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來是想問姑娘,與那幾位公子可是舊相識?”
田泰然微微思忖:“正是,泰然剛入長安,便認識了沈公子,直把他當弟弟看呢。”
掌櫃皺眉:“姑娘竟與尚書府還有淵源。”不太好惹,算了。
田泰然微微心虛:“略有淵源而已,掌櫃的今晚繼續將名帖給泰然即可。”
“也好,那姑娘白日裡多多休息,館裡其他事務不敢勞煩姑娘。”
得,白天也沒法去前廳找樂子了。
幾日後沈星雲主動請她吃酒,為防掌櫃的囉嗦,隻好請他到房間。
她側歪在榻上:“沈公子,隨便坐吧。”
沈星雲端坐在旁,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公子此來所謂何事?”
“感謝田姑娘,我都想喊你姐了。”
“那你便叫我泰然姐吧,何事要謝?”
“泰然姐,上次那題目我爹十分滿意,緊接著又出一難題,特來請教您,他說......同一公務兩個署都能辦,卻互相推諉,應當如何?”
田泰然微微一笑:“典型的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建議責任到人。”
這不就是稻盛和夫的阿米巴嘛,郎酒集團用的就是這種管理方式。
沈府內,沈子遊正欲脫去身上的紫色官袍,頓時停下手中動作。“責任到人?”
沈星雲接著解釋:“田姑娘說事情要分給特定的人,若未辦好,便是那一人之責,定個處罰方案即可。”
“這四個字,字字珠璣。”沈子遊換上常服,點了點兒子:“多跟人學著點,彆整日就知道遊手好閒。”
“是,爹,孩兒知道了。”這不還是我吃酒吃出來的嘛,就知道數落我。
沈子遊見他一副不服的神情,神色嚴峻:“你兄長中秋後會回長安述職,不出所料,年後便在長安任職,你再沒個長進,他管教你可比我嚴,近日就在家多讀書吧。”
沈星雲歡飲雀躍:“啊!哥哥要回來啦!太好啦,多年不見真想他。”
“但願他真回來,你還這麼高興。”
沈星雲走後,沈尚書思緒回來。
“老杜,去幫我查一下田泰然。”
“是因為她與二公子過從甚密嗎?”
“她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觥籌館內,田泰然剛送走沈星雲,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田姑娘,過來陪本公子吃兩杯。”
楊衡拿著折扇敲著手心,吊兒郎當。
這狗玩意兒,上次不吃眼前虧,如今酒樓人多勢眾,不信他能怎麼著我。
田泰然莞爾一笑:“楊公子,想讓泰然怎麼同你吃酒啊,一人一杯看誰先倒嗎?”
這是挑釁啊,他手中折扇一收。“口氣不小啊!小二,上酒!”
看著小二上的兩小壇,田泰然微微皺眉。
“你這是看不起楊公子啊?再拿壇十斤的來,對了,不要杯子,換成碗,去吧。”
楊衡上下打量她一番,輕蔑一笑:“田姑娘勇氣可嘉!”
二人相對而坐,一人一碗,兩邊各有一小廝斟酒。
兩人喝著灑著,六碗強喝下肚,楊衡已麵紅耳赤,暈暈沉沉。
田泰然卻毫無醉意,直到他手中的碗掉落在桌上。
她挑眉笑道:“楊公子,還繼續比嗎?”
眼看輸了氣不過,楊衡下巴一揚。
“你們兩個跟她比......灌不倒她就......彆回去了!”
兩位小廝齊上陣,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楊衡醉醺醺的盯著人群:“誰要跟本公子論公平啊?”圍觀的人頓時安靜如雞。
兩位小廝各喝六碗醉倒在楊衡旁,而她隻是微醺而已,直到喝完第二十碗。
‘篤篤’
她蔥白般的手指敲了敲幾案。“喂,楊公子,還繼續嗎?”
楊衡勉強抬起眼皮:“你......你等著,本......”話音未落,‘噔’的一聲趴下了。
全場驚呼:“姑娘厲害,千杯不醉!”
53度高度白酒人家能喝兩斤,區區唐朝的酒,不過十度左右。
得知此事,掌櫃顧不得數落她當眾露麵,連忙將楊衡等人安頓好,以免惹是生非。
無奈她也隻好囿於庭院,觀景賞花,遠處一青衣女子走來,二人互相點頭致意。
許都知坐下道:“姑娘初到這裡,可還習慣?”
“還好,許姑娘來這裡多久了?”
她思索片刻:“十年了吧。”
田泰然大驚:“十年!竟這麼久!”看起來倒挺年輕的!
此時恰好兩位小娘子走來。“許姐姐可是獨霸觥籌館都知之位七年。”
田泰然連連稱讚:“許姑娘文采無人能及!”
許都知嫣然一笑:“過獎,田姑娘文采容貌性情皆無人能及。”
田泰然心虛,決定轉移話題,打聽打聽帥哥吧!
“哪裡哪裡,長安城又尊貴又英俊的公子是誰?”
“自然是昢公子啊,曾經還有沈杜兩位公子,隻可惜這二位不在長安。”
田泰然好奇:“昢公子是誰?”
“是楊丞相嫡子,楊昢。”
聽到是楊國忠的兒子,她瞬間不感興趣。“哦,那果然位高權重。”
見她似有失望,那女子接著說:“但若論人品,還得是沈公子!隻可惜他在東都。”
說完瞥向許都知:“是不是啊許姐姐?”
莫非是東都參軍沈大人?
許都知微微一笑:“我還有事,告辭。”
望著她的背影,田泰然十分好奇,以她的文采容貌,如何做到七年如此安全?
得知她竟有王爺作靠山,還無需以身相許,十分佩服!
丞相府外,一身材頎長,容貌俊朗的男子翻身下馬。
門口小廝立即行禮:“二公子,您回來了!”
楊昢直奔一房間而去,一位與他身材相似的男子正背對著他。
“中秋賀禮都選好了?”聲音冷峻沉穩。
“是,幾日後便會送到府上。”
他緩緩轉過身,雖已五十多歲,但依舊容貌英俊。“這一趟辛苦了,去歇著吧。”
“是,爹。”一小廝隨他向後院走去。
“有她的下落了嗎?”
“回公子,沒有。”
“淨業寺那位呢?”
“還瘋著。”
“最近長安可有什麼大事?”
“沒什麼大事,隻是衡公子被一青樓女子戲弄了。”
楊昢停下腳步,眉毛微挑:“哦?”
片刻後,一位容貌明豔的女子迎麵而來,知書達理,眉眼中卻帶著一絲倔強。
她盈盈一笑,目光充滿期許:“夫君回來了,累不累?”
楊昢冷冷的目光微微緩和:“不累,馳兒近日可有惹夫人生氣?”
“馳兒向來乖巧,夫君不必憂心。”
二人進入房間,楊少夫人貼心的為他脫去外袍,他卻拿起另一件換上。
她眉心微蹙:“夫君還要出去?”
“還有事,晚膳你陪馳兒用吧。”
“夫君......”她話音未落,楊昢已走出去。
望著他的背影,杜青翎輕抿紅唇,眉目低垂似有淚光。
聽聞夫君回來,她特意打扮一番,而他卻隻是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