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界(二)(1 / 1)

沒想到,小小的井口底竟彆有洞天,幽暗潮濕的石室,時不時傳來滴水的聲音。摔到冰冷的地麵上,司星眠隻覺得身上好疼。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冰冷的水坑隱約映出她上身輪廓,瞧見明豔的臉隻是多了一抹灰,她拍拍胸脯,歎了一口氣。

還好,臉沒磕到,不然這麼好看的臉就該毀容了。

看到陸祭站在那裡,身上沒有一點灰塵,她下意識問了一句:“為什麼你沒有摔倒。”

殷渡憂伸出兩隻手指,放在他的太陽穴處敲了兩下,無聲說出兩個字,不由笑了一聲。

你、蠢。

司星眠看到陸祭的口型,瞬間就明白什麼意思了。

她蠢,他竟然說她蠢?

不行,本著內耗自己不如攻擊他人的原則,司星眠擺出了她的標準中指手勢,得意的朝殷渡憂看去,像個在和主人耀武揚威的小狸貓。

“嗬,傻子。”殷渡憂從來沒有見過司星眠這樣的小姑娘,明明那麼害怕,還要佯裝鎮定。

司星眠臉笑的僵硬,看見陸祭的歪頭殺還有奇怪的笑,她突然有點害怕。為什麼她從陸祭的口中聽出了一絲寵溺的感覺呢?不會吧,這人該不會是剛才從井裡掉下來,摔到腦袋了。不行不行,一定是她聽錯了,陸師弟整天似笑非笑,渾身透著危險,拽得跟二百五似的,把誰都不放在眼裡。他就差個墨鏡配煙,另外加上一句“彆挨老子”了。

怎麼會露出這種矯揉造作完全不符合形象的小表情呢?對,一定是她的錯覺。

可是突然間,殷渡憂的動作讓她差點裂開。隻見雙手環抱的少年突然湊近司星眠,他溫熱的呼吸灑在司星眠的臉上,弄得她臉一陣癢。她連忙撇過頭,隻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脖頸:“師姐躲什麼。”

“我很嚇人,嗯?”少年一手箍住少女的腰,另一隻手抬起她下巴,離她很近。不得不說,陸祭的那雙眸子還真是好看,竟讓她一時迷了心。司星眠晃了晃腦袋,瞬間清醒,真是美色誤人。

還沒等司星眠反應過來,少年轉身就要扒拉她粉衫羅裙,他輕輕一勾手,腰帶馬上就要解開,少年聲音暗啞:“和我雙修嗎?”

我靠靠靠!!

驚天霹靂,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司星眠一驚,抬腳朝眼前的少年就是一記回旋踢:“滾啊你,死變態。”

她翻腕轉掌,一個劍訣捏出,將不敗劍刺入陸祭胸口,剛才還在笑的少年化頓時成煙塵飄散,不見蹤影。

正當她精神上緊繃的弦放鬆下來時,眼前突然又出現一群人,還是她熟悉的人。有她爹娘,還有師父,司命……他們滿臉笑容告訴她,魔王已經死了。要接她回家。

好啊!還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離她最近的司命向她伸出一隻手,溫柔笑笑。“辰星仙子,該回來了。”

“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嗎?”司星眠費好大勁,眼裡才擠出一滴淚,她抹了把鼻涕,就要拉住司命的手。

“對,你立了大功,天界會為你歌功頌德,渡造浮屠,褒獎你為神族所做的貢獻。”

“真的嗎,我太感動了。”就在司星眠的指尖即將碰到另一隻手的時候,她突然猛地一轉身,一把劍迅速地插到了司命的心口。

“司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恍惚道:“你…怎麼會…發現?”

司星眠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和司命一模一樣的臉,嘖嘖嫌棄:“假扮司命之前你也不打聽打聽,神界那麼摳門,辦個宴會都知道撈一筆。”

“還給褒獎,給你個頭。”

她還記得前年王母蟠桃宴會時,每個神送那麼多功德靈力,靈丹玉器。結果卻隻給了還沒雞蛋大的桃子。輕輕咬一口那桃子,結果快把她牙給酸掉了。真損啊,她欲哭無淚。神界經費不夠就彆打腫臉充胖子啊!還收他們那麼多仙禮,簡直厚顏無恥。

司星眠趁“司命”消失之前,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順便把手上的那一把鼻涕抹在他袖子上:“謝了哈,大兄弟。”

司星眠揮手,不敗劍在天上飄了一圈,又乖乖回到少女身邊,她看著地上一小團蠕動的黑影,撇唇一笑說道:“對了忘記跟你說,你頂著司命這張賤兮兮的臉卻露出這麼溫柔的神情,說實話,怪瘮人的。”

“下次可不能再這樣騙人了喲。”

不知道還以為司命那家夥被什麼附身了呢。

她隻能說,演技太潦草,連低配版司命都不像。鬼知道,當時她看見司命這副樣子,雞皮疙瘩都掉了一點。司星眠想,等回到天界,一定要用這件事好好嘲笑一下他。

她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畫麵還是那間冰冷的密室,隻不過,之前的那些人已經消失了,隻有一個靠在牆角眼神陰沉無光神色凝重的少年,以及躺在地上昏迷了的青衣少女,是陸祭和付竹枝,看到兩人,她懸著的心才放下來,她擺脫幻境了。

不過小小幻境,還能攔得住她。

殷渡憂醒醒,小白花醒醒。

她快步走到深陷幻境的兩人身邊,用力搖了搖兩人胳膊,試圖喚醒他們,然而沒什麼用。她正一籌莫展,想著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他們從幻境裡出來,突然間,就遭到一個人的偷襲。

剛才還一動不動的殷渡憂,漆黑無光的眼睛突然露出狠厲,他迅速伸手掐住司星眠的脖子,將她抵在冰冷的牆上,神情露出猙獰:“為什麼非得逼我,該死嗎?那就死吧。”

“咳咳,陸師弟,是我,你清醒一點。”

他下手狠厲,司星眠隻覺得,男人的手要把她脖子給擰斷了,她奮力掙紮著,可是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卻將她越勒越緊,馬上她就要窒息了。

“放…手啊!”她想說話,卻被殷渡憂箍住喉嚨說不出口。就在她兩眼冒金星,即將昏死過去的時候,殷渡憂突然鬆手,司星眠大口呼吸著外麵的空氣,還不停地咳嗽。

殷渡憂看見眼前跌坐在地上的粉衣少女,此刻她極為狼狽,頭發散亂,發上的雙簪掉了一隻,因為剛才片刻的窒息,導致她生理性地流眼淚。

“師姐。”就這樣僵持了很久,他才回過神,拉起司星眠:“抱歉。”

“咳咳咳…”

司星眠看著陸祭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剛才在幻境裡發生那樣尷尬的事情,讓她一時無顏麵對陸祭。

另一邊,付竹枝躺在冰涼地上,眉頭緊蹙,陷入了夢魘。

“一個修為全無的廢物,真不知道是怎麼拜入掌門門下的。”頭上傳來一陣哄笑聲,吵得她耳朵疼,付竹枝心想。

緊接著另一個女人,緊盯著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少女還未長開就已經很漂亮了。女人伸手拍拍她的臉道:“哎呀,瞧瞧這小臉,就是頂這張狐媚子臉才勾搭到大師兄的吧。”

謝垣?怎麼突然提到他。

勾引?嗬,她不屑在那個人麵前用不入流的手段。

“不如我們給她一個教訓。”為首的那名女弟子嗬嗬一笑,手上放著一隻毒蜈蚣:“讓這毒物去啃食她的臉,看她還敢不敢頂著這張臉惹眼招搖。”

“不要。”付竹枝想要掙紮,卻被兩個人按在地上,不得動彈,她頭發上還有身上都濕透了,想必也是這幾人所為。

那手指粗的蜈蚣即將接觸到她的臉,她緊閉雙眼,不敢去看。

突然,有人徒手捏死了那隻蜈蚣,手上的殘殼混著黑紅的蜈蚣血,還糊那蜈蚣主人一臉。嘈亂喧雜的推搡聲和女人的尖叫混雜在一起,格外聒噪。

“住手。你,還有你。你們都給我滾下去。”一聲稚嫩的女聲響起,模模糊糊,她聽不真實。

那個人,是誰?

突然間,她感受到有人抱著她,那人白衣翩翩,身上的鬆香讓人心安,她模糊中微睜雙眼,看到如雪如玉的麵容,他臉上總是淡淡的,沒什麼情緒,仿佛一切都不能讓他為之動容。

是謝垣。他救了她嗎?

從此,暗戀的種子深埋在十幾歲少女心底。把她從苦難中救出的少俠,總是會忍不住讓人心動,付竹枝也是一樣。

然後她又看見一副畫麵,是十六歲的司星眠,隻見少女發髻上綴飾繁雜,看起來像是把彩色的雞毛插腦袋上,好笑極了。她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和她擦肩的時候,還故意碰她一下。張揚的少女在她身後扯著嗓子大聲說話,生怕她聽不見。

“什麼天下第一音,難聽死了。真不知道仙外朝會的那群人什麼眼光,這樣也能奪得魁首。”

“師姐,那是比試會晤,不是什麼賞樂宴會,人家是按實力修為取勝的,不是論什麼好聽不好聽。”

隻見少女先是尷尬地耳朵一紅,但很快掐腰輕哼一聲,朝身邊的女修說道:“我知道,還用你說。”

然後司星眠扭頭朝付竹枝喊道:“就算你出儘了風頭又怎麼樣,我告訴你,我就是討厭你,不喜歡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樣。”付竹枝淡然開口。

司星眠一瞬間啞口無言,她以為付竹枝會有什麼動作,比如反駁她,然後向她爹告狀。但是她沒有,什麼都沒有。她隻是淡淡地看著她,看得她有點心虛。

“師姐,你已不是孩童,就不要帶小孩子心性了。”她將手上的笛子放在唇邊,輕輕吹起來,那笛聲悠揚,幻境像玻璃一樣碎成了一片片。

她睜開眼睛,那雙桃花眼有一絲驚愕,因為她麵前有一張放大的臉。

“小師妹,你醒了啊。嚇我一跳,我剛才怎麼叫你都不醒,還以為你在幻境裡出什麼事情了。”司星眠將付竹枝扶起來。付竹枝戒備心還未放下,環視周圍,看見一切恢複到原來,她才堪堪鬆口氣。

“師姐…”她還躺在地上忘了起來。

而此時的司星眠正用手摸她的額頭:“好像也沒發燒啊。”

突然間,付竹枝握住司星眠放在她額頭上因的手,然後借力起身。

見付竹枝沒事,司星眠很快恢複到了討人厭的原樣:“咳咳,我不過是擔心你死在這裡,我沒法和宗門交代,才不是關心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啊!”

“嗯,我明白的。”付竹枝點頭。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差點就暴露了哈,原身那麼討厭她這個小師妹,恨不得她死了才好,怎麼會關心付竹枝呢?她真是大意了。司星眠歎了一口氣,還好,她的聰明機智把事情圓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