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有哪裡有問題?”阿倍良久看著報告,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看,我的煉金工坊裡運轉著大量的煉金道具,再加上最近一直在進行能量轉換實驗,有高能量波動是應該的。但祭壇為什麼會存在這麼高的能量波動,為什麼在這麼高的能量波動狀態下它還保持了這麼低的能量釋放?”
江雲的問題一個接一個,阿倍良久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你的意思是……”
江雲點了點頭:“沒錯,如果我的推測沒有問題的話,祭壇的能量供給絕不來源於普通的能量轉換,支撐它運行的是一種更穩定、更活躍的能量形式,這種能量,或許就可以成為支持大日禦輿運轉的核心動力!
他站起身,連椅背上的披風都忘了帶,夾著一本筆記本就往外衝出去:“通知阿律、維塔他們,暫停手上的工作,我們需要對祭壇的符文和能量回路重新進行一遍檢查,找出能量運轉最底層的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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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
沉重的石質大門緩緩打開,不遠處,古樸的石製祭壇上,一盞提燈置於神像捧起的手掌之上,幽幽地散發著白光。
石磚鋪滿了廳堂,行走間帶起輕輕的回響,這一次進入祭壇,江雲的心情已不再如之前的平靜,看著這片被布滿灰塵的廟宇,他知道,在這片被風塵時光所掩埋的殿宇之中,或許就隱藏著建造大日禦輿的關鍵。
“老師、老師、我們來了!”
阿律領著幾個學生跑了過來,命令來的太猝不及防,以至於他們都沒有什麼反應時間,隻來得及把反應釜關上,連材料都沒有收,就匆匆跟著江雲一起跑了過來。這一路可不算近,此刻,他們絕大多數人都正倚靠在石柱旁氣喘籲籲。
阿律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壓下了快速搏動的心率,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向江雲彙報道:“維塔那組留在實驗室進行符文回路的核對,我們這一組則過來進行實地檢查,以防還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江雲看他彙報的有條不紊,滿意地點點頭:“好,那就跟我進去吧。”
沒有過多的拖延,進入祭壇,小組的成員就快速的分為五組,分彆負責東西南北和穹頂符文的檢查,同之前的青澀生疏相比,在經過了大量的實驗學習之後,學生們的動作已經非常熟練敏捷了。
看到他們的檢查沒有什麼問題,江雲便不再乾涉,他開始繞著整個大殿進行觀察。
之前提交上來的神殿符文回路他其實已經看過一遍,基本上都是些常規符文,有的甚至可以稱得上落後,在現代煉金術中都已經被淘汰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能夠調動特殊力量的法陣。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如果問題不是出在已知的資料之中,那是不是,祭壇中還有一處隱蔽的法陣沒有被發現呢?
江雲仔細搜尋過一圈也沒有什麼進展,想想也是,要是線索這麼容易找,之前整理的時候就應該發現了。
他隨手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便拍了拍手:“時間差不多了,大家先休息一下。”
長時間的趴在柱子上的專注工作對人的體力和腦力都是極大的消耗,這句話一出,大家都歡呼了起來。
江雲自己也累得夠嗆,他乾脆從煉金口袋裡拖出一張小茶桌,鋪上印著碎花的桌布,擺上一整壺茶水和成套的茶點,招呼著學生一起吃起來。
蛋糕上用奶油繪製著各色繽紛的花紋,牛奶的濃鬱、果醬的酸甜和小麥的焦香在空氣間縈繞。
“蛋糕一人一個限量啊,這可是由楓丹最好的麵包店製作的,據說每天限量十個,要不是我幫科學院的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他們才不會送我這個呢。”
麵粉、糖、奶油,對於淵底的學生而言,這些東西他們不但沒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屬於麵包的鬆軟,屬於糖果的甜美,屬於奶油的香醇在口中交融,最後化為一道奇妙又夢幻的體驗。
除了小蛋糕,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桌上那一整碟散發著馥鬱清香的茶酥。
安西婭雙指捏著茶酥,小心翼翼地將它整個塞到嘴裡,可還是免不了酥皮飛濺的命運,看著她狼狽的模樣,江雲忍俊不禁。
但安西婭甚至顧不上餅渣弄臟了珍貴的衣物,唇齒之間品嘗到的茶香令她無暇考慮那麼多,她正閉上眼細細品味著茶酥獨特的口感——細膩鹹香的蛋黃在口中融化,茶香在口中蔓延開,外皮酥脆,內裡濃鬱,豐富的層次在口中爆發出來。
江雲一手拖著一碟小蛋糕,一手拖著腮,好笑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對甜點著迷的樣子:“茶酥好吃吧?”
安西婭用力的點頭,她現在沒法說話,因為整個茶酥還在她嘴裡囫圇地含著。
江雲輕輕一挑眉毛,得意的喝了一口茶:“這可是我親手做的,用了沉玉穀最好的茶葉,輕策莊最好的麵粉,碧水原最甜的糖,就連鴨蛋都是荻花洲散養的土鴨,在望舒客棧的大師父的親手指點下完成的。”
阿律手上端著半個還沒吃完的蛋糕,笑著說道:“老師,等大日禦輿建完了,我就跟著您一起到外麵去瞧瞧,到時候先去那什麼楓丹大吃蛋糕一個月!”
江雲冷笑一聲:“去楓丹吃蛋糕?你想的倒美,我先送你去須彌教令院讀個學位,再送你去楓丹科學院當一段時間的研究助理,你就明白我對你的好了。”
蛋糕茶點吃得差不多了,休息的時間也足夠了,大家紛紛起身繼續去做還沒完成的工作。
而江雲則重新走到了大門處,他環視著空曠的大廳,目光掃過四柱的白燈,掃過提燈的神像,掃過那些粗獷而原始的線條,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一定有一個極其關鍵的細節被他遺漏了,但究竟是在哪裡?
“哎呦,小心!”
突然幾道驚呼聲響起,江雲抬頭順著聲音望過去,卻被嚇了一跳。
負責穹頂符文那一組的許可洛斯差點就從梯子上掉了下來,幸好他的組員反應夠快,迅速把他扶住了。
一時之間,江雲將那些雕塑花紋都放在了腦後,他冷著臉走了過去:“為什麼不綁防護繩?我強調了多少遍安全最重要,你們這些組員為什麼沒有監督他?”
許可洛斯抿了抿嘴,低著頭小聲說:“我想著就剩下這一點了,沒那麼容易出意外,就沒綁防護繩,沒想到這地麵花紋晃得我頭暈……”
江雲冷冷地看著他:“今天的任務不需要你繼續下去了,如果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那你就不用來了!”
聽到這麼嚴厲的處罰結果,小隊的其他幾個人都驚呼出了聲。
“老師!”
“老師,隻是一個小失誤而已,沒必要這樣吧!”
“老師,我們會監督隊長的,我們保證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江雲嚴肅地看著在場的學生:“一個煉金術師,他可以因為探索秘境而犧牲,可以因為追求更偉大的力量而獻祭,甚至死於實驗爆炸的也大有人在,但是,我決不允許有人的死因居然是測繪壁畫的時候沒拴繩子摔死,那是對我的羞辱!無法避免本可以避免的犧牲,這就是我作為老師的失職!”
他掃了一眼,厲聲喝道:“你們都給我聽明白了嗎?”
眾人明白,這回江雲恐怕是動了真火,臉色一肅,在沒有人敢討饒求情,齊聲答應道:“聽明白了!”
江雲的臉色稍有些和緩,但隨著目光掃過許可洛斯,看著他祈求的目光,他依舊毫不留情地說:“你現在就給我回去反思,明天交3000字的檢討上來。”
他冷哼一聲:“不要想著給我耍滑頭,要是寫得不好我就讓你在實驗室裡當著所有人的麵念出來。”
他轉眼有看向剩餘的幾人:“至於你們,今天的工作量可以稍微放緩,明天許可洛斯過來再叫他加班補平。”
幾人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對於他們來說,每一天的學習都是極其珍貴的,畢竟,相比起在外麵跟著狩獵小隊的成員過著九死一生的日子,在實驗室既沒有生命危險,還有極其優渥的夥食,生活就像在天堂一般。
但所有的好處都不是無條件的,留在實驗室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通過每一個月的月度考核,如果像許可洛斯一樣被罰回去,相當於這一天都白乾了。
小隊的幾個人互相攙扶著回到了梯子旁邊,這回可沒有節省時間這一說了,幾個人仔細地檢查安全繩,準備換個人接手許可洛斯還沒乾完的工作。
江雲正想著繼續從大門開始檢查,卻聽到了幾個人偷偷嘀咕的聲音。
“閒的沒事不要低頭朝下看,隊長不就是看地板看花了眼摔下來的嗎。”
“要我說,這地板的花紋高低有什麼問題,要不是這結構明顯不是符文,我都要以為那就是我們的目標了。”
地板?
江雲猛地扭過頭,目光炯炯,大聲問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麼,這個地板有花紋?”
小組的學生還以為他們說小話被聽到了,慌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們隻是說,這地板的磚塊還怪奇怪的,邊緣凹凸不平,神廟的其他地方都是規規整整的,結果到地上連一塊規則點的石磚都不舍得用,從上麵看就像是有花紋一樣。”
江雲不跟他們多說什麼,他伸了伸手,指著在梯子上的學生說道:“你先給我下來。”
學生一聽,激動了起來,不會是他們這回真的有大發現了吧?他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手腳麻利地從梯子上竄了下來。
江雲接過接下的安全繩,快速地固定住,揮退了幾個想要“為他分擔”的學生。
“你們在下麵穩住梯子就行,到時候聽我的命令,叫你們扶著梯子朝哪個方向轉就朝哪個方向轉。”
其實這個命令本身就不符合安全條例,但是江雲藝高人膽大,他不怕這些,他的學生們被他訓了一通,此時就如同幾隻乖乖的小鵪鶉一樣,自然也不敢提出絲毫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