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永吉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三子身手不凡,他一個喝醉酒的人肯定乾不過他,隻能先服軟。
“大哥,有話好好說,彆衝動,千萬彆衝動。”他雙手舉起投降,好聲好氣和三子打著商量。
三子命令他關上門坐到沙發上,他眼瞅著三子打開一罐啤酒往嘴裡灌,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猛然衝出門外叫著“保安,保安!”
即使再高檔的商品小區房終究還是脫不了商品房的屬性,他住在十六樓就算叫破了喉嚨保安多半也是聽不到的。
楊永吉清楚這回事,他吼這幾嗓子是給自己助威的,隻要衝進了電梯他就安全了。
三子才不想費這個功夫去追他,喉結滾動把啤酒咽下去,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話,“五百萬用的舒服嗎?”
剛跑出門外的楊永吉僵住了身子,他緩慢回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情不願挪動著步子走了回來,像是一頭鬥敗了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任人宰割。
此時此刻,楊永吉心裡充滿疑惑,五百萬,這個普通的數字對他來說極其特殊,這是那位神秘人一開始給他說好的價格,離職後神秘人通過公司渠道賠償的一百萬算是定金。
一周前楊永吉住院,剩下的四百萬又以社會善款捐贈的形式入了他的口袋,前前後後共計五百萬,對上了神秘人當初說好的價格,他把五百萬拿在手裡始終覺得不安穩,思來想去乾脆全都用來買房。
一次性付清房款後楊永吉覺得舒坦極了,來曆不明的錢款換成了精裝修的房子,這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夢卻以這樣的方式實現了,夜半無人時他惴惴不安擔心一切被拆穿,失去他珍愛的這個新家,時常被噩夢嚇醒。
從沙發上那個悠閒喝啤酒的男人嘴裡聽到“五百萬”這個名詞時,楊永吉的心臟劇烈跳動著,仿佛馬上要跳出嗓子眼了。
三子咕嚕咕嚕喝完了一罐啤酒,今天在公司陪老大忙了一整天都顧不上喝水,晚上休息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嗓子裡乾得冒煙,他不敢輕易喝彆人提供的水杯,誰知道裡麵有沒有下毒?就算沒下毒那水杯乾不乾淨都不能保證,萬一彆人悄悄往杯子裡吐痰怎麼辦?
眼神搜尋一圈,三子隻在房子裡發現了一罐未拆封的啤酒,他不嫌棄廉價啤酒直接對瓶吹,喝完隨手一拋準確的落在了垃圾桶裡,比起愛護環境的三子亂丟啤酒瓶的楊永吉才像是個壞人。
楊永吉受不了長時間沉默的煎熬,他一下子豎起腦袋惡狠狠地敵視三子,一副魚死網破的模樣妄圖嚇退三子。
“你以為能把我怎麼樣嗎?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快說!”
楊永吉眼睛蒙著紗布,他虛張聲勢的樣子像極了小型犬泰迪對著人嚶嚶狂吠,三子被他逗笑了,“果然才給你五百萬嗎?”
“你……你詐我!”他的牙齒把下嘴唇咬得充血紅腫,語氣裡有一股子委屈感,似乎不解三子為什麼要騙他。
三子歪著頭真誠地為自己澄清,“我可沒有騙你,這件事我再清楚不過了,你的那位恩公神秘人還認識我呢,他的電話號碼是13954627878。”
想是對好了接頭暗號,楊永吉鬆了一口氣,他這隻刺蝟收起一身應激反應豎起的尖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早說嘛,害我擔驚受怕這麼久,還以為你是來殺人滅口的。”他用和好友嘮嗑的語氣說話,試圖拉進兩個人的距離。
“恩公有彆的安排直接在手機上給我打電話就好了,還托你過來走一趟真不好意思,你們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種收了錢不乾事的人,恩公在我人生最困難的關頭幫了我一把,對我恩同再造,要是沒有恩公我早就從公司天台跳下去了,他要我乾什麼我就去乾。”
“我看你在養榮堂拔刀殺人的樣子一點都不虛,還以為你是個猛男不知道害怕呢,沒想到你也有怕的時候。”三子稀奇地上下打量屬於半個瞎子狀態的楊永吉,心狠手辣的人他見的多了,楊永吉一個和平社會長大沒見過殺人防火的普通人假裝歹徒的時候演得真像,屬於天賦異稟。
嘮嗑是人與人社交的法寶,楊永吉發現三子挺好說話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這麼些天沒人說說心裡話隻能憋在心裡他壓力也挺大的,好不容易有一個傾訴對象,楊永吉恨不得把這些天自己的心理變化說上一天一夜。
“那麼鋒利的一把西瓜刀,砍頭就和切西瓜一樣容易,我耍起來的時候也是膽顫心驚的,恩公和我說過故意傷人未遂一般不會被判罪,所以彆看我鬨起來凶,其實都把握好了分寸,不會真的傷人的。”
楊永吉嘿嘿笑著,如同一個天真的孩子在和同伴炫耀著殺死麻雀的豐功偉績,三子跟著他一起笑,笑完後他忽然扳著個臉模仿老大的冷臉神功,吐出了一句冰冷至極的話:“一點都不好笑。”
三子繼續冷嘲道,“好幾家醫藥公司串聯起來做這個局就為了一舉扳倒紅景天製藥公司,你的恩公收了一個億卻隻給五百萬就想要了結你的一條命,你的命可真便宜。”
楊永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當然猜到自己冒著生命危險還毀了一雙眼睛卻隻拿到了小頭,可他有什麼辦法呢?他立刻厭煩起三子來,覺得他故意說些糟心的話欺負人,支支吾吾半天乾脆直接下逐客令,“彆說這個了,要我怎麼做你直說,說完走人,我家不歡迎你。”
“彆這麼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隻是可惜你年紀輕輕馬上就要橫死街頭所以來和你說兩句話,彆到時候人財兩空死無葬身之地。”三子的話充滿了危言聳聽的意味,楊永吉聽不得這話,他煩躁極了,怒氣仿佛馬上就要衝出一張苦瓜臉了。
三子看他不信,從腋下夾著的公文包裡拿出幾張合約,上麵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是不是在嚇唬你你自己心裡清楚,你拿了錢歡歡喜喜買房後所謂的恩人和你說可以拿房子抵押來炒股,以此套取更多的資金,把賣掉老房子的幾十萬全都投進去試水,果不其然看到了很高的收益,短短一周本金翻了三分之一,你大喜過望連夜答應了拿房子抵押炒股套現金,這就是你和他簽的合同,仔細看看問題在哪裡。”
三子說的分毫不差,就像這些天裝了個監控攝像頭在監視自己,楊永吉半信半疑拿過合約認認真真逐句翻閱,合約上一些文字被人用彩色的蠟筆畫上了記號,指出問題之處,還用鉛筆在旁邊空白的位置寫上了注解。
他越看越心驚,手一抖合約掉在了冰冷冷的地板上,他慌亂地趴在地上撿起合約,要是合約上麵被人標注出來的問題都是真的那他就虧得血本無歸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恩公不會騙我的。”
楊永吉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迷茫的眼神變得堅定,“你引導我懷疑恩公,你肯定不是恩公的人,恩公說聯係我的號碼隻有我和他知道,你故意說出恩公的電話號碼就是為了暗示我是恩公派你來的,如果你不是恩公的人那你是怎麼拿到我當時簽的合約的呢?一步步引我入套,讓人不得不懷疑你居心叵測。”
他悚然一驚,往後退了幾步做出防禦的姿勢,“難道你是便衣警察?看來警察局輕易把我放了是為了釣更大的魚,找到證據方便判我的罪嗎?”
楊永吉越說越歪曲,三子忍不住用指甲撓手心努力控製住想要打暈他阻止他胡言亂語的心思,當個好人真難,他跟著老大在詐騙行業乾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麻煩,“停,我不是警察,所以彆亂猜測,我一旦控製不住自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彆惹我不高興。”
楊永吉不敢說話,整個人變成了一朵焉了吧唧的花兒,三子滿意得挑眉,算他識相。
“留在警察局做證據的藥你還留了一瓶吧。”
楊永吉趕緊搖頭,那藥物警察局要留他可沒膽子私底下偷藏,“沒有。”
三子皺眉,難道他得到的消息有誤嗎?按道理來說不可能如此呀,看來神秘人那小子嘴巴不實誠,偷偷瞞了他不少事。
“真的沒有嗎?你可不要騙我,那種藥物對人的身體危害非常大,堪比毒藥,一旦長時間服用神仙也難救,殺人滅口的好玩意。”
楊永吉神情急切,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三子看,“真的沒有呀,大佬。”
忽而他想是想起了什麼疾步跑到臥室床邊,在床頭櫃裡掏出一個藏起來的白色藥瓶,緊緊抓在手上糾結要不要給三子。
“被公司辭退後我精神狀態出了一點問題,嚴重的時候甚至一度輕生想跳樓,恩公給我援助後知道了我身體存在的問題,他非但不嫌棄我還托朋友在國外幫我找到了這種藥,吃下去後感覺身體舒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