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見麵,分外尷尬(1 / 1)

經過前幾次案件之後,警視廳內部對神宮秋明這位“空降”的警方顧問的態度有所改善,據某不知名的特殊搜查一係的警察透露:“若是神宮君的態度再好一點,我們大家早就把案件都拿給他看了。”

好消息:神宮秋明的優秀有目共睹。

壞消息:他的糟糕態度也是。

更壞的消息:警視廳裡的老古板很多,因此看不慣神宮秋明而貶低他的能力的警察也大有人在。

“所以,神宮君,你現在明白了嗎?”白鳥任三郎將咖啡杯遞給神宮秋明說:“你現在這麼閒的原因之一就是你被排擠了。不要求你有多麼客氣,隻要彆看不順眼就揭彆人的底,還是會有人願意把手上的案子分給你的。”

神宮秋明從沙發上坐起來,將蓋在頭上的書放到一邊。他接過咖啡道了謝,但是並不認可白鳥任三郎的話也不打算這麼做。

他反駁道:“我也不算清閒,那天的綁架案後我又幫特殊搜查一係解決了三個舊案,還有搜查三課的盜竊案……要是我再客氣溫柔一點,大家就會像隻能依靠呼吸機生活的病人一樣讓部門運作癱瘓掉——因為那些還沒有芝麻大的案子都會交給我——我負責的是顧問,說到底還包含著鍛煉你們的思考和推理能力這一部分,要是全交給我可怎麼辦。”

“真是抱歉,我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完全看不出來,神宮君竟然已經解決了這麼多案件,那報告——”

白鳥任三郎停住了,他突然想起來眼前這家夥不用寫報告,也就是說,他儘管破案,瑣事都交給他請他幫忙的人。可惡,竟然有些羨慕。不過羨慕歸羨慕,他還是有一大堆工作要做的,雖然跟著神宮君破案的好處是很快就找到了凶手,但是從凶手定罪入獄到審判還有一大堆的文書工作要做,他也沒什麼時間和神宮秋明在這裡閒聊。

神宮秋明目送白鳥任三郎回去工作,他喝著對方友情提供的咖啡,看向了書的封麵——《罪與罰》。“文學啊……這本也不是呢。”

“你一個人嘀咕什麼呢?”

剛出完現場的鬆田陣平回來見神宮秋明坐在沙發上發呆,走近了才發現人在小聲說些什麼。

“在說鬆田君今天也輕鬆解決了案件的事。”

“說謊話也要打草稿,你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怎麼知道這些?”

“因為千葉和伸警官接了你的電話啊。”

鬆田陣平啞然,他確實在案件結束時給留守在警視廳的千葉和伸打過電話,還交代了一些收尾事項,這他倒是沒有立刻想起來。說到底還是神宮秋明平時的表現的錯,哪有人看一眼彆人就知道所有事情的?

“鬆田君,又在心裡腹誹我了。”

神宮秋明笑著說,然後立刻跑開,晚一點鬆田陣平的鐵拳就要落到他頭上了。不過光是跑開沒用,為了保護自己,他隻好躲在路過的目暮十三身後,目暮警官寬厚的身軀和長輩的身份正適合阻擋來自鬆田陣平的惱羞成怒。

“神宮!你有本事就出來乖乖地挨上一拳,之後就沒事了。不要總是躲在目暮警官身後!”

“這是職場霸淩,我是不會屈服的!”

目暮十三夾在兩人中間,日常感到心累,不過主要是對神宮秋明的:“神宮君,你又拿鬆田君開玩笑了嗎?之前已經和你說了吧,鬆田君可是作為優秀人才從警校畢業的,從體術上來說能打趴十個你都不在話下。”

神宮秋明聽出目暮十三的言下之意就是讓他不要總是沒事招惹這位武力值很高的年輕警官,不過神宮秋明就是那種不怎麼聽得進去彆人忠告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在這兒了,所以他隻是誠懇地從目暮十三身後站出來,表示要請鬆田陣平吃飯作賠罪。

“最近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一起去看看吧。”

鬆田陣平的直覺告訴他這裡麵有問題,但是他這個月和神宮秋明的相處又讓他期待了起來。神宮這家夥,雖然真的很會惹人生氣,但也不會真的讓人恨不得把他怎麼樣,說到底他倆也不過是鬨著玩罷了。但是對方的品味絕對沒得挑,他請客的話,首先飯一定是美味的,人有趣的話……這種不太好的預感是怎麼回事?

糾結了幾分鐘,鬆田陣平還是同意了神宮秋明的邀請,夾在兩人中間的目暮十三終於能從中擠出去,為了表示感謝,神宮秋明答應會打包那家餐廳的特色料理給他。

目暮十三聞言非常感動,不是感動於神宮秋明的請客,而是他沒有揭穿請客的原因,他肯定,神宮秋明絕對已經知道他最近和妻子鬨了點矛盾而吃不到愛心便當這件事。而他竟然沒有直接說出來,對此目暮十三還感到有些莫名的欣慰。

鬆田陣平看著目暮十三突然心情爽朗地離開,扭頭問神宮秋明怎麼回事。

“哦,應該是因為我沒有把目暮警官的夫人因為目暮警官弄壞了她心愛的茶具而生氣所以不給他做便當這件事說出來而感到欣慰吧。”

目暮十三踉蹌了一下繼續走回他的辦公室,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你其實知道有些事情說出來不太好對吧?”

神宮秋明點點頭,不過他顯然是不打算改掉他這個壞習慣。

“在現在這個社會中,你竟然至今沒有讓人給套麻袋打一頓。”

鬆田陣平抽出香煙說,看了看時間也快到午休了,他便拿上車鑰匙招呼神宮秋明去他說的那家餐廳。

餐廳的位置離警視廳不算遠,但是生意也不算多麼火熱,光從外表來看,這就是家普通的日式料理小店罷了。

“就這?”

鬆田陣平有些失望,看上去就很冷清的店,食物會有多美味呢?不過來都來了,他也隻好跟著神宮秋明走進店裡。

歡迎光臨,兩位客人——”金發黑皮的年輕侍者端著餐盤,見有客人來了便出聲招呼,走在前麵的那位客人是昨天來過的,什麼也不說就盯著他看然後用完餐就走了,而後一位——鬆田陣平?

安室透麵上沒有露出驚訝,不動聲色地替另一名服務員接過招待神宮秋明二人的工作。

來到桌前,他先看向神宮秋明。這個人剛入職警視廳他就聽黑田兵衛提過了,觀察敏銳,推理能力十分出色的樣子,據傳他還有“一眼看透人類真麵目”的本領,保不準他昨天是發現了什麼,所以今天帶著警察同事來試探他了。

難道是他新做的罪犯身份被識破了?

安室透AKA降穀零在腦內風暴神宮秋明猜穿了他的哪層犯罪分子身份時,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臥底馬甲徹底暴露的事情。不,他也是有想過的,畢竟凡事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隻是不管怎麼說神宮秋明能直接猜到他和鬆田陣平有關係這一點還是太過驚悚,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完全沒有見過麵。

“鬆田君,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安室先生,昨天一見到我進來就接替同事的工作來招待我,今天看到我帶著你進來就又過來了。安室先生,很在意呢,還需要我為你介紹鬆田警官嗎?”

“……”

“……”

兩個人都沉默了,最後還是安室透率先打馬哈試圖糊弄過去。“鬆田警官是嗎,雖然這家店離警視廳很近,但是出現在店裡的警察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不瞞您說,我是對神宮先生感到敬仰才來的,從前在京都工作時就聽過您的大名,可惜隻是遠遠看到過您辦案時的風采,這樣近距離看到名偵探還是第一次,不,現在應該說是第二次。”

“真的嗎?”

神宮秋明展開菜單,將菜單推給一臉“見鬼了這個嬉皮笑臉的家夥是誰”的鬆田陣平,鬆田陣平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明顯了,連忙收斂起來,作出聽不得有人這麼做作地恭維神宮秋明的話的樣子。

“當然了……”

安室透臉上的笑容不變,他正打算繼續來點不要錢的漂亮話,卻被神宮秋明說話的口型震驚到了。

神宮秋明無聲向他說:“連警察廳的警官也沒有嗎?”

安室透的臉色突然陰沉下來,臉上還掛著笑,但心裡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對這個警方顧問雖說有欣賞之意,但還不算完全信任,涉及到他的公安身份一事,就必須要嚴肅對待了。

安室透此時努力思考,神宮秋明整這一出究竟是為了什麼,揭穿他的臥底身份——不對,神宮秋明沒有揭穿,更像是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已經成了被拿捏的把柄一樣,難道他想要求什麼?

或許昨天神宮秋明就已經有所察覺,而今天帶著鬆田陣平來隻是為了確認什麼,確認他們二人相識?從剛才神宮秋明遞給鬆田陣平菜單打掩護來看,想必他已經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他必定會利用這點,因為這對降穀零而言,把柄又增添了一個。

“神宮先生,想要點什麼?”

既然對方目的不明,那不妨主動出擊。

“沒什麼,我隻是帶鬆田君來品嘗店裡的美味而已,不過我昨天也沒有吃很多,所以想問問安室君的推薦。”

把問題拋回來了,這個人!

仔細想想,他能給出什麼?仔細想想!

“安室先生,不要那麼緊張,反正這是我最後一次來了。拿出招牌菜怎麼樣?”

安室透後背緊繃,似乎有看不見的壓力攥住了他。

而鬆田陣平臉上表情古怪,問神宮秋明:“你要做什麼?怎麼,這家店老板偷稅漏稅嗎?”

一聽這話,安室透突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鬆田陣平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神宮秋明對這裡有什麼不滿而是店要出事了嗎?不過他猜得倒是沒錯,這家店和極道組織山口組有聯係,據傳上一任山口組組長臨終前將一份重要文件交托給了組織的二把手東山大和,但是東山大和因為妻子意外死去而金盆洗手開了餐館,連帶著那份秘密文件一起消失。而那份文件,組織派他和景光兩個代號成員一起潛伏在餐館裡也要獲得的文件,絕對很重要。

所以,神宮秋明一定是看出了餐館老板的身份才會這麼說,不過也不排除他意識到了組織的計劃。

不等安室透細想,就聽到了神宮秋明的承認:“是的,我已經和搜查四科的警官打過招呼了,我給出的理由是還要再確認一番,所以一旦我們吃完飯我就會報告給他們。好好享用這最後一餐吧。”

“不要說這麼奇怪的話啊!”鬆田陣平突然拔高的聲線讓周圍的人看過來,還好他帶著墨鏡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才沒有人好奇什麼。

“鬆田君,小聲一點,要是讓店長聽到給我們的飯菜下毒怎麼辦?”

鬆田陣平徹底無語,頭疼得不得了。

安室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向神宮秋明說:“神宮君,要是丟了這份工作,我可就付不起東京的房租了,這對我來說也是很苦惱的事情。還有廚師——”

神宮秋明眼睛含笑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說“廚師”的事,但又好像在說“啊你們都是認識的人了還在這開我玩笑”。

安室透不說話了,他總覺得自己每多說一句就多露餡一次。於是接下來無論神宮秋明怎麼逗他都隻問兩人要點些什麼菜。

等他拿著菜單離開,鬆田陣平轉向神宮秋明說:“你故意的,說吧,這對你有什麼好處。”言下之意就是降穀零的公安身份對神宮秋明有什麼用處,剛才的比口型他又不是沒看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有些東西,隻有那裡的人可以拿到。但是,和鬆田君關係不好的人我是不會信任的。”

後半句神宮秋明是小聲說的,鬆田陣平因此沒能聽清,但當他追問時,神宮秋明卻隻說:“沒什麼。”

因為安室透這一茬,鬆田陣平這一頓飯吃得算是比較愉快,畢竟見到了還活著的同期,能借此證明當年那個家夥還活著就很好了。

兩人吃完飯沒多久,神宮秋明一邊給搜查四課的警官發確認的消息,一邊點了店裡的招牌菜的外帶服務。

當神宮秋明的餐品拿到手時,他還好心提前知會了安室透一聲。

“時間,時間緊張啊。我們的午休時間結束了,看來不得不回去了。”

安室透臉上掛著假笑把人送走,等搜查四課的人來時,趁亂將藏在收銀台桌上的小時鐘拿走了。他回到停在餐館後街對麵的車上,半小時後被盤問結束的綠川光也上了車。

諸伏景光看見安室透拿在手裡的U盤,鬆了一口氣。

但是鑒於可能存在的監聽設備,他還是要挑釁地質問安室透:“怎麼不通知我一起離開?是想獨吞找到目標的功勞嗎?”

“不不不,我和你可不一樣,蘇格蘭,我是情報人員,接觸的人多了難免不會被警方認出來我和哪個通緝犯長得相似,所以還是低調點好。”

“最好是真如你所說。”蘇格蘭懟完,沉默地坐在了車後排的座位上,因為副駕駛座上是一個被拆卸的時鐘。

安室透將U盤遞給綠川光,也就是諸伏景光,既然這個U盤如此重要,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