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秋明能說出這句話,當然是因為他已經知道犯下兩起案件的凶手都有誰,同樣的,工藤優作也知道。
但很可惜,真正發現現場後,他反而對這兩起案件是否真的和COPYCAT有關而感到疑惑。無疑,紙鶴的確是被故意放在那裡的,而他找了一堆案件報告,在當初他收集的相似案件中也的確有上條家的這個“紅色千紙鶴殉情”事件,雖然不排除當年媒體的剪報上將案件內容描述得誇張了些,還給了一個有噱頭的稱號,但是除此之外,那隻紅色千紙鶴還能與什麼有關嗎?
神宮秋明想不明白,在他看來,這兩起案件裡確實有且隻有三個凶手,他找不到一絲一毫和那家夥出場的身影,難道這次也要無功而返了嗎?
因為沉迷於回想自己有沒有哪裡遺漏的地方,神宮秋明沒有及時回複工藤父子的邀請。直到他們重複第三遍時,神宮秋明這才反應過來,向兩人道歉。
對於神宮秋明的突然走神,工藤優作有些好奇而工藤新一則是懷疑神宮秋明是對他們剛才的稱呼“加藤”沒有反應,他懷疑神宮秋明實際上並不叫加藤和光,而對方和父親也不是什麼好友關係。
“那麼我們走吧,去書房。”
神宮秋明說,工藤優作的邀請對他來說恰到時候,因為他推斷第二起謀殺案——香取茉莉的謀殺案,就發生在委托人上條當麻的書房中!
他們一行人回到書房,而發現門外人是偵探的上條當麻將簡直不敢置信,從他們離開到回來才過去了多久?一小時?不、真的有一小時嗎?
上條當麻要是知道他們的推理隻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剩下的時間裡都是工藤優作和工藤新一陪著神宮秋明在古堡裡找些什麼的話,估計會更為吃驚。
神宮秋明看似在找回書房的路,實際上他在找還有哪些隱藏的房間,這點就算不用推理工藤優作也能看出來。對於古堡有沒有什麼密室一說,他也比較好奇。
畢竟,外界有著這樣的傳聞:上條家族雖然現在沒落了,可隻要他們守著古堡一天不倒,就總有重返輝煌的時候。
那麼,所謂的讓一個世家恢複巔峰時期的秘密,會和寶藏有關嗎?如果是的話,那究竟是精神上的財富還是真的隻是金銀珠寶?
不過探尋秘密的偵探們都不是對金錢感興趣的人,他們隻是對挖掘真相感興趣罷了。
神宮秋明是想借此機會,在假裝尋找密室寶藏的過程中,尋找COPYCAT留下的痕跡,按照他整理的那些案件記錄中,雖然對方不會留下固定的一件物品,但是有很多時候對方會留下他在其他案件中所複製的“紀念品”。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米花博物館門口發現那個千紙鶴後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因為單從手法而言,實在是太相似了。
不過,細節並不到位。
與其說是那家夥的模仿犯,不如說是他精心調教的弟子。
就像這兩起案件裡的三個凶手一樣,那個COPYCAT或許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什麼的,而他最初接觸的那個人正是第一個成員。
摸索了一會兒,神宮秋明沒發現什麼,工藤優作雖然有些遺憾,但也不打算再找下去,儘管按照神宮秋明的思路來,上條家從今往後可能不複存在。
兩個大人都放棄了,工藤新一倒是玩上頭了,在兩人的影響下,他現在看什麼都像機關,恨不得把牆角的結構都分析個透徹。
就這麼玩鬨了一會兒,幾人回到書房。
看到人回來,上條當麻躲在辦公桌後的身體瞬間緊繃了,他努力掩飾自己的驚訝和慌張,裝作驚喜的模樣站出來詢問他們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很遺憾,上條先生,我們雖然能推論出第一起案件和上條老夫人以及田中管家有關,但是七年過去,關鍵證據早已不在,再加上當年的取證工作也做得不是很好,所以……”
神宮秋明眉眼低垂,好像很對不起上條當麻的模樣。
而工藤優作秒懂神宮秋明的反應是為何,一邊低頭掩飾表情,一邊按下工藤新一充滿問號的小腦瓜。
看見他的樣子,上條當麻微不可聞地呼出一口氣,驟然放鬆。方才他隻顧著扮演出情緒激動的樣子,卻忘記了就算他讓偵探找到了第一起謀殺案的真凶又如何,第二起的呢?
他真的能夠全身而退嗎?
上條當麻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而繃緊神經,現在好不容易放鬆下來就開始胡思亂想,不過他反應及時,沒有直接說出請人離開的話。
神宮秋明他們隻反饋了第一件謀殺案的結果,按照常理來說他此時應該表現出遺憾和失望的情緒,然後象征性地問一下第二件謀殺案的事情。
神宮秋明看著眼前的男人迅速轉變情緒,其反應速度之快令人歎為觀止,要不是神宮秋明離得近又看得清楚,還不一定能察覺這一點。
隻見上條當麻一邊做出難以掩飾的悲傷和遺憾,一邊詢問他的前妻上條茉莉的死因。
“為什麼要說是‘上條茉莉’呢,上條先生?”
神宮秋明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這樣問道。
上條當麻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神宮秋明作為偵探助理為什麼會這麼問話一樣,他理所當然地說:“因為她嫁給我之後要改成夫姓,繪裡奈也是這樣的。”
“繪裡奈小姐我不評價,但是,茉莉小姐本來是想和你離婚的,對吧?如果她沒有死在那個夜晚,她壽終正寢後的墓碑上應該刻有她自己的姓名。”
“你!你怎麼會知道!”
神宮秋明試探得不錯,對於上條當麻這種既看重家族榮譽又具有強烈占有欲的男人來說,離婚是絕對不能夠原諒的事情。現在看到上條當麻掩飾不住的猙獰模樣,神宮秋明心底也為死去之人歎了口氣。
“這麼說吧,你確實很注意細節,不論是從香奈兒套裝還是從千紙鶴的數量上來看,你都有意模仿第一起‘自殺案’來布置現場。”
“好像、有哪裡不對?”
工藤新一糊塗了,不是在說離婚的事嗎,怎麼突然轉到與凶手對峙的這一步了。
為了解答工藤新一的疑惑,也為了省些時間,工藤優作替神宮秋明解釋了。
“茉莉小姐會與上條先生離婚是必然的結果。不論是從案件記錄中傭人所說‘近來夫人常常精心打扮後外出’還是‘他們為了什麼爭吵過’,在加上上條先生開始所說的故事裡,茉莉小姐有一位熱戀中的愛人……隻說了當時熱戀,但是沒有提過後續。”
“比起猜測茉莉小姐是否是因為出軌而離婚,我更傾向於當時傭人的說話順序是反著來的。應該是吵架在先,離婚在後,最後才是常常出去。從那名傭人之後的口供每次都是按照時間倒序來說,真實的故事也應該反過來。”
“但是,上條先生——”
神宮秋明接著說:“
“注重細節的你,唯獨落下了結婚戒指。這是為什麼呢?我想你應該清楚,畢竟那正是壓死你的最後一根稻草。”
上條當麻四肢冰冷,手臂沒了知覺,當他的指尖抽搐時,人像水泥澆灌的一樣立在原地。他的眼前閃過當年的場景,一切都是那麼的黑暗和沉重,他想要殺死茉莉的心也是一樣邪惡!
他都做了什麼!
當他真的將現場布置好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徹夜難眠,悔恨和孤獨後知後覺地湧上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沉默。到最後,沉默也變成了“啊,我真的留下了她,她沒有離開我”的想法。
最後,趕在天亮前,他離開了古堡,像無聲無息地到來一樣最終隱秘地離開。
多少年過去了,上條當麻的記憶好像仍停留在那個罪惡的夜晚。
麵對神宮秋明對他的逼問和詰難,他難以明說。
“上條先生,你隻有一條路可走,自首。”
神宮秋明這麼說著,並不理會被點破心思後男人一瞬間露出的凶戾眼神。
上條當麻顯然不打算就此被神宮秋明送進牢裡,他嘴硬,拿第一起案件的情況來說事。
“是嗎?你們有證據嗎?是凶器上有我的指紋還是有目擊證人?沒有證據,偵探也不過是無能為力的小醜罷了!”
神宮秋明聽到這樣囂張的發言,隻是歪了歪腦袋,語氣輕快地說:“可是,這已經是你能選擇的最好的路了。上條先生,你確定不準備拾取這顆又大又紅又美味的蘋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