裡含著絲絲冷意,配合著一身黑色,像是什麼冷血動物成精。

噢,現在都不用成精了,什麼物種都能化成人,連鬼魂靈體都能共存了,一整個時代大火鍋,主打一個啥都有。

“不謝,居住愉快~”

你揮揮手轉身離開,平常人一樣。

鹹魚是不會害怕岸上的牛馬鬼神的,畢竟已經在岸上,就是岸上魚了。當然海裡的也不是很怕,畢竟曾經是條海魚,現在雖然退化了下海也是能扇扇魚鰭的。

你長呼一口氣,擁抱最最舒服的被子,癱在床上安息了。

鹹魚隻會害怕自己的床被人掀了,因為這樣你就沒有全宇宙最舒服的被子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