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文景身體扭動得更劇烈了,眼睛瞪得老大,恨不能直接捆著椅子蹦躂到其他人麵前。
看起來他對遲早的話非常有意見。
但遲早沒搭理他,給他連人帶椅摁在原地,還順便彈了一個大腦瓜嘣。
“何田田,那個倒黴蛋,就是被他給害死的。他倆一個房間,進去沒多久就出事了,不懷疑他懷疑誰?”
大家又想起了下午的事,何田田確實是在進房間後沒多久就突然發瘋衝出來的,本來還以為他隻是膽小san值低,現在一想確實沒道理。
秦玄倒是比較嚴謹,並沒有立刻給譚文景定罪:“遲早,不是我不相信你說的,但我還是想確認一下,你是怎麼發現的?他又用了什麼手段?”
遲早吹了個大泡泡,甚至還哼了兩嘴小調:“這……我可就不能告訴你了,因為這涉及到我的技能,是秘密。”
看到沈寂月又露出不解的眼神,方梨趕緊給她解釋:“技能就是你在副本裡獲得的獎勵之一,一般是通關副本之後才會有的,每個人拿到的技能不一定一樣,但都能提高在副本裡的存活率。隻不過,有的人不喜歡告訴彆人自己的技能。”
她沒說的是,並不是每個通關玩家都能拿到技能,隻有其中貢獻值最高的幾個才有機會。遲早有技能,而且看起來還不一般,實力應該不像表麵那麼淺薄。
從剛才就一直趴在方梨肩頭哭的馬薇替他說話:“一開始遲早告訴我的時候我也不信,雖然譚文景看起來凶巴巴的,但我總覺得壞人應該不會壞得這麼明顯吧?可我沒想到,我剛想進房間休息一下,他就……他就……”
說著馬薇又“嗚嗚”地哭了起來,哭聲吵得舒望雲心煩不已,忍不住陰陽起來:“這麼能哭,怎麼不在你眼裡種兩朵睡蓮?”
馬薇愣了下,沒聽到村長講故事自然也聽不明白他的話外之音。但她也能聽出來話裡的語氣並不友好,尷尬地收了收聲,硬生生把抽泣壓了下去。
“我進屋之後,他來敲我的門,說有事跟我說,我沒多想就讓他進來了。結果,他上來就對我念了一大串聽不懂的咒語,我一下就感覺自己腦袋暈得不行,好像有無數張嘴巴在我耳朵邊念經,跟我說,要我離開屋子,走到大霧裡去。我迷迷糊糊的差點就要走出去了,還好遲早發現了我把我給攔了下來,要不然我現在早就變得和何田田一樣了!”
“難怪一開始,他就咬定遲早是怪物,還想要殺了他,就是想要嫁禍給彆人好洗脫自己的嫌疑!”
說完,她和遲早對視一眼,像是受到鼓勵一般:“你們彆看遲早長得瘦不拉幾柔柔弱弱的,身手可好了!三兩下就把這個怪物給撂倒了,哼,真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譚文景的眼睛就像兩架加特/林,如果眼神能殺人,馬薇恐怕早就死無全屍了。
聽完兩人的描述,秦玄認真思索了一會,說道:“抱歉,我並不想懷疑你們,但我認為還是應該聽聽當事人的說法,避免……有什麼誤會。”
雖然他說得很委婉,但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來,他並不完全信任遲早和馬薇,不過這也符合一個老玩家嚴謹的做事風格,方梨對此表示並無意見。
而一邊的舒望雲,還在不甘心地盯著沈寂月,他想不通,這個看起來毫無特殊的新手玩家,為什麼遠遠強過自己?
沈寂月又在盯著自己的遊戲看板了,不知道她那個空空蕩蕩的看板到底有什麼好看的?要積分沒積分,要技能沒技能,還能看出花來了?
見眾人都不反對,秦玄走過去扯掉了譚文景嘴裡那團破布,他猛吸一口氣然後劇烈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呼吸。
一張嘴就是各種對祖宗十八代的親切問候。
好不容易罵夠罵爽了,譚文景終於開始說正題:“你爹的才是怪物!老子好好一個正經玩家,給你三兩句說成boss了,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老子是進過馬薇房間,但老子是因為擔心她!”
遲早“噗嗤”笑了出來:“擔心?你倆什麼關係就值得你關心了?難道,你看上她了?”
譚文景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何田田已經死了,再把她一個新人單獨留在房間裡,難道他爹的不危險?我沒跟你們一塊去,還不就是擔心她一個人留在這裡不安全?誰知道你個慫貨也不敢去,還扯出這堆屁話!”
“哎呦呦,這麼說你還是個大善人了?”
遲早把嚼爛了的口香糖吐到紙上,隨手一包又隨手一丟,咕嚕嚕滾到了秦玄等人的腳邊。
秦玄條件反射地往邊上跳了一下,有些嫌惡地看著口香糖。剩餘幾人臉上也都是一臉無語。
沈寂月一臉正義:“二舅,你這樣太沒素質了。”
一邊說,一邊衝過去把口香糖撿起來小心放進了背包裡。
剛剛還滿臉嫌棄的四人,瞬間露出吃瓜的表情:“二舅?!什麼時候攀上的親戚?”
沈寂月“嘿嘿”笑著,親昵地拉了拉遲早的手:“剛認的,我們是不是很有親戚相?”
還彆說,細看兩人的五官棱角,還真有那麼幾分相像,隻是沈寂月更明媚大氣些,遲早的臉則是線條分明的雕塑感。
看著大家不約而同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遲早又氣得臉發白,一把甩開她的手,像發泄似的往譚文景腦袋上拍了幾下,給譚文景氣得差點竄上天花板。
眾人這才從八卦回到正題。
馬薇看著譚文景,一臉鄙夷:“你說得倒是怪好聽的,那你怎麼解釋我聽你說完話之後就差點像何田田那樣衝進大霧裡去呢?”
譚文景頓時沉默了。
他確實對馬薇用了某種技能,但他真的沒有任何惡意,可是現在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呢?
見眾人都懷疑地盯著自己,他知道解釋再多也沒用,隻好說:“既然你們認定我就是boss,那你們現在打算怎麼辦?殺了我?哼!恐怕沒這個膽吧?”
“怎麼會?”沈寂月一臉狐疑,“殺人很難嗎?”
每次遇到那些沒完沒了的追兵,都是靠沈寂月保護爺爺奶奶,過程中難免會沾幾條人命,她一直認為這在末世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少,爺爺一直是這麼教育她的。
“阿月,你一定要足夠心狠,不要被任何東西牽絆,這樣你才有機會,活下去。”
想起爺爺失蹤前說的話,她有些恍神。
方梨幾乎快成為新人解釋工具:“其實,在副本裡殺人和在現實世界殺人不一樣。副本有個規定,如果你殺了了遊戲玩家,那麼你就必須付出同等代價,這也是為了儘量確保遊戲公平,減少某些玩家為了獨自勝利故意殺害其他同伴。”
每一條規定背後必然浸染著鮮血的教訓。
也就是說,萬一譚文景真的不是boss,他們就等於誤殺了遊戲玩家,雖然不至於以命抵命,但後果還是會很慘烈,基於這點,就沒有人敢冒頭做那個“劊子手”。更何況,殺人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等等!
沈寂月在乾嘛?!
尖銳鋥亮,寒光凜凜的匕首不知何時已微微刺入譚文景脖頸,血滴緩慢地沿著刀刃蜿蜒而下。
少女一秒變臉,眼裡殺意騰騰,肅然而凜冽。
“殺個人而已,一點代價不算什麼。”
方梨大驚失色,一把衝上去攔下沈寂月。而她那個吊兒郎當的二舅,卻隻是玩味地看著自己,絲毫沒有擔心。
“你瘋了!你知道殺人要付出什麼代價嗎?你可能丟掉一條胳膊和一條腿,也可能變得又聾又瞎,甚至直接san值歸零,徹底變成副本裡的一個瘋子!”
san值是【天照】係統中獨立於生命值外的另一個數值,沒有辦法通過任何道具或技能恢複,一旦歸零,玩家精神就會徹底崩潰,和副本同化。
所以,掉san是一件比掉血還要可怕的事情。
沈寂月倒是很聽勸,一下就把匕首收了回來,喃喃道:“缺胳膊少腿我是不怕的,反正會恢複,但掉san值這事我需要考慮考慮,我還不確定掉san能不能……”
話音戛然而止,她心虛地望了一圈玩家,極其生硬地將話題扯開了:“那我們就把他綁在這吧,不讓他和任何人接觸,就不用擔心他會傷害誰了。是吧?”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譚文景身上,沒人特彆在意她剛剛說了什麼。
隻有舒望雲冷冷地盯著她,眼底的懷疑更甚。
遲早和秦玄負責把譚文景給綁結實扔在牆角,其他人則各自回房休息了。明天還不知道要麵對什麼,必須休息好保持體力才行。
夜裡,眾人沉沉睡去,唯有黑暗角落裡的頎長黑影仍在不安分地騷動。
沈寂月緊握胸口的匕首,睡夢中也不肯放手。匕首上雕刻著的精美花紋,猶如一幅古老圖騰,將那黑影攪動得暗湧翻滾。
“原來這就是詭主之血的力量嗎?沈寂月……你到底和穆瑞林是什麼關係?和【天照】又是什麼關係?”
霧氣中,似乎有無數生物正在蠢蠢欲動,想要將這棟房屋裡的人類啃食殆儘,而那黑影隻一轉身一瞥眼,詭異氣息便瞬間煙消雲散。
“沈寂月,你準備好麵對明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