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鶴回到家,感覺出去這一趟變得好累。
來回都快十公裡了,每次都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練習,感覺不是很方便。
不過好的地方不好找,還是慢慢來吧,這才第一天而已。
伊佐鶴又找了點東西吃,然後才去洗澡換衣服,等他來到學校忽然發現,國見英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了。
電量告急!!
這是怎麼了?
“他們昨天打了五局,”消息靈通的秋田永替他解惑,“真的不要命了。”
一般這種隊內比賽,不是打三局就完了麼,然後消化一下比賽成果,再去外麵約個練習賽什麼的繼續提升,這個速度秋田永已經覺得很快了。
伊佐鶴也很震驚。
昨天秋田說他們很拚,他沒想到是拚命的拚啊!
青葉城西不是每周都有一天休息時間、訓練張弛有度的學校嗎?!
國見英腦袋擱在課桌上,整個人看起來已經昏死過去。
伊佐鶴拿出酸奶在他麵前晃晃,他都沒有反應。
“又不是小狗。”後麵的秋田永感覺有被冒犯到,他問伊佐鶴,“你昨天也去排球社了?”
伊佐鶴豎了個大拇指,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但他顯然不知道伊佐鶴昨天在排球社都乾了些什麼,不然也不可能是這麼平靜的語氣了。
國見英生無可戀地癱著。
都是因為那個可怕的攔網啊……看起來就好像很簡單一樣,他走之後,其他前輩都想試試,國見英就這麼被拖著一直扣球,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都六點多鐘了。
他們回去的時候,那些三年級的前輩都還在球場上沒走……
國見英看著好像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伊佐鶴,想起他每次給自己發的小狗貼貼表情包,好像活力滿滿的樣子,不由得無力。
伊佐鶴的目光有些疑惑地飄過來。
國見英說:“那個訓練表可能要換。”
每個人的強項和弱項都不一樣,訓練的側重點也都不同,兩位教練打算等這次比賽結果出來了再做新的,一邊說他一邊掙紮著拿出手機。
沒多久幾張照片發到了伊佐鶴的手機裡,是後麵四局比賽的計分表。
紅隊藍隊都有,兩支不同顏色的筆在縮小圖裡對比都格外明顯。
伊佐鶴看他一眼,再次掏出酸奶。
國見英默默望著他。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無聲交彙,沒到兩秒,伊佐鶴收回目光,把酸奶拆開,給他插上吸管。
上供.jpg
這可是給他拍計分表的大好人,昨天去排球社也擔心他穿校服進去太顯眼,從同學的角度來看,比及川靠譜多了。
國見英伸手接過牛奶,看到他又拿出了麵包,趕緊說:“我不餓。”
竟然是這種這麼愛操心的性格嗎?國見英疑惑了一秒,又看看伊佐鶴自己拆了麵包,另一隻手刷刷刷寫著作業,眉眼間都透著穩定又冷靜的氣息,忍不住把這個不靠譜的想法給拍掉了。
寫完了作業,伊佐鶴把作業本放到前麵,悄悄拿出手機,連上耳機開始看昨晚上沒看完的比賽錄像。
青葉城西和白鳥澤前兩年的比賽錄像。
沒多久,上課鈴聲響起。
國見英完全沒力氣說話,趴在桌上差點讓人以為睡著了,在他後麵的同學忍不住戳了戳他,國見英回頭,目光不經意掃過伊佐鶴。
他坐在距離自己最近的靠窗位置,淺藍的發尾低垂,那雙眼睛仿佛浸潤著清晨殘留的水霧,充滿冷意和濕潤。
他微微怔住,再定睛看去,伊佐鶴已經若無其事地收起了手機。
耳機線在手機上纏繞了幾圈,就這麼放回了書包裡,一切都井然有序、有條不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國見英視線微微怔住,忽然發現自己沒有合適的話可以說出口。
這節課下課,伊佐鶴就不見了。
國見英看到他拿出了一張表,好像是昨天岩泉一給他的那張,秋田永在他後麵痛心疾首:“誤入歧途啊——!”
宮城的籃球賽場上可沒有牛若那樣的怪物,秋田永想象著伊佐鶴脫掉整整齊齊的校服在球場上被牛若打到滿地翻滾的樣子,忍不住飆了眼淚。
“今年我還會去給你們加油的!”秋田永大哭。
沒想到他已經在腦補排球社輸掉的樣子了,伊佐鶴拿著表找到老師辦公室。
他已經把青城前兩年的比賽都看完了。
及川總是說沒有他也一樣。
可在沒有他的高中第一年,青葉城西0-2敗給了白鳥澤。
如果說昨天手機搜出來的結果算是暴擊的話,那現在自己看到的比賽視頻,就是鈍刀子割肉的那種無力。
他並不是一個很遲鈍的人,但可能是及川徹平時太不靠譜,他經常很多年以後才會突然意識到那個家夥到底在說什麼。
他的“你就放心去狢阪吧,有沒有你都一樣”,難道不是和黃金川每天都給他發的“我在伊達工業很好!明天就來打敗你們!”一個意思嗎?
黃金川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當初的及川徹百分百是在糊弄自己。
伊佐鶴終於確定了,因為那一年的IH他們也沒進全國大賽。
伊佐鶴當時還找出了比賽錄像,又被及川徹一句“一不小心讓牛若贏了,等我們春高會贏回來的!”給催著訓練去了。
九州的賽程也很緊,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段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
他暑假回來玩的時候,及川一個字都沒有提。
所以在伊佐鶴的印象裡,一直都是“少了個副攻也沒什麼”這樣的——二傳的司令塔都還在嘛,怎麼可能會輸,還是年年輸。
可青城還是輸掉了。
伊佐鶴看著麵前的辦公室,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臉。
他回來了,還好沒有太晚。
一年時間能做很多事了。
辦公室裡隱隱傳來聲音,應該有人在的,他推開門,正好看到溝口貞幸拿著文件袋往桌邊走,猛地看到伊佐鶴,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到地上。
他趕緊爬起來小心翼翼地問:“要喝水嗎?”
他還穿著T恤呢,看到伊佐鶴紅色的領帶都打得整整齊齊,有種麵對學生會長進來彙報的感覺了。
然而100km的球速,比他在高速路上開車都快了!
當了這麼久的教練,他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學生啊!!
溝口貞幸:我還是太年輕了!
伊佐鶴朝他揚了揚手裡的表:“這個?”
溝口貞幸連忙說:“你給我就行了。”
青葉城西兩位教練裡麵,入畑伸照才是負責社團的監督老師,溝口貞幸是排球社專門請來的教練,對排球社不熟悉的人很難分清區彆。
溝口貞幸以為他不知道,趕緊把表接了過來。
在另一邊拿著電話的入畑伸照抬起眼,也許是因為逆光的關係,穿著白色校服的少年看起來情緒不高,在冷靜中莫名帶著點難過的感覺。
是不是舍不得伊達工業那些隊友啊……入畑伸照心裡一提,飛快抬起頭說:“你能來我們都很高興。”
他們昨天都沒和伊佐鶴說過話,伊佐鶴看起來就不是那種會被大人一兩句話唬住的人,入畑伸照有些摸不清他的性格,把表從溝口貞幸那邊拿過來看了看。
這不是排球社專門打印出來的那種表,除了最基礎的姓名班級之外,連身高體重都沒有。
最下方的空白欄伊佐鶴倒是寫了很多,什麼時候開始打球都寫了,後來又全部都劃掉,隻留了兩個字:
想贏!
入畑伸照看得心裡一顫,又看看麵前神色始終沒變的伊佐鶴:“這個……”
他想了想說:“我們不是白鳥澤……”
沒有哪個排球社是能穩贏的,但是白鳥澤連續幾年去了全國大賽,每年都能進前八,如果想贏,伊佐鶴沒有理由不選那邊。
而且他還是副攻,就他的攔網技術,哪怕白鳥澤也會給他留一個主力的位置。
伊佐鶴說:“我更喜歡青城。”
他的話很簡短,卻也有力,入畑伸照一愣。
在外麵準備敲門的及川徹動作頓住,雙手抱胸,這不是昨天一直躲著他,卡視角快把他卡成瞎子的小伊同學嘛。
他靠在門邊聽了聽,然而伊佐鶴並沒有再說什麼,都快上課了,他把表交完就走了。
及川徹在外麵說:“口氣很大哦?”
不得不說,伊佐鶴的話聽得他有些感動,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伊佐鶴說的不是想自己贏,而是帶青葉城西一起贏。
伊佐鶴側頭問:“難道你不想?”
不然為什麼還在不斷磨煉技術,還在變得比以前更強,更成熟穩重。
伊佐鶴莫名不爽的就是這點。
他比以前更像個合格的隊長了。
及川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小事,很多人看他不順眼嘛,一旦上了球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最後都會乖乖聽自己的。
及川徹臉上露出了笑容:“放學之後記得來排球社。”
伊佐鶴比了個ok的手勢。
在辦公室內聽到他們說話的溝口貞幸:“這兩個人……”
氣氛這麼緊張,感覺不太對啊?
伊佐鶴對其他人不是很友好的嗎?昨天還教金田一攔網了,怎麼到了及川徹麵前就變成這樣了。
雖然說話語氣還是那麼冷靜,但是莫名有點夾槍帶棒的感覺。
“不知道,”入畑伸照拿起電話,劈裡啪啦按著電話號碼,“你們千鳥山怎麼回事?說好的比賽視頻呢!”
伊佐鶴昨天除了攔網差不多什麼都沒乾,想了解他,就隻有找以前的比賽錄像了。
偏偏千鳥山那邊一直在敷衍他,昨晚就說要發給他了,到現在都還沒發過來。
伊佐鶴到底為什麼來青城呢,看起來也不像是在這邊有熟人,難道是和隊友鬨矛盾了嗎?
二傳……?
想到他剛才對及川徹的態度,原本還不太在意的入畑伸照又是心裡一緊。
“唉……”
正歎著氣,另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有些陌生的號碼。
不會又是問100km球速的事吧?!
入畑伸照趕緊打起精神,宮城真的很小,現在消息還沒傳開,可能沒過多久該知道的就全都知道了。
他有些謹慎地把電話接起,另一邊卻傳來了一個慌張的聲音。
“是青葉城西排球部嗎?我叫武田一鐵,那個、我是烏野、烏野排球部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