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鬼神之說的李總壯著膽子把滴著血的舌頭丟進了廚房垃圾桶,他總算鬆了一口氣,究竟這個外賣是誰送過來的呢?竟然對他的口味如此熟悉,而且還算到了他今天必然會回這一棟彆墅。
李總心裡的害怕並不比李夫人少一分,不過他們二人害怕的角度各不相同,李夫人怕佛主怪罪,小鬼尋仇,而李總怕的是小人作祟,暗中謀害。
為這件小事不可能去報警,李總的生活不乾不淨的,總有一些牽扯紅線兩端來回折騰的灰色事業,讓警察來他老窩裡搜查不是自投羅網嗎?他決不會出此下策。
背後的人似乎打定主意李總不敢報警,認定他隻能吃下這個暗虧。
事實和幕後凶手想的沒差,李總恨到牙癢癢卻沒有辦法,隻能忍下擔驚受怕的心頭怒火。
他撕開牛皮紙袋泄憤,青色陶瓷盅底下還粘著一簇黃色的毛發,不知道為什麼這簇黃色的毛發讓他想起了淩晨無故失蹤的老黃狗。
半夜彆墅恐怖的氣氛,老黃狗嗚咽的哀鳴,監控裡隱隱綽綽的黑霧,一切的線索讓人想起心裡發毛,李總再一次確定了,這就是針對他設下的一個局。
幕後凶手能自由穿梭在他的彆墅裡不留下任何線索,卻沒有傷害身家性命,似乎是在警告他,陶瓷碗裡多出的這條舌頭是在警告他不要多嘴嗎?
陰冷的氣息在李總心中發酵,他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頭上隨時掛著一把刀不知會從哪裡砍下來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他擦了擦並不存在的冷汗,回憶起這幾天究竟得罪過誰?
他向來在口舌方麵不把門,因心直口快熱衷八卦無意中可能中傷過許多人,就是不知道這次是誰對他下手,難道是祁夜?一個遵紀守法華裔大富商犯得著對他下手嗎?
再想也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他腦海中不斷回放從前和老黃狗相處的溫馨畫麵,想到自己剛剛吃下的鮮肉小米粥裡麵煮了老黃狗的舌頭他就忍不住乾嘔。
胃裡麵翻江倒海,李總把昨天晚上喝的酒都吐了出來,喉嚨裡燒紅一片,辣到了嗓子眼。
這不是平白遭罪嗎?難道真的是遭天譴了?做生意的夥伴圈流傳著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祁夜和東南亞迷信教會圈有關係,據說有人見到東南亞宗教領袖和祁夜有過來往。
但凡在生意場上得罪祁夜的人很快就會遭報應,更有傳聞說祁夜暗地裡養了小鬼。
大家對祁夜的尊敬一部分來自他的能力和人品,另一部分就來自江湖上這些神秘莫測的傳聞。
越有錢的人越怕死,人到中年很多生意夥伴都開始信佛信道,追求神佛庇佑,隻有李總受夠了家裡老婆封建迷信的苦,對這些神神鬼鬼之說嗤之以鼻,敢明目張膽說祁夜的是非,這次之後他怕是再不敢了。
李總跑到書房打開監控攝像頭拍下的錄像,反複找送這個外賣的小哥身影,時間調到半個小時前,穿著黃色背心的外賣員出現在視頻裡,他找的角度太好了,加上低垂的帽簷剛好擋住他整張臉。
李總不死心,又跑到物業門衛那裡要求看小區監控錄像,保安被他纏的沒辦法隻得同意,調了半小時內出入小區的外賣員視頻,請阿姨在旁協助辨認。
三子的易容術高超,更兼畫了一張普羅大眾的臉,要想認出來談何容易,阿姨來回觀望了好幾遍視頻總覺得每一個經曆風吹日曬的人身上都有這個外賣員的影子,可是人人又都不是他。
李總心裡頭咯噔一下,知道這次是遇到高手了,拒絕了保安找警察協助的建議,他隻得認栽。
李夫人在家給陪伴了十年的老黃狗舉辦了一場隆重的葬禮,李總打那之後,再也不敢吃最愛的鮮肉小米粥,就怕從裡麵吃出奇怪的東西。
三子辦完這一單,心裡頭說不出的得意,他邪門得很,看起來單純無害,走的路子和祁夜詐騙團夥的其他小弟不相同,他走的是封建迷信風,專門結交學習邪典,出其不意給人打出心理傷害。
他的能力很出眾,這也是祁夜相信他的原因,前些日子三子在嶽陽手裡吃了個大鱉,他把事辦砸了壞了老大的名聲心裡頭慌得很。
這回好不容易有機會將功補過,可不得把事情乾得漂亮一點嗎?
祁氏集團大樓保安部辦公室內,三子得意地翹著二郎腿靠在老板椅上轉圈圈,對麵坐著的林寅壯得像一頭牛,不過今天這頭牛罕見的垂頭喪氣了。
自從祁氏集團上市之後老大越來越倚重能幫上他忙的精英人士,對這些跟著他混了十年的幫派兄弟態度越來越平淡,甚至越來越不給麵子了,林寅想起昨天在財務部辦公室當著全公司核心人員的麵丟了一個大臉,心裡彆提多難受了,凶神惡煞的臉上一片漆黑。
祁氏集團保安部與其他地方不同,沒有承包給外麵的保安公司,而是把安保工作牢牢抓在自己手上。保安部工作的這些人大多數是跟著祁夜在社會上混了多年的幫派人士,忠心耿耿自不必說,他們個個都是狠人,不怕背上事情,哪有人傻到會找他們麻煩,看到這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喪門神心裡頭發怵。
經常有人悄悄討論,保安部的人看起來比正宗的壞蛋還像壞蛋,強盜見了他們都要禮讓三分。
林寅的辦公桌上已經擺了一箱子空啤酒瓶了,這些年祁氏生意越做越大,林寅是集團老人,收入水漲船高,他很念舊喝不慣高檔白酒,對大眾品牌啤酒情有獨鐘。
每當腦子裡有想不通的煩心事就一罐又一罐把自己灌醉,奈何他酒量太好了,喝了這麼多啤酒弄得房間裡酒氣熏天思想卻很是清醒。
對三子來說保安部是老巢,許多同他一樣的祁夜小弟都被安置在這個部門工作,素來有老虎之稱的林寅是這個部門的話事人,他們倆人私交甚好,經常待在一起。
那天開會三子沒在財務部不清楚林寅丟臉的詳細情況,隻能從彆人的風言風語中了解一二。
他有什麼高興事就想和老朋友多分享,哪怕對方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也消磨不了他的興致。
“老虎,告訴你個好消息,老大的煩心事讓我擺平了,可算給老大出了一口惡氣,咱們保安部是老大的馬仔,為集團赴湯蹈火,什麼臟活累活都不在話下。”
三子的興奮戳中了林寅的憤怒,他幽怨的聲音慢吞吞傳過來,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深閨怨婦的樣子有點讓人看了眼瞎,但林寅偏生感覺不到不對,現在他的狀態可不就是像古代的深閨怨婦嗎?
自從老大被集團內部那些精英人士小妖精搶走了注意力,分給這些老兄弟的情分越來越少,怎能叫他不傷感呢?
“你這話可不對了,現在是文明社會,哪裡能讓我們出手呢?”這話聽起來酸酸的,林寅越講越激動。
“祁氏集團上市之後老大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他洗白了我們所有人過去的經曆,恨不得不沾一點灰塵,和過往一拍兩散,老子現在越來越清楚老大是要把我們之間的情分也洗乾淨了,他發達了,和那些所謂的精英稱兄道弟,不需要過刀口舔血的日子,我們這些兄弟派不上用場就得被一腳踢開。”
三子嘻嘻哈哈的神態消失,他變得嚴肅,一張年輕的娃娃臉一旦麵無表情讓人有幾分害怕。
他把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通通推到地上,鋁製罐子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很刺耳,“老虎,聽聽你現在說的是什麼話,這話在我麵前說說就算了,可不要傳到老大耳朵裡。”
就算是選擇善意隱瞞老大一些事情但三子從未背叛老大,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老大對他們這些老兄弟的感情變了,地位都是自己爭取來的,如果不能為老大鞍前馬後解決老大的需求,那對老大來說就失去了價值,他不是緬北土生土長的人,卻對緬北這一套規矩深信不疑。
這是祁夜曾經教他在社會上混的硬道理,隻有成為一個對彆人有用處的人才能得到社會的資源以及他人的感情。
三子不想被老大拋下,他選擇努力證明自己的能力,試圖掩蓋自己的小錯誤,讓事情儘快恢複正軌。
“祁氏集團在華國才成立一年,老大把我們帶到華國發展勢力就是信任我們的能力,我們應該做的是全力輔助他,而不是讓他操心。”
三子歎了一口氣,過去在幫派兄弟裡他長了一張娃娃臉特彆顯嫩,性格又玩世不恭,彆人都覺得他很幼稚,其實他心裡跟明鏡似的,林寅白長了這麼大塊頭,思想卻不通達很容易想歪,大家都是一起被砍過的兄弟,互相安慰一下是應該的。
他遞了一罐酒給林寅,語重心長說“林寅,兄弟勸你一句話,咱們都是在那個地方混出頭的,為了讓我們能有站在太陽底下的光鮮亮麗老大付出了多少我們不能忘記,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更要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