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豐十分擔憂:“爹,田姑娘離開觥籌館,若是去了彆的酒樓,豈不成了對手?尤其是這次的冰皮月餅,可是讓咱們大賺一筆啊!”
李掌櫃放下茶杯歎道:“為父何嘗不知,但她的性子,太容易惹是生非,與其滿盤皆輸,不如斷尾求生。先隔岸觀火,等這段風聲過了,你暗中用這三萬兩,幫她開個酒樓,這麼好的商業奇才,若有幸躲過一劫,自然要好好用一用。”
“爹,您真是英明!”
田泰然側歪在榻上,十分遺憾。
“足足三萬兩,早知就不該答應掌櫃的月結,若是日結,拿著這一大筆銀子,豈不是隨時可以開啟自己的酒館!”
小嬋勸道:“姐,你人沒事就已萬幸,楊衡定不會善罷甘休。”
失業第一天,田泰然無聊至極,有人來報一位羅公子找她。
“你可算來了,上次分彆之後,忘記問你住在哪兒了。”
羅思近溫柔一笑:“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田泰然挑眉道:“沒有啊,想你了唄!”
他頓時臉色微紅,隨後歪頭笑道:“接下來去哪裡?”
“去看看大唐的胡人街吧!聽說那裡的酒館十分熱鬨!”
唐朝胡人街,就在長安的義寧坊和居德坊附近。
二人乘坐馬車向西城而去,剛下馬車,便有一行人身著胡裝騎馬疾馳而過。
“哇,這幾位都是女子誒!騎馬好帥啊!”
整座酒館裝飾著彩色綢帶,或急或緩的樂聲中,幾位女子正不停地飛速旋轉。
裙擺飄帶飛揚,琳琅腰配和臂釧也叮當作響。
坐定後,田泰然倚著幾案,直直盯著羅思近,這張臉真耐看。
“唐朝女子可以騎馬上路嗎?”
“隻要不在皇城都可以,若說在皇城騎馬,也不是不行,虢國夫人便是特例,她還時常翻身上馬與眾男子打馬球,英姿颯爽,無人能及。”
田泰然若有所思:“虢國夫人?她啊。”
羅思遠偷偷一笑打趣道:“怎麼,你認識?諸葛泰然?”
“啊?你都知道了。”
“不怕嗎?”
“額......大不了死路一條唄。”
“世人都畏懼死亡,你為何不怕?”
田泰然沉思片刻:“是啊,應該怕吧,不過我想起一句話,死亡,隻是走出時間而已,沒彆的。”
“死亡,走出時間?”羅思近皺了皺眉,也許這對他破解她的卦象有大用處。
“多年前聽朋友說的,突然想起來了。哎呀,餓了,點菜吧。”
她問身旁的丫鬟:“你們這裡有什麼特色菜?”
“回姑娘,有胡餅,胡麻飯,北庭羊腿麵包,今日追月節,還有寶相奶酪月餅。”
“嗯......那就各來一份吧,思近還要加什麼?”轉頭看到他正發呆。
羅思近回過神禮貌道:“夠了。”望著那張英俊的臉,丫鬟害羞的快步離開。
等菜間隙,他說道:“突然想到晚上還有事,隻能陪姑娘到酉時。”
田泰然挑眉:“怎麼,還有約會?”
他微微一笑:“不是,姑娘不要多想。”
“那好吧,我自己在這邊逛逛。”
他囑托道:“戴好帷帽,注意安全。”
二人用餐完畢匆忙分開。“完蛋,又忘問他住哪兒,下次見麵隻能隨緣了!”
片刻功夫,羅思近已與張士風行走在清淨的道觀中。
二人正思考如何死而不死,忽聽旁邊道堂,傳來一道童背誦《逍遙遊》的聲音。
羅思近突然停下腳步:“師弟,乘天地之正,禦六氣之辯,便可遊無窮之境。脫離肉身,靈魂逍遙無窮境地!這不就是死而不死嗎?”
張士風問道:“萬一醒不過來呢?”
羅思近想到多年前聽過一個詞。“對!胎息!胎兒在母腹中的狀態,隻要回歸胎息,便可遊離於時間之外!”
張道士擔憂道:“可此功法太過凶險,稍有不慎便會氣血逆行,魂歸九天,師兄且......”
羅思近堅持:“不,此乃唯一之法。”見師弟正欲開口,他再道:“我意已決,師弟莫要阻攔。”接著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色漸晚,義寧坊燈火漸起,田泰然沉浸在危機四伏的熱鬨之中。
隻見少男少女們穿著各色服裝,神采奕奕,歡聲笑語,伴隨著蘆笛管弦之聲,眾人合圍成圈。
中央是一西域女子,跳著胡旋舞。
田泰然也想湊熱鬨:“這帷帽帶著真麻煩,不戴又不安全。”
“有了!我把妝卸了不就好了,我可真機智!”
借著月色,她欲捧起河水洗臉,卻在水中看見三張臉!
“啊啊啊!鬼啊!”她嚇得向後退去。
另外兩人也被突如其來的尖叫,嚇得後退幾步。
“啊!是人啊,還好還好,嚇死我了,還以為是水鬼呢!”
“姑娘死到臨頭,還如此樂觀,真是罕見。”
“你們是什麼人?”
“奉命取你命的人!”
“想置我於死地的人那麼多,我怎知你們是誰的人,說來聽聽,至少讓我死的明白些。”
兩人麵麵相覷,這姑娘也不掙紮?
“看姑娘爽快,我也跟姑娘透露一下,那人姓楊。”
“你這不廢話嘛,我昨日剛剛得罪楊衡楊昢楊國忠,到底是哪一位?楊國忠不可能親自出馬,你們是楊衡還是楊昢的人?”
若是楊衡,也許還有餘地,畢竟折磨我比要我的命更合他心意。
若是楊昢,可能真的是雇凶殺我了。
“田姑娘真是聰慧過人,我們是奉昢公子之命來的。”
還未來得及擔憂命運,黑乎乎的林中傳來一陣笑聲。“田姑娘果然聰慧過人,我們是奉衡公子之命來的。”
又兩個黑衣蒙麵人出現,她忍不住佩服自己的烏鴉嘴。
“額......本姑娘就一條命,要不你們先商量商量誰摘果子?”
兩方商議之中討論起這次任務的賞金。
楊昢方:“200貫,事成有,事兒不成,拿命抵。”
楊衡方:“100貫,事成有,事兒不成,扣薪水。”
“誒?要不咱們四人將她押到昢公子麵前,平分200貫,我們二人也不會丟命,你們還是能得到50貫!就算扣了薪水,也不影響一家人開銷,如何?”
“兄弟真是高明啊!就這麼辦!”
完蛋,居然讓他們達成共識了!“喂,要不我給你們一人200貫,放了我如何?”
見四人無動於衷,加碼:“500貫?”
“彆廢話!嘴給她堵上!”
四個人押著她走在黑暗的胡同中,突然幾個黑衣人從屋頂跳下來。
“放開這個姑娘!”
“還有人來搶?上!”
二話不說,兩撥人扭打起來,勝負難分之際。
田泰然踹開押著她的人,剛逃到下一個胡同,又默默退回來。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是兩位身穿胡服,蒙著麵的彪形大漢。
‘我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老天奶!救救我吧!’
田泰然兩日未歸,小嬋焦急萬分,沈星雲去報官,官府卻毫無頭緒。
沈府書房內,沈星雲百般央求,沈子遊無動於衷,他氣呼呼跑開了。
沈子遊歎道:“意氣用事!咳咳!”
下屬馮亦正連忙勸解:“大人您消消氣,二公子還小,您的身體要緊,公子近來長進頗多,大人應該欣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