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能等到遊千塵親自給她揉揉手，眼前突然出現一小二
小二眉開眼笑地問：“兩位真是天神下凡，郎才女貌，般配無雙啊！需要來點什麼嗎？小店什麼都有！”
顧盼兮抬頭瞧了眼，原來是他們直接站在了人家飯館前麵，擋了他們做生意的門
眼下也差不多到了午膳時間，那吃一頓再回去好了，才不是因為小二嘴甜呢
於是她便帶著遊千塵開開心心地踏進這個此生再也不想來第二次的小店
店小二積極地擦乾淨桌子，招呼兩人坐下
“兩位來點什麼？招牌菜肴幾道如何？”
顧盼兮看了眼菜譜介紹隨口應道：“都行吧，我們就墊墊肚子。”
“得嘞！”
待店小二下去後，顧盼兮望著窗外漸漸遠去的人群，不由地輕歎一聲
聽到對麵人的歎息聲，遊千塵問道：“怎麼了？”
顧盼兮拿起麵前的茶杯，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
“感覺看熱鬨沒看全，剛剛人太多了，沒能來得及問下是什麼情況。”
遊千塵抿了一口茶，低垂的眼瞼遮住了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
“時機到了興許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
顧盼兮興致缺缺，突然想起剛剛蹲牆角吃的瓜好像還沒探討過
於是她沾了點水在桌子上畫著圈圈，然後狀似不經意間問道：“你去過玉知樓嗎？”
對麵的人神色不動半分：“不曾。”
“君灝笙沒帶你去過嗎？”
遊千塵聞言一頓，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把目光移向了她，似乎是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瞧見他一副端莊君子的模樣，好像是不會去那種地方的樣子
顧盼兮隻得慫慫地低頭喝茶，假裝自己沒有亂說話
兩人的位置就在窗邊，放眼望去能夠看到方才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經移到了另一條街
遊千塵在看風景，顧盼兮卻在悄悄看他
看這高挺的鼻梁，飽滿的嘴唇，再看這完美無缺的下頜線，真真是每一點都長在她的心尖上
就在顧盼兮犯花癡到忍不住想伸出魔爪的時候，小二終於帶著他的酒菜上來了
隻是為什麼這菜有些奇怪？
顧盼兮取了雙筷子一個個敲過去問
“這什麼？”
“宮保雞丁！”
“這個呢？”
“麻辣豆腐！”
“這個？”
“紅燒獅子頭！”
……
顧盼兮把筷子往桌麵一放，說：“來來來，你告訴我這些黑不溜秋的東西你是怎麼分辨出來的？”
很明顯，她麵前的那些黑暗料理多半是糊了，又黑又紅的
“盤子上有寫啊。”
店小二一臉委屈，好歹是第一次做菜，就不能給點麵子嗎？
顧盼兮端過一盤菜，仔細瞧了半天，這才在盤沿邊上看到了“麻辣豆腐”四個小字
她難以置信地問了句：“這就是你們這的大廚水平？”
“嘿嘿。”店小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廚算不上啦，這是我第一次做呢。”
“你們店裡就沒有專門做菜的師傅嗎？”
“有啊！”店小二一臉理直氣壯，下一秒又有些憋屈，“但是他們都去看花魁了啊，隻剩我留下來看店了。”
“什麼花魁？”
“誒？姑娘不知道嗎？”店小二解釋說：“就是方才前麵過去的那兩列遊街的啊。”
好家夥，原來新的時機在這呢
顧盼兮秉著有瓜就要好好吃的心情問他：“我是看到了遊街，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隊伍，你知道的話能告訴我嗎？”
說著還從錢袋裡拿了塊碎銀遞給店小二
本來店小二還在猶豫著怎麼開口，見顧客這麼大方，也不管其他的了，張口就來
“哎喲我的客官喲，您瞧見剛剛打前頭走過的那紅衣女子沒有？那可是玉知樓的頭牌，名喚雲蝶，玉知樓知道吧？”
顧盼兮剛想點頭，轉念一想，故作鎮定地搖搖頭道：“不太了解。”
店小二瞬間一副你問對人的模樣，開口給她解釋
“一年前啊，有人突然在那清花巷開了一個玉知樓，那清花巷可不是什麼乾淨的，之前的紅花樓啊，綠葉閣啊全是開在那，整日裡各種拉客，真真叫人看不下去，可打從那玉知樓一開，也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所有的客人全都往那地方跑，搞得旁邊的都沒法開，慢慢的就獨他一家還在招攬生意。”
“這麼厲害啊，你去過？”
店小二頓時臉一紅：“我…我哪能呢，我還得存銀子討媳婦呢。我那都是聽說，聽說！”
“那你還聽說了什麼啊？”
“就…就前麵那個穿白色衣服的，她也算是玉知樓的頭牌吧，名喚素瑩，聽聞是賣藝不賣身，可這年頭，這話誰還信呢。君家你知道吧？跟揚州城首富顧家聯姻的那個，聽說他家的公子就是她的恩客呢。”
原來君灝笙口中的“瑩兒”是這個素瑩啊，這種事她竟然不知道？不會是都瞞著她吧？
那店小二似乎是說的還不過癮，繼續補充道：“君公子為了那頭牌可是連顧家的未婚妻都敢拋棄呢！聽說那顧家的小公主現在成天尋死覓活的，以淚洗麵呢。”
等等，這瓜就是假的了，彆傳這麼離譜啊！
顧盼兮趕緊轉頭看了眼遊千塵，就瞧見他不動如山，兩耳不聞窗外事
她有些憋悶，既希望他有點反應又希望他不理會這些
她轉而對店小二道：“你說的這些我怎麼都不知道？”
“哎喲姑娘，您可彆笑話自己了，您這種養在深閨裡的姑娘，聽這些還不得汙了自己的耳朵，這些話啊，也就私下裡傳傳，誰知道他們是什麼個情況呢。”
顧盼兮轉著手中的茶杯，慢慢說：“我剛剛可是聽你說了不少啊。”
“那…那是我要說的嗎？還不是您自己要聽。”說著還朝遊千塵搬救兵，“公子您也管管您家姑娘啊，我就是講個小道消息給她解解悶，怎麼的還欺負我這種老實人呢。”
遊千塵看了他一眼，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說：“下去吧。”
店小二看到銀子頓時雙眼放光，拿了銀子便揣兜裡，瞧了瞧這個，再瞧瞧那個，趕緊自掌嘴巴：“哎喲我這嘴，可真不會說好聽的，那就祝兩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啊！”
他話說完就腳底抹油跑了，留下顧盼兮坐在原地爆紅了臉
她抬手攏了下鬢邊的碎發，裝模作樣地問道：“我們這樣被誤會，是不是不大好啊？”
哪裡不好？簡直好極了！
“無妨。”遊千塵道，“沒胃口的話便先回去吧。”
顧盼兮一噎，看了眼桌麵的一片狼藉，想嘗嘗的心思還是乖乖吞回肚裡
遊街已經走遠，這邊的街道顯得有些冷清，顧盼兮就跟在遊千塵身邊，與他並排走著
兩人之間隔著約莫一個拳頭的距離，經過一天的測試，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好像接觸到他自己身上的不適感就會消退
雖說目前沒有那種不適感，但難保分開後呢？所以她如果再挨近些，那會不會…
沒走一會，遊千塵便察覺自己的衣擺被人抓住了
他側身去看，便見顧盼兮低著頭，兩隻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裳
“怎麼了？”
顧盼兮醞釀了片刻情緒，道：“沒，沒怎麼，就是路人有點多，我怕走散了。”
她知道這借口很離譜，但是萬一呢？他要是不介意在這樣的情況下任由她拉著他，是不是也是中意她的意思？
望著空蕩蕩的街道，遊千塵選擇不拆穿
他看了眼她紅透的耳根，伸出手遞到她麵前：“那要牽著走嗎？”
嗯？還有這等好事？
遊千塵補充道：“牽著走不會走丟的，對不對？”
眼前的人對她溫溫柔柔地笑著，將手遞給她，仿佛是將全世界送到她麵前
顧盼兮決定矯情一下，忸怩地說：“其實也還好，我就不…”
她話還沒說完，遊千塵大概就懂她的意思了，正要將手收回，顧盼兮突然就急了，忙拉住他的手，道：“但是我突然覺得牽著安全些，不牽可能是真的容易丟呢。”
遊千塵點點頭，抓緊了手中的柔夷：“那就牽好，不要再弄丟了。”
顧盼兮乖巧地應好，並未發現他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寬闊的街道，人真的是少的可以，擺攤的也少了許多，估摸著都去看花魁了
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啊，像她這樣和遊千塵挨著走，借著廣袖的遮掩，應該看不出來他倆手牽手吧？
隻是這樣閒適的時光並未持續多久，身側的人慢慢停下了腳步
顧盼兮微一側首便聽到他說：“到了。”
抬頭一瞧，可不，這都直接走到顧家了，從君家到顧家的路程原來這麼短嗎？
顧盼兮慢慢鬆開了牽著他的手，理了理鬢角，頂著自認為最溫柔得體的笑容問他：“上次沒招待好你，這次可要去家中小坐片刻？”
遊千塵將手背到身後，虛虛握了下，道：“不用了。”
“那你…”
顧盼兮一個急刹車，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回答的如此乾脆利落，讓她的腦海有片刻宕機
“不是，你…”
“我宿在月下客棧…”遊千塵停頓了下，似乎在斟酌用詞，他說，“你若有事可來找我。”
“知道了。”
顧盼兮有些泄氣，月下客棧是君家的產業，看來有人已經安排好了，她想把他拐回家的心思可以歇歇了
見她應下，遊千塵朝她點點頭，道：“回去吧。”
顧盼兮抿抿唇，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