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泰然一拍桌子罵道：“又是他！這個楊國忠，不愧是個奸......”
沈青雲趕緊阻攔：“莫要口無遮攔。”
“好好好，到底是什麼案子啊？”
“楊昢看上一女子，強搶入府中，女子不從，一頭撞死在楊府，他派人將屍體丟入城外河中。
被附近百姓發現報了官，官府核實身份時得知，是朱雀街角那位賣豆腐的女子。
他將她拖走那天，街上許多人看到，卻無一人敢出來指證，那女子的父母早已老邁，挨家挨戶的求，頭都磕破了也無人敢應。”
田泰然忍不住紅了眼眶：“好可憐啊。”
沈青雲緩和片刻繼續講道：“最後求到了我這裡，我答應他們，定會將真凶找出來，經過一段時間查案，的確找到了人證。”
說到這裡，沈青雲停頓一會兒，昏暗的夜色下，他的目光中有些許晶瑩。
“但是大理寺卿為了討好楊丞相......如今此案已不歸我管。今日兩位老人再次找到我，不停叩頭哭訴，我不知如何開口，便騙他們說很快會水落石出，讓他們再等一等。”
沈青雲說完咽下一杯酒，似乎是咽下心中在滴的血，和眼眶中未落下的淚。
“怎麼能這樣啊！真想去給你那上司兩捶！還有那姓楊的！奸人奸人奸人！要在我們那個時代，他們早去踩縫紉機了！”田泰然說著拍桌子跺腳。
“啊？”沈青雲隻是在驚訝踩縫紉機是何意。
田泰然發覺自己失言，支支吾吾道：“額......我......”
沈青雲唇角微微抬起：“其實醉酒那日，我聽到了你的秘密，你說你來自一千多後。”
“啊？你都聽到了？”田泰然吃驚的望著他。
沈青雲看向她，微微點頭：“我也不確定是否聽到全部，但的確聽到一些。”
田泰然頓時鬆了口氣：“挺好的，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開口。太好了，這樣我便可以放心同你聊天了，也不用擔心出什麼破綻了。”
沈青雲微微一笑，隨後好奇道：“你們那個時代不會發生這類事嗎？”
“其實也會，隻是要公平的多，畢竟不是封建帝王製度。”
他十分驚訝：“你們那裡沒有帝王？”
田泰然微微點頭：“但也有當權者，許多人治理國家，他們不是一個家族，也不是一個姓氏，十年選一次。
所以會嚴格管束自己的親眷，雖也有高官醜聞，但輿論傳播很快，幾分鐘，全國十幾億人儘皆知，上麵會派人查，查到了就送監獄。”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踩縫紉機是什麼？”
“就是坐牢的意思，我們那裡有很多手工品，會給監獄的犯人做，叫做勞動改造。做的又快又好的人，能在監獄攢下不少錢！聽說還能減刑呢。”
“有趣，有趣。”
沈青雲想到若是大理寺牢房裡的人，一個個刺繡縫衣，實在是好笑。
見他終於重展笑顏，她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同你講一個更有趣的！”
沈青雲轉頭看著她彎彎的眼睛：“哦？說來聽聽。”
“到我們那時代，中國已有422位皇帝，他們建一個聊天群。嬴政一看群人數，便問‘我大秦已有四百多代皇帝了嗎？’劉邦說‘大哥，你先看看姓氏好不好。’”
田泰然邊說邊模仿著不同的聲音。
沈青雲被她逗的忍俊不禁：“哈哈......然後呢？”
“此時胡亥出來喊了一聲‘父皇’，嬴政愣了愣說‘你怎麼在這裡，扶蘇呢？’然後李世民......”
沈青雲連忙提醒：“咳咳！”
“好，然後李老二說‘扶蘇自儘了，胡亥偽造詔書賜死了他哥，你們大秦就傳兩代！’嬴政大罵胡亥“真是個逆子”！”
“哈哈，如此有趣，難怪第一次見你，你便如此大膽！”
田泰然被他的笑容吸引，他從未這麼笑過，以往的笑容都隻是淡淡的。
沈青雲稍微收斂笑容：“怎麼了？我臉上有字嗎？”
田泰然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隻是多麼希望你能永遠這麼開心。”
沈青雲微笑一下，又恢複以往神色：“若是能夠遠離這世事該多好啊。”
此時一葉扁舟隨風而過，一位青衣男子正抬頭望著明月。
她仿佛看到了蘇軾再現！“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沈青雲忍不住讚歎：“好灑脫的詩句！”
“這是幾百年後的一位大文豪的詞，他可是與李白，杜甫齊名的人！與他同時代的還有一位千古女詞人，她的名字被刻在了星星上。”她指了指天上的星星。
真好，能與他分享秘密，分享自己喜歡的東西，這種感覺真美妙。
以前的我像是這個時代的過客，如今有了他，突然有種紮根的踏實感！
“太不可思議了，所以你崇拜李白，正是因為他流傳千古嗎？”
田泰然望著皎潔的月亮道：“李大哥啊，被後人稱為謫仙，是被貶下凡間的神仙。”
“太白兄的確擔得起‘謫仙’二字。”沈青雲一邊斟酒一邊說道。
隨後他抬頭問道：“你總說這杜甫與李白齊名，前些時日見過一麵，並不覺得有此風采啊！”
田泰然語氣變得深沉：“其實從曆史來看，他比李大哥意義更深遠，這也是他能被稱為‘詩聖’的原因。”
“何出此言？”
“大概因為他所處的時代吧，戰亂流民，餓殍遍地......”
說到這裡，田泰然有些哽咽，一想到杜甫的一生和他的死......如同喝了一口烈酒，久久緩不過來。
隨後她飲下一杯酒，有點淡。
沈青雲心想：果然還是避免不了戰亂嗎？可這朝堂之上，不是已經初見端倪了嗎？
他也歎了一口氣，飲下一杯酒。
也許我的存在，便是為了親眼見證長安的繁華，李白的酒量和杜甫的少年嗎？
如此說來，倒也不虛此行了，她看向沈青雲微微一笑。
“說起從前，恍如隔世。在這裡久了，我都快忘記那個時代的人了，謝謝你。”
她目光中的惆悵和了結之意，被沈青雲精準捕捉到。
“可以為我留下來嗎？”他的目光充滿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