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如何取得聯係】
諸伏景光打算再找個幫手,現在手上有線索的伊達航就是最適合的對象。
當年他們上警校,關係好的幾人之間填寫些許私人信息互相之間都沒避著對方,諸伏景光還記得伊達航的地址。
那是在東京的地址,細究的話,是如今查詢到的這個伊達航搬家前的地址。諸伏景光有理由相信,伊達家雖然從東京搬到了北海道,但東京的房子依然保留著。前世伊達航就是長大一些之後回到了東京,因而填寫的地址是處於東京的常住地址。
其實就算寄錯了也沒關係,整個日本總共也沒多少人姓伊達。儘管名字中發音為“wataru”使用漢字為“航”的人也許不那麼少,但叫伊達航的人可寥寥無幾。若是最可能的目標出現了錯誤,他就將剩下的人再進行篩選,找出6歲①名叫伊達航的男孩,繼續進行投遞。
多找個幾次,總能找到的。
諸伏景光和普通小孩兒很不一樣,這點不用和其他家的孩子做對比,光是與他的哥哥諸伏高明比較就能看出很多問題來。
諸伏高明也是聰明孩子的代表了,他從小就成績優異,體育雖不算拔尖卻也是一流水平。在諸伏景光變得如此成熟之前,他一直是彆人家的孩子。
而在弟弟變得成熟穩重又聽話之後,諸伏高明也依然是被父母信任的好孩子。
諸伏家的兩位家長對於孩子的教育問題是持比較寬容的態度的,對長子如此,對幺子也是如此。
所以,當諸伏景光說認識了某個新朋友,對方在北海道,還興致勃勃給對方寫信的時候,沒有任何成年人反對。
隻有諸伏高明在電話裡問了兩句,告誡弟弟“三思而後行”。
“放心啦,高明哥。是我警校時候的同期。”後半句話他用手掩住了嘴,說得極輕,確保在客廳看電視的父母不會聽見。
諸伏高明聞言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自己應該相信弟弟所說的前世重生言論,還是再叮囑幾句。他不止一次感到,初為人兄,他缺乏經驗。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接著弟弟的“設定”思考下去,客觀地提出:“就算對方也重生,但你們來自的世界是否是同一個猶未可知。”
諸伏景光點點頭,乖巧地應聲:“哥哥說得有道理,我知道了,會注意不泄露機密的。”
兩人的對話仿佛看多了小說,兩人都在說些稀奇古怪設定的童言童語。也就是兩人的對話沒有其他人聽見,不然或許會笑話他們兩句也說不定。
諸伏景光略作反思,他信封上留的地址本就是假的,信裡的內容是用密語寫的,其中也包括了聯絡方式。特地修改了表麵文字的表達,使整封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小學生寄給遠在北海道的同學那樣。
隻有使用他們22歲時在警校學習的解密方法,才能讀出其中真正想要表達的內容。
被諸伏高明提醒之後,諸伏景光也確實產生了某些擔憂。他倒是沒想過伊達航變成壞人或者其他可能性的情況,而是擔心對方像降穀零一樣,隻是個純粹的小學生該怎麼辦。
寄信過去,因為信封上寫的是伊達航的名字,對方肯定會打開信,閱讀其中的內容,這就已經達到諸伏景光的目的之一了。
如果伊達航有過去的記憶,那麼他就能順利解讀出其中真實的內容,這就達成了諸伏景光的目的之二。
如果伊達航不記得以前的事情,那事情可能會有兩種發展。一是他回信,可能是告知寄錯了地址或者彆的什麼,諸伏景光隻需裝作普通小學生的樣子與他建立起聯係就好;二則為不回信,這就比較考驗諸伏景光的耐心了,寄信可不像手機提示,還能看到對方有沒有閱讀你發過去的信息。
如果碰到不回信的情況,諸伏景光打算隔一個月再試試,同時他還會給全日本的6歲伊達航寄出相似的信件,看看廣撒網有沒有機會逮住他設想中的目標。
一番思量之後,小學生用火漆封緘,拿著家裡人給的郵費出了門。郵箱離家不遠,他一個人去寄信即可。這些年東京的凶殺案雖呈上升態勢,綁架小學生的案件卻並不多見。
主要是,諸伏景光家也不算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綁匪也不會吃飽了沒事做來綁架他。
也許是日本長期處於少子化的狀態中,相較於其他案件,兒童綁架案在警方的重視程度不可謂不高,幾乎達到了嚴重程度數一數二的級彆。
綁匪綁架一個普通家庭的小孩兒,不一定能獲得大量的贖金,但一定能收獲一屁股追著他跑的警察。
就算是罪犯也是講究性價比的。
所以小學生的諸伏景光悠哉地走在街道上,將信封順利地投入了郵箱中,整個過程非常絲滑,沒有一點兒耽擱。
諸伏景光不是一出門就不想回家的皮猴子,他的事情很多,生活過於充實,仿佛所有的動作都有目的性,每一分鐘都有必須完成的任務。
有的時候,白霧帶來的副本遊戲都能成為某種調劑,讓他的身心獲得些許寬慰。白霧遊戲大都有時間限製,可時間的設定往往與現實的緊急程度有關。
當觸發並非源於諸伏景光的強烈意願而強製觸發,它往往會在事態變得不可收拾之前就主動發作。這既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自然是總會打斷諸伏景光的狀態,經常在意料不到的情況下開啟。而且,之前就曾經碰到過,有些時候觸發的白霧遊戲會比諸伏景光自己上手來做更麻煩。好處則是,這種機製相當於一種預警,能讓諸伏景光根據遊戲內容、遊戲機製和獎勵推測即將要發生什麼,並在白霧退去之後第一時間做出合適的反應。
也因此,白霧遊戲給出的時間限製往往是非常寬裕的。
在外界看來,諸伏景光的腳步甚至連停頓都沒有,誰也不知道他在投遞信件回程的過程中經曆了什麼。
白霧籠罩過來的時候,諸伏景光兩手空空。他買郵票剛好花掉了所有的郵費,因為所需現金是他在網上查詢清楚了之後才向媽媽討來的。
他其實能想辦法自己承擔這筆費用,隻是有家長支持,似乎沒什麼必要多此一舉。
這次的副本很奇怪,諸伏景光抬頭看到目標:【長期任務之一:打擊犯罪—港口的黑影。】
這是諸伏景光第一次碰到白霧遊戲還能用“長期”兩個字來形容的,是它的功能升級了?還是他在這條路上行走觸發了長期任務的條件呢?
諸伏景光的家到郵箱的路與碼頭港口之類的地方並無相關之處,全程隻有沿街的幾家飯店、兩個便利店和一家酒吧。飯店和便利店都清清白白,隻有酒吧似乎存在著什麼貓膩,警方來查過幾次,都無功而返。
酒吧確實是容易藏汙納垢的地方,很難說來訪的客人究竟是沉迷酒精的還是另有企圖的。昏暗的燈光總能掩藏很多事實,也包括黑和灰。
這次的白霧遊戲還算容易,諸伏景光變成了一個隻有兩個紙箱高的孩子,他甚至夠不到廚房的料理台。在一棟三層樓的破舊房屋中,徘徊著一個渾身漆黑的怪物,它幾乎看不見,需要低頭才能看清諸伏景光,但聽覺極為靈敏。諸伏景光需要做的就是在房屋中躲避怪物,探索有用的道具,直到離開這座房屋。②
房屋的地板有幾塊已經腐朽了,踩上去會發出聲音,地上偶爾會有空易拉罐,如果踢到就會引來怪物。如果迎麵碰到了怪物,他就必須躲在某些障礙物後麵,避免被對方低頭的查探找到。
同樣的,他可以用聲音引來怪物,確定對方的位置,使自己要去的地方保持短暫的安全。
他試探出幾個會發出聲音的地方,很快就將遊戲通關。
白霧散去,諸伏景光前進的腳步毫無停滯感,徑直向前了近百米,轉進了一個小巷子,又彎彎繞繞幾次,最後停在了觸發白霧遊戲的那家店的後門——與前門僅隔了一個轉彎口。
現在還不是酒吧的正常營業時間,酒吧的招牌都沒有亮起來,店內也沒有亮起燈,從外麵看進去,一片黑漆漆,一副蕭索模樣。
如果沒有白霧遊戲的預告,就算是諸伏景光也不可能在平日裡普通的出門時還關注著周圍的環境。他終究還是小孩子的身體,過去潛入組織時事事警惕自是應該,可普通生活的時候如果還一直保持警惕的狀態,先不說能不能麵麵俱到,他的身體就會先撐不住。
早晚會得個神經衰弱之類的毛病。
他沒有從普通的歇業酒吧中看出什麼問題來。
觀察了片刻,見酒吧玻璃中沒有什麼人影,他又大著膽子去開門。酒吧的門一推即開,因為推門的動作輕巧,迎客的門鈴發出一聲輕微而嘶啞的叮鈴。
酒吧中如諸伏景光從外麵觀察的那樣,沒有一個活人。
隻是剛推開門時,他就聞到一股濃烈而熟悉的味道,鐵鏽味、腥氣還帶著潮濕感。
他的肌肉一瞬間緊繃起來,一邊躲避著樓梯的位置和員工休息室的門,一邊向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緩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