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蔣林高的電話時,夏夏的額頭敷著毛巾,嗓子又腫又疼,“喂,怎麼啦?”
“沒什麼,想問問你今天有空見麵嗎?我幫你排到了你之前說很想去的那個兔年主題展的票。你怎麼聽起來有氣無力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幾天兩個人由於“電梯學妹”事件莫名其妙鬨了彆扭,蔣林高的語氣居然聽起來有些局促。
“我有點發燒,之前臨時接到通知去SD上課,連上三天。周三回來就有點不舒服,周五有點流鼻涕,周六早上一量燒起來了。幸虧今天我不用去雜誌社,但是好難受啊~”夏夏忍不住在電話裡向男朋友撒著嬌,人在生病的時候真的很希望身邊能有人陪伴。
“我現在出發去你家吧,我去給你做點吃的,你發燒估計身上沒力氣。”蔣林高一邊說,一邊已經從椅子上坐起來,細細簌簌的穿外套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
“好呀,我也很想見到你~”夏夏拉長了聲調。
然而,本想洗把臉再塗個唇膏,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過於憔悴,而是給來探病的男朋友留下一些“病西施”印象的夏夏,低估了發燒的威力,她的腦袋昏昏沉沉,掛掉電話不久就睡著了。
好在蔣林高有夏夏家的密碼,他進門後叫夏夏也沒有回應,換了鞋子就趕緊去臥室看夏夏的情況。
臉蛋燒得紅撲撲,估計還沒有退燒,額頭放著一塊降溫的毛巾,臉色有些白,看起來有些脆弱。夏夏的睫毛長長的,加上微微自來卷的長發,睡著的時候使她看起來莫名有些像西方油畫裡的小天使。
“要先看看體溫怎麼樣了。”蔣林高輕輕用手心手背分彆試了一些她臉頰的溫度,而後自言自語道。
趁夏夏夾著溫度計的幾分鐘,蔣林高脫掉外套擼起袖子,開始在廚房給夏夏熬粥喝。
幸運的是,夏夏獨居經驗豐富,昨晚吃的退燒藥和消炎藥算是比較對症,於是此刻,周日的上午,雖然還沒有退燒,但是也隻有38度了,不用再吃強力退燒藥。
蔣林高算著時間,指針指向11點時,把夏夏叫了起來。
“夏夏,夏夏,起來喝點粥,然後再吃一次藥,應該就差不多了。”蔣林高輕聲細語的聲音,在夏夏耳邊響起。
夏夏醒來看到蔣林高,先是癟了癟嘴,其實整個上午,都能迷迷糊糊聽到蔣林高在四處忙活。而後夏夏坐了起來,伸出胳膊朝蔣林高說:“哥哥,抱抱。”
蔣林高笑了笑,今天外麵有些冷了,他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圓領薄毛衣,非常適合擁抱。夏夏把腦袋上淩亂的幾撮劉海,在蔣林高胸前蹭了蹭,像極了小狗蹭著主人的腿撒嬌。
抱了一會兒,夏夏抬頭發現,男朋友換了個新發型,把之前有一點長的劉海剪光,露出額頭,有種利落的帥氣。
“你今天好帥呀~”夏夏脫口而出。
“哈哈,看來你有力氣了,都會拍馬屁了。”蔣林高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
下午喝過粥,夏夏跟蔣林高一起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影,感覺自己終於恢複了一些力氣。
兩個人靠在一起,看著窗外的天色由明變暗,室內的光線圍繞在戀人身邊,逐漸變得更加繾綣。
“想親親”夏夏把頭靠在蔣林高右肩,開口說道。
蔣林高沒有回答什麼,隻是用環抱著夏夏的右手,輕輕抬起她的臉,非常溫柔地、緩慢地親吻她。
起初兩個人隻是在感受彼此嘴唇的柔軟和溫度,後來夏夏感覺自己的臉頰和耳朵都變得越來越熱,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重。
等夏夏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被平放在了沙發上,而她睜眼看到的也不是天花板,是蔣林高溫柔又專注的眼睛。他一邊吻著夏夏,一邊注視著她,他的手往夏夏的腰間探去,一下輕一下重,衝破了衣服的阻隔,撫摸著夏夏的腰線。
“嗯~”夏夏忍不住發出幾聲嚶嚀。
這時安靜的客廳裡,卻響起了手機鈴聲。
情到濃處,蔣林高卻被一個突然的工作電話叫走了。這件事情居然會發生在今天。把男友送走後,夏夏還是禁不住有些失笑。
怪不得當初導師說:“一個人如果不工作,他就不老實;一個人如果沒當過爸媽,他也不會老實。”
休養生息幾天,到了周三,夏夏已經沒有發燒症狀,甚至感覺體力都已經恢複了。
周三晚上,夏夏跟蔣林高約好要在夏夏家裡吃晚餐,夏夏從雜誌社趕回來,就早早開始準備食材。
當鐘表的指針指向下午六點半,夏夏家裡已經到處都是食材飄香,白汽繚繞。再過一個月,十二月在室內吃火鍋的話,窗戶上這時候就會有一層薄霧了,夏夏想。
門鈴就在這時響起,夏夏滿心歡喜地以為是蔣林高來了,打開門卻在抬眼看到來人是誰的那一刻,心裡升起了一陣惡寒。
“哈…哈嘍,好久不見。”門外的男人穿了件深灰色的呢子外套,看起來有些過於大,形容有些瘦削憔悴。
夏夏的眼神應該含著很明顯的冷意,她什麼話都沒有說。
“那個,我,我下班路過你家這裡,想來看看你。能進去聊嗎?”男人見夏夏不吱聲,隻好再度開口道。
“你有什麼事嗎?”夏夏的語氣並不好。
“看你說的,來看看老朋友啊,怎麼,你家裡有人不方便嗎?”男人的臉上堆出來的笑並不真誠,說著說著居然開始向夏夏身後張望。
夏夏已經很生氣了。
可在一對一的對峙裡,她贏不了一個男人。
但是絕對不想讓這個人進自己的家門。
夏夏快速在腦子裡盤算了一下家裡是不是還有沒關的電器,然後在腦海裡形成了一個方案。
“家裡在做飯,我爸媽都在,你進去不方便吧。有事去外麵聊。”夏夏的臉色冷得有些嚇人,她謊稱家裡有人,也是不想顯得自己孤立無援。
說完夏夏直接穿了一雙半拖,把門關嚴,越過這個男人疾步向前走。男人隻好跟了上去。
一直到下了樓,順著小區的路走到門口崗亭旁邊,夏夏才停下,說道,“儘快說吧,有什麼事。”
出門出得急,夏夏沒有穿外套,在十一月底的傍晚隻穿一件針織衫顯然有些冷。但是這個位置非常好,崗亭裡有三個保安在值守,在這裡談話是最安全的。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們是分手了,當不成戀人,也還是老朋友啊。你今天這個態度,倒讓我想起來,當時咱們會分手,就是因為我受不了你的脾氣。”男人被夏夏多次出言相譏,也終於難以忍耐了。
“你記性不太好吧,是因為你出軌那個女上司。所以你到底有事沒事?”夏夏懶得多給這個人一句廢話。
肖天行的突然出現,確實讓夏夏吃了一驚,但是這個人的確道德感很弱,他做出什麼也都不奇怪。當初夏夏畢業後進了金融口實習,當時肖天行是她這組的實習生組長,一來二去兩個人也就熟悉了。
那時候他還勉強算是個小帥哥,這才三年功夫,為了好前途劈腿女上司的這位前男友,臉上的溝溝壑壑,就已經悉數登場了。這個人來到自己家門口敲門,實際上是一件非常驚悚的事情,因為當時分手鬨得非常難看。
想到這裡,夏夏臉上就禁不住露出些嘲弄的笑,夏夏從小到大都有一個太容易相信彆人的毛病,以至於當時夏夏實習期結束轉正,卻發現當時的“男朋友”肖天行要因為更好的前途跳槽時,心裡還由衷地祝福和欽佩對方。
直到三個月後,好心同事把肖天行和女領導被人在公司論壇舉報偷情的帖子轉發給夏夏,她才恍然大悟。
於是夏夏跟這位前男友的故事,就結束在夏夏的一頓當麵劈頭蓋臉的臭罵。
肖天行今天突然出現能是為了什麼呢?夏夏估計對方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哈!行了行了,不跟你掰扯這些,沒意思。我找你也是為了你好,我現在手頭有個項目,是葉姐親自帶我拉來的,油水也足,我知道你在公司風控組,我們合作能互利共贏啊!”肖天行驕傲地吹噓著那位“葉姐”,應該也是他的現任女友,邊說邊打算從公文包裡往外掏文件,好像要給夏夏講解一番的架勢。
夏夏連忙擺手,“我不看!另外我也離職了,與我無關,你走吧。”
肖天行一聽這話卻像被踩到了尾巴,他一把握住夏夏剛剛抬起的手腕,大喊大叫:“你離職了?你這人怎麼還是這麼任性,你……”
肖天行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另一隻強健有力的大手捏住小臂,他被迫放開了夏夏的手腕。
夏夏抬頭,先看到的是蔣林高的衣角。她的眼眶幾乎一瞬間有了一些淚意。
蔣林高長腿一邁來到夏夏身邊,低頭看了看夏夏的神色,安撫性地摟了摟她的肩膀,而後開口問肖天行:“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