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不做人,江雲也不至於那麼喪心病狂,真半夜三更挨個敲門通知大家起床到工地打灰,但除此之外,有一件事是必須的。
“蘋果酒。”
阿倍良久有些沒聽清他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你說什麼?”
江雲的眼睛閃著光:“你等我一下。”
說著,他一頭鑽進煉金口袋裡翻找起來,過了好半天,他終於從一堆雜物裡抬起了頭,手上提著一瓶已經頗有年份的蘋果酒。
江雲興奮的衝阿倍良久笑著,碧藍的雙眸中蕩起熠熠的波浪:“算算天數,如果我現在還在蒙德的話,馬上就要就要到佳釀節的日子。”
他眨了眨眼睛,不知從哪裡摸出了兩個高腳玻璃杯:“不說那麼多,你先嘗嘗這瓶蘋果酒的味道。”
琥珀色的酒液緩緩地傾倒入剔透的酒杯之中,蕩漾開層層波紋,一股馥鬱的果香彌散開來,似乎要帶人陷入那充滿著詩與童話的國度。
江雲將其中一杯推到了阿倍良久麵前,他也不喝,衝他挑了挑眉:“試試看,你喝了我那麼多珍藏的葡萄酒,但應該還沒嘗過蘋果酒的滋味吧。”
阿倍良久在江雲那嘗過蘋果的味道,但蘋果酒還是第一次喝,這當然不是什麼喜好問題,隻是單純在江雲的那些酒架子上堆滿了各種葡萄酒和葡萄汁,實在是沒得選。
他好奇地將杯子湊近了,一股蜂蜜與蘋果混合的馥鬱甜香撲麵而來,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蜂蜜的香氣之中還隱隱帶了一絲苦澀的清香。
隨著酒液入喉,阿倍良久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了起來,隨後便是大口大口的嗆咳,同他想象的甜蜜果香味完全不同,酒液進口的第一感覺竟然是苦,苦中還夾帶了澀。
“咳咳……你這……用的是……沒成熟的青蘋果吧!”
江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他用手肘拱了拱阿倍良久:“誒,再喝一口,再喝一口,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阿倍良久擺了擺手,說什麼也不肯再上當,可看著江雲那雙碧藍的雙眼,不知為何,他到底還是屈服了。
他警惕地看著江雲:“這可真是最後一口了啊,你最好不要騙我!”
酒液第二次入喉,奇怪的是,適應了苦澀的前調之後,阿倍良久竟隱隱品出了一絲甘甜的回味,那一絲甜蜜如絲綢般柔和,在舌尖綣繾回蕩。
看著他那迷惑的表情,江雲趴在書桌的一頭笑眯眯的看著他,雙手托著下巴晃著腿:“怎麼樣,味道很不錯吧?”
阿倍良久不自覺地把空酒杯遞到了酒瓶旁:“我再喝一口試試看?”
江雲撇了他一眼,“你要喝你自己倒,”說罷,坐回了椅子,輕輕搖晃著酒杯,伴隨著蘋果酒那清甜的香氣,他閉上了眼,陷入了悠長的回憶之中。
“每年葡萄收獲的時候,佳釀節就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就會把上一年釀造的新酒在此時啟封,敬獻風神,神明將會吹起西風,為子民送上祝福。”
“我的母親是蒙德人,每年的佳釀節都會依照傳統在秋分這天釀造千風佳釀,材料一向是沒有什麼嚴格規定的,我小時候調皮,把清心和琉璃袋偷偷放到了酒桶裡,第二年開封的千風佳釀彆提有多苦了!”
雖然不知道清心和琉璃袋究竟是什麼,可聽著江雲那誇張的語氣,阿倍良久仿佛也能看到少年因為酸澀的酒液而刺激地齜牙咧嘴的模樣,他臉上不禁也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但江雲話音一轉:“那你知道嗎,這種酒初嘗是苦的,但從第二口開始就會慢慢回甘,清心和琉璃袋的苦澀極好地中和了蘋果和蜂蜜的甜膩,從此以後,我們家每年做千風佳釀都要加點藥材進去,我媽還嘲笑我,說我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巴巴托斯大人莫名其妙的眷顧了我。”
“哎,”他遺憾地歎了口氣,“可惜比起這種苦後回甘的味道,我還是更喜歡葡萄酒那一往無際,橫衝直撞的甜,不過遇上朋友讓我推薦蒙德特色酒品的時候,我總愛拿出這款來讓他們嘗一嘗。”
“現在想想,蒙德酒業的風評被害,我算其中一大罪魁禍首啊!”
阿倍良久撲哧笑了起來,他忍不住問道:“蒙德是什麼樣的?”
“唔......”提到這個問題,江雲托著雙臉,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思考著究竟要怎麼形容。
“蒙德?要我說的話,風車,詩歌還有酒,不過我最喜歡到風起地的那棵大樹底下吹風睡覺,有的時候還能碰上吟遊詩人,鷹翔海灘的沙子最軟,清泉鎮的水最清冽,夏天的時候冰冰涼涼,不過偶爾有人在那賣聖水詐騙,那就是換瓶子的普通泉水嘛,每一次我都會之間把他轟走。”
正在搜腸刮肚糾結著究竟要用何種詞彙來向友人描述那些燦爛的風光,江雲雙眉突然舒展開,他揚起雙眸,舉起酒杯,笑容明媚:“等到大日禦輿修建好了,到時候要不要和我一起離開這裡,上去看看?”
“好,”阿倍良久同樣舉起酒杯,杯沿輕輕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當聲,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蕩起輕盈的裙裾。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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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日禦輿設計中兩大心頭大患都已經被解決了,等到圖紙繪製完成後,各項工地建設很快就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來。
“三處能量塔的人手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一塊區域似乎還有龍嗣活動的痕跡,要記得清理一下。”
“你們打算在蛇心之地幾處單獨設立祭壇以防止線路中斷損害?好,寫給可行性報告給我看一下。”
“本周輪換的人手已經交接齊全了吧,不要又像上次那樣出現什麼細節上的紕漏,把負責一區燈柱的人派到三區打地基去了。”
大量的事情一齊湧到了阿倍良久的桌案麵前,讓他分身乏術,除了人事安排和資源分配,建造機器的改良審批也是一個接一個的堆了上來。
為了保證堅固耐用,大日禦輿采用的是全淵底最高大、最光潔、最堅硬的石塊,可單憑那點炸藥開山已經遠遠滿足不了石材的供給,哪怕江雲貢獻出了他手底下珍貴的爆破奇才卡塔拉也隻能稍微緩解一下手頭上的拮據。
幸好,江雲如同及時雨一般從箱子底翻出了一本生灰的《楓丹機械圖解》。
那應該是機械鳥報為慶祝楓丹科學院成立暨發條機關研發四百周年獨家製作的特彆版,隨報紙一起購買可以打五折,四舍五入相當於不要錢。
這本不要錢的《楓丹機械圖解》可算是及時雨,解了阿倍良久的燃眉之急。他讓那些學機械的學生簡單將那些荒芒采礦機械結構進行拆解,改裝一下能源核心之後就直接派上了工地。
阿倍良久忙得焦頭爛額,江雲這邊也沒輕鬆多少。
自從大日禦輿開工,實驗室的學生們就被分批派往了各處工地,指望那些對煉金術一知半解的半吊子是絕不可能的,哪怕各種煉金組件都是安裝好後再運往工地的,哪怕有專業人士坐鎮,仍然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煉金問題冒出來,線路裝反了、回路短路了諸如此類的問題更是數不勝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處能量塔又有了新問題。
江雲對冒然出現的冥魚一直耿耿於懷,他總覺得空間的折疊隻是一個表層現象,肯定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後麵隊伍的報告很快就驗證了他的猜測,在另外兩處能量異常區域也發現了冥魚的蹤跡。
江雲在對三處區域進行定位後不算驚訝地發現,那三座小島都處於淵下宮邊緣。
這令他想起來曾在阿倍良久那聽到的上古傳說:天地崩塌傾頹之時,海淵之民的先祖被扔到了這一片傾覆的深淵之中。
如果傳說並不是虛假的話,江雲大膽地推測,或許整個深淵的空間都是極不穩定的,那三座小島由於都處於淵底邊緣,受到的影響更為劇烈,崩塌也更為嚴重,這才導致了冥魚的出現。
根據他的經驗判斷,元素和水土的長期淤積恐怕會加劇這種不穩定,導致大量元素生物的產生,就如他之前所見到的那一座即將崩塌的小島一般,在島嶼中存在的風飄浮靈對岩石已經產生了巨大的侵蝕與破壞。
等元素塔建造起來後,能量的淤積恐怕會進一步加劇,為此他特意囑咐了注意事項,等到元素塔建好了以後,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固定派人過去檢測和調理風水的淤積。
“調理風水實在是太無趣了,唔,用什麼名目比較好呢……”江雲咬著筆,突然有了靈感,“有了,就像最爛俗輕小說裡的勇者鬥惡龍一樣,就來個集合了智慧和勇武的三大試煉吧!”
元素塔的事情告了一段落,江雲本以為自己能暫時放鬆一段時間,可就在這時阿倍良久有了一個新點子:他想建造一個議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