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陽哄不住發酒瘋的李子玉隻好等她玩鬨夠了沒力氣了暈過去再製止她,漸漸的李子玉在伊藤誠懷裡安靜了下來,她輕聲呢喃著,“好苦,嘴巴好苦,我想回家了,爸爸帶我回家……”
李子玉小腦袋依戀的在伊藤誠肩膀上蹭動,像是一隻缺乏安全感的小鹿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親人,一時間難舍難分,伊藤誠短暫僵住了一會,他的耳朵顫動了一下,懷疑剛才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否則怎麼會聽到李子玉喊他爸爸呢?他長得有那麼老嗎?
向來以成熟優雅紳士標榜的他罕見的產生了幼稚的不服氣情緒,祁夜三十多歲比他大五歲,怎麼他還沒被人叫上爸爸自己就被人喊爸爸了呢?
伊藤誠不愛上網,他不知道現在網上多的是人追著搶著要喊祁夜“爸爸”,畢竟“國民爸爸”這個稱號可不是浪得虛名。
嶽陽敏銳察覺到了伊藤誠的鬱悶情緒,她試圖解釋眼前的情況,“伊藤誠,你彆放在心上,子玉喝醉了就喜歡撒酒瘋,其實她平時性格挺好的,你的形象給了她安全感,所以她才會叫你爸爸的,千萬彆放在心上。”
嶽陽絞儘腦汁想給閨蜜追愛的道路上掃除障礙,結果話一說出口就覺得不對,這是什麼話呀?怎麼感覺越解釋越說不清,她乾脆放棄了解釋,就讓沉默的現實來代替她發言吧。
不過剛才的解釋還是有點作用的,不管伊藤誠能不能理解,至少嶽陽理解了李子玉對伊藤誠好感如此高的原因所在,望著即使狼狽也不影響一身溫柔氣質的伊藤誠,她腦海裡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小時候的嶽陽和李子玉是鄰居,她們住在同一個高檔彆墅小區,經常跑到對方家裡玩,在李子玉家做客的時候嶽陽見過她的父親,那是一位溫柔可親的長輩,比李子玉家的相冊裡和手機視頻裡收藏的父親影像更加有氣質。
他就和眼前的伊藤誠一樣在眼睛裡盛滿了一湖春水,可就是這樣一位柔情似水的男子卻可以為了自己的事業把年齡尚小的女兒拋給外麵請來的保姆,自己帶著妻子遠走異國他鄉打拚,就為了個虛無縹緲的翻身機會。
李子玉家裡曾經有一個大型公司,她一出生就贏在了起跑線上,是電器企業的大小姐,可在她出生之後家裡的公司卻一年不如一年。
由於預估錯了未來家用電器發展的方向,公司剩下的資金根本支付不了轉型的費用,銀行不看好這家公司不肯繼續貸款,苦苦支撐了幾年後,在李子玉幼兒園畢業的那年她們家的公司終於宣布破產了。
嶽陽記得在幼兒園的畢業典禮上原本應該由自己和李子玉共同擔任主持人,卻由於李子玉的缺席自己獨自一個人主持完了開場儀式,事後她生了好久的氣,一直到李子玉哭哭啼啼找她要安慰才消了氣。
也是那天她知道了李家破產的事情,李子玉的父母變賣了家族一切物品換取了資金,還清了破產費用和共益債務,隻給李子玉留下了一座彆墅和一位好心腸的保姆就乘坐飛機去了F國,李家在F國有些人脈,李子玉的父母想在那邊東山再起。
苦心人天不負,經過十多年的打拚李家重新在F國站穩了腳跟,她的父母在F國給她生了個弟弟,家庭生活非常幸福美滿,由於當年拖欠了大批普通工人應得的賠償,他們被列為了失信名單沒有資格回國,李子玉和父母就這樣十年沒見麵。
這十年來,除了交給保姆的孩子贍養費之外,父母每個月給她發一萬塊的零花錢,她把這些年父母從國外給的大額零花錢全都節省了下來,在她十六歲的時候賣掉了位於富人區寸土寸金的彆墅,連同省下來的零花錢全都交給了公益律師,托他轉給當年父母所虧欠的那些工人。
事情過去了十年,老板變成了老賴逃到了外國,工人們對追回錢款已不抱希望,沒想到忽然天降一筆錢款,據說是老板突然冒出來親戚賠償的,他們高高興興領了,消了些對李老板的恨。
十年間,李子玉過夠了吃苦省錢的日子,從此後她再也不要省錢,選擇用消費奢侈品來彌補當年失去的物質享受,她還錢的舉動讓父母覺得自豪又覺得臉上無光,加上有弟弟天天陪在身邊,他們對女兒的愛無形中轉移到了弟弟身上。
知道了李子玉乾出的事情後他們說了兩句怕有人偷偷上找她要求她注意安全後就沒有其他想說的了,為了不讓女兒居無定所,他們給女兒買了套新的豪華公寓。
保姆年紀大了要回老家照顧孫兒雖然有點舍不得還是選擇了辭職,李子玉的父母為了感謝保姆這些年來的儘職儘責給了保姆五十萬現金當做獎金。
在李子玉十六歲後她再一次失去了一位親人,那位陪伴她長大的保姆辭職了,此後李子玉拒絕了父母為她再請一位保姆的打算,理由是她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父母同意了她的想法,每個月的生活費從原先的一萬塊給到了十萬塊,百般叮囑她錢不夠一定記得問父母要。
可李子玉一次都沒有問父母要過額外的錢。
她告訴嶽陽自己十七歲的生日是在F國和家人一起度過的,當她見到父母帶著弟弟玩遊戲這其樂融融的一幅畫麵後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融不進這個家了,強行湊在一起隻會讓雙方都尷尬,自那以後李子玉再沒去過F國父母的彆墅度假,她覺得這段關係就這樣維持著挺好。
嶽陽找到了李子玉對伊藤誠一見鐘情的原因,她神色憐惜也不急著把她從伊藤誠身上拉起來了,她在六歲那年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或許潛意識裡她一直夢想著父親能夠再回來,所以就連喜歡的男生類型也和自己的父親那麼相似。
想著想著,嶽陽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她的父親也是一位大男神,不過和李子玉父親的文弱不一樣,她的父親高大威猛正氣凜然,母親對父親因救命之恩一見鐘情最後修成正果終成眷屬,自己以後會喜歡上什麼樣的男生呢?
這真是個可怕的想法,她猛然搖頭,把這份可怕的幻想丟進大腦的垃圾桶裡,她可不想有朝一日為了一個男人變成另一個自己認不出的模樣,這輩子隻有學習和工作可以和她共度餘生已經夠用了。
李子玉鬨也鬨夠了,伊藤誠剝開一顆檸檬海鹽糖放到她的嘴裡,哄著她乖一點入睡,他的聲音如大提琴一般溫柔低沉,在他的誘哄下李子玉砸吧著嘴恬靜的睡在他的臂彎裡。
等她剛安分下來,劉海再也壓抑不住情緒,從伊藤誠的懷裡奪過李子玉,還故意撞到了他的肩膀,敷衍的說了句,“對不起。”
他的不滿和怒氣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簡直像是老婆出軌當麵給他戴了綠帽子,李子玉趴在劉海肩頭鼻翼扇動嗅聞著,聞到是熟悉的味道她嘟囔兩句又安靜的趴下放鬆四肢不省人事了。
劉海和李子玉接觸的半邊身子都僵硬了,像是觸了電一樣,一下子把他電清醒了,他苦笑一聲暗罵自己是白癡,這樣當著李子玉有好感的男人宣示主權有什麼用呢?得到李子玉的許可了嗎?
酒吧裡看似喝醉了的人是李子玉,其實真正喝醉的人是他劉海才對,不然怎麼會做出如此瘋狂爭風吃醋的事情來?他有什麼資格擁抱著不屬於他的女孩呢?
對於李子玉來說,他劉海頂多是一個男閨蜜而已,早已被釘死在了朋友的定位上,將來不管李子玉喜歡誰都是她的自由,自己無權乾涉,或許這四年時間他暗地裡為李子玉擋桃花的事情從一開始就錯了,就算他擋住了一千朵爛桃花,隻要李子玉願意,她隨時可以自己去花園裡找一朵最合心的。
等到有一天她穿上了潔白的婚紗,自己那時候應該和嶽陽的待遇一樣,能陪在她身邊當離她最近的伴郎。
心有千千結,抑鬱不能解,劉海像個泄了氣的輪胎遭受著一輛大卡車的重壓,壓的他喘不上氣。
李子玉身上的酒氣變成了一把尖刀,雖不致命但可使人斷腸,這就是失戀的感覺嗎?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戀情連緬懷的資格都沒有。此時此刻,他隻想儘快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傷心地。
“子玉喝醉了,這一身酒氣回不了學校,我帶她回家。”
說完這句話他抱著李子玉轉身就走,全然忘記了嶽陽的存在,李子玉住在鬨市區的高檔私人公寓裡,她家的智能門鎖錄入了劉海的指紋,因為房間很多,劉海有時會借宿在她家。
嶽陽欲言又止,感情這玩意真是讓人頭疼,想開口勸慰都不知如何開口,劉海現在肯定一肚子煩惱不知如何排解,她倒是不擔心劉海對李子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嶽陽不是第一天認識劉海了,以他的人品絕對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情。
不能再多想情感問題了,嶽陽能感覺得到腦袋裡好像有誰放了根針帶來尖銳的刺痛,眼前環境一點點變得模糊,她重重倒在了冷硬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