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開題!(1 / 1)

江雲實際上並沒有對所謂的“古文明祭壇”抱有任何期望,但畢竟來都來了——然後就給了他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喜。

祭台的四角聳立著四根莊嚴的石柱,柱上雕琢著精美的花紋在長久的風蝕下紋路已然模糊了,但透過那些繁複的花紋,仍能一窺當年工匠的精湛技藝。

四柱拱衛著一座高大挺拔的塔樓,塔樓底部密密麻麻地篆刻有複雜神秘的符文,高塔的最頂端躍動著一團白色的光球,向四周播撒著柔和的白光。

站在祭壇之下,江雲感受到了一股古樸雄渾的力量,這令他回憶起了龍脊雪山的那一處古文明遺址,那同樣是一種由曾經輝煌過的文明所跨越時空傳達出來磅礴力量。

仰望著高聳的塔樓,渾樸的石柱還有那粗獷的紋路,江雲不由得發出感慨:“建築不愧為文明的史書,縱使文明已湮滅於曆史的塵埃,但它的痕跡終究是無法被磨滅的!”

“或許吧,”陪伴在他身側的阿倍良久反應卻很冷淡,這奇異的態度令江雲不禁扭頭看向了他。

阿倍良久撫摸著祭壇上的銘文,沉默了許久,終於說道:“無論多麼輝煌的文明,恐怕都無法抵抗神祗的意誌,據說我們這一支的祖先曾經生活在陸地之上,可因為神明之間的戰爭,土地崩塌,海淵碎裂,最後落入了這無底的深淵之中。”

他遙遙望向祭壇頂端的光球,長歎一聲:“同神明相比,人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啊,我們終其一生所追求的目標,也不過是神明的隨心一念罷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江雲:“我有時也會想,我們的掙紮是有意義的嗎?就這樣一代一代地在這片無底的深淵之中煎熬,這樣的痛苦什麼時候才是儘頭呢?”

“不是這樣的!”江雲聞言,大聲地打斷了他的憂愁:“你知道煉金術,那你明白什麼是煉金術的真諦嗎?構造萬物、衍化萬象甚至創造生命,煉金術實際上是人在嘗試著攫取神明的權柄!”

“我的老師是一位強大的煉金術士,他可以從無化有、締造生命;我曾聽聞在草木的國度,有學者創造出了形同神明的人偶;在雷鳴的島嶼,有勇士以神明的殘渣為動力,構築起巨大了熔爐;在湖海的城邦,有英雄以思想為材,熔煉出足以容納世界的生命;在我家鄉的岩港,機關術的奧秘就連仙人都為之折服。這些都是人的偉業,可就連神明都不由得要為此投下目光,發下讚許,”

隨著江雲的娓娓道來,一個由煉金術所構築起來的宏偉世界在阿倍良久眼前逐漸鋪開,他不由得向江雲投來更為專注的目光。

江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似乎過於激動了,他停頓了一會,好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抿了抿嘴,繼續說道:“這並不意味我不尊敬神明,隻是如果在麵對力量之時我們就已產生了恐懼,那我們又將如何成為掌控力量之人呢?”

阿倍良久慢慢地思索著:“或許你是對的,對於任何一種力量,我們所要的應當是嘗試理解它,而非逃避。”

他凝視著自己的雙手,四周的風無聲地湧動著,元素力發生劇烈地震蕩,一團白光於掌心之上逐漸凝集。仔細一看竟會發現,這團光芒同祭壇之上那團白光竟彆無二致!

他將光團展示在江雲的麵前:“在我童年之時,曾撿拾到舊文明的書頁,從中習得文字,又學習到了名為“煉金”的神術。因此,他們將我奉為智者,為我冠上神選之人的名號。”

“可儘管我修築祭壇,點亮明燈,驅逐龍嗣,當我告訴他們這是人的力量,而非神的力量時,可他們卻轉而避我如蛇蠍,視我為瀆神之人,萬千罪責加於我身。”

隨著他情緒的波動,塔頂的光芒也越發炙熱明亮,這反常的異象似乎已經引發了全城的恐慌。

阿倍良久繼續說道:“因此,我隱卻了人的位置,轉而聲稱這是神明的偉力,他們也就重新將我奉上了神壇。”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手裡的白光:“我也曾疑惑過,如果童年的奇遇真是神靈的恩賜,那神明為何要選擇我呢?”

人群越來越密,他們以為這是神靈的憤怒,在祭壇下恐慌的叩拜,越來越大聲的相互指責開始湧現。

遠遠望去,他看著在祭壇下跪拜祈求的民眾,阿倍良久朗聲大笑,他那如深淵之底一般深邃幽暗的雙眸此時卻閃爍著無比明亮的光芒:“謝謝你,從遠方到來的朋友,你點醒了我,不是神明選擇了我,而是神明隻能選擇我。畢竟在這幽深蒙昧的淵下,隻有我阿倍良久才有如此才能!”

他一把握住江雲的手,興奮而真摯地問道:“江雲,我有一個足夠宏偉的計劃,不知道可否獲得你的幫助?”

坦白講,最開始被阿倍良久拉住的時候,江雲是想拒絕的,畢竟在他看來,早點找到回去的路可能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他並不願,也不想當這所謂的淵下之民的救世主,簡單地將點燃火焰的煉金術教給他們也算是回報了這一段時間的接納之恩了。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有哪個煉金術師可以拒絕親手建造一座太陽呢?

“大日禦輿?”江雲從這個不同尋常的稱呼之上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宏偉野心,他將這個名字低聲重複了一遍,想要從中咀嚼出一點彆樣的味道。

阿倍良久點了點頭,瞳孔因為興奮與激動擴大:“是的,大日禦輿,也可以叫它赫利俄斯,也就是傳說中運載“許伯利翁”的太陽之車。 ”

指著祭壇之中的高塔,阿倍良久眼中翻湧著無儘的雄心:“ 我要以這座祭壇為藍本,建造出一座足以點亮整個淵底的尖碑,在這無底的深淵升起屬於我阿倍良久的太陽!在那時,淵底的長夜終將散去,人們所迎來的將是真正的白夜!”

他誠摯地看向江雲,胸膛激動地起伏著,就連語音都有些顫抖,他高聲說道:“如果這世上真有神明,那我相信你就是神明所派來的命定之人,不然,那便是命運的偉力令你來指引我的!”

阿倍良久幽黑的雙眼就這樣緊緊地盯著他,眼神灼熱而滾燙。

點燃一座太陽——就連江雲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多麼極端荒謬的念頭,但對於一個煉金術士而言,這又是一句多麼有誘惑力的台詞。僅僅隻是想想那美好的藍圖,都能令他為之心動。

思忖了一會,江雲不得不承認,比起回家,眼下他更願意留下來,參與到這場宏偉的工程之中去。

他不自覺地咬了咬指甲,這是他的習慣,他一緊張就這樣,每次被阿貝多老師看到了總要被他批評一頓,畢竟——“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不是所有的煉金試劑都是晨曦酒莊的葡萄酒的。”

“大日禦輿……”江雲的腦袋飛速運轉著,各種複雜的信息重組、交織、結合在一起,“升起一座太陽……”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看向阿倍良久:“我願意加入進來!”

“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太好了!”阿倍良久的語音愉快地上揚了起來,他用力地拍了拍江雲的肩膀:“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在常世大神麵前起誓,就此立下約定!”

江雲鄭重地拿出了一枚摩拉,那是他的珍藏,來自於黃金屋的最初摩拉模版之一:“岩王爺見證,我與阿倍良久在此定下契約,我將儘全力幫助他建造大日禦輿。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被鐫刻在了虛空之中。

兩人就此定下約定,隨後,阿倍良久便攜起江雲的手,腳步輕快地踏出了祭壇的大門。

阿倍良久剛走出祭壇,人們就一擁而上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了,顯然,此處的異象已經引動了人們的恐慌,眼下倉皇的人們極需要這位智者的解惑。

阿倍良久高高舉起他的右手,耀眼的白光再次於掌中綻放開,看到這如同神跡的一幕,人們立刻慌張地跪下,齊齊叩拜起來。

阿倍良久站在祭台的台階之上朗聲說道:“我獲得了常世大神的神諭,大神為我們送來了神術與神使,他將引領我們修建赫利俄斯之車,乘往那最終的白夜而去!”

絢爛的白光照耀了這片土地,那正是神明的賜福與恩澤,還有什麼能比眼前的事實更有說服力的呢?

得知這是神明的賜福,人們心中的恐懼蕩然無存,他們歡聲湧動,開始大聲地念誦著關於神明的讚美詩,一些年長之人甚至哭倒在地,感慨於神棄之民又將重新回到神明的庇護之中來,若不是阿倍良久攔著,他們甚至要重新外出狩獵一頭深海龍嗣將其供奉於神壇之前。

既然決定在此地久居,那江雲就不能再像先前一般將就了,他實打實地準備在此處重建一座屬於自己的煉金工坊,畢竟要真讓他去住那破爛漏風連家具都沒有的石屋,他感覺自己當場就得發瘋。

這絕非無的放矢,江雲之前就因為好奇旅行者那奇特的背包結構,特意出了三十原石租他的背包研究了一段時間。

雖然沒辦法運用煉金術完全仿造旅行者的神奇背包以達到時間凝固的奇效,但在江雲突發奇想,結合了一些璃月“壺中天地”仙術之後,得到實驗成果意外喜人——他的煉金口袋完全成為一個大型異次元空間了。

從此,無論是看到什麼煉金器材,煉出了什麼神奇藥劑,嘗到了什麼風味小吃,眼饞了什麼機關家具,江雲看都不看,隻管往口袋裡一丟,至於整理?那是未來的他才應該操心的事。

巴巴托斯在上,江雲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謝過去的自己的自由。

“鬆木靠背茶椅?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樣子貨。”

“楓丹沫芒宮特供靠背椅,這個好,最適合摸魚了。”

“這款台燈......素論派第63級學生集體留贈?應該是上次去派當客座學者的時候送的臨彆禮物。”

“巧煉甕釜?大概是上次幫旅行者搞煉金店鋪時候留下的備用款。”

“怎麼有這麼多嘟嘟可和蹦蹦炸彈?一定是上次幫騎士團收拾禁閉室的時候翻出來的。”

隨著他不斷地從袋子裡往外倒東西,不要說他自己了,就連在一邊旁觀的阿倍良久都看得目瞪口呆。

一開始,阿倍良久以為江雲的“還有點小東西”是指一些可以隨身攜帶的煉金工具,可當他看到江雲從袋口硬生生扯出一條凳子腿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理智受到了一番徹底的洗禮。

“......這是怎麼做到的?”

江雲得意地瞥了他一眼,碧藍的雙眼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煉金術再加上一點小小的仙家法術,想不到吧?”

煉金口袋沒有讓江雲失望,很快一個設備齊全的煉金工作室很快就搭建起來了,感謝楓丹科學院那些愛搞第二個半價優惠活動的器械商吧!

不僅如此,這間工作室還額外配備了休息室和茶水間,外加一個裝滿各種稀奇古怪圖書諸如《神霄折戟錄》《兩個銃槍手》《交涉的藝術》的小型閱覽室。

好奇地翻閱著這些花花綠綠,看起來與煉金術毫無關聯的書籍,阿倍良久終於沒忍住問了出來:“道理我都懂,可為什麼還要單獨設立一個茶水間?”

江雲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翹英莊海燈節的時候茶葉十盒半價搞活動,當時一衝動就買了這麼多,結果回蒙德才發現根本沒有人喝茶,送都送不出去。”

方才還空曠荒蕪的石屋,經過江雲這一番徹徹底底的裝修,如今已經改頭換麵,與周圍簡陋的建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著小屋中各國風格混搭的奇妙風情,雖然與自己曾經的居所大相徑庭,但還是給了江雲一種回到自己在蒙德的熟悉感。

他在心中輕輕歎了口氣,一股淡淡的惆悵湧上心頭,大日禦輿的工期遙遙無期,離開淵底的路也沒有頭緒,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但隨機他又重新振作了起來,契約不可違背,這是一個璃月人的原則,再說了,哪有事還沒開始就打起退堂鼓的道理呢。

江雲對那座神秘的祭壇充滿了好奇心,剛剛把東西收拾好,還沒來得及休息幾天,他就做好準備,再次前往祭壇進行考察。

與第一次純粹參觀欣賞的簡單心情不同,這一回,比起純粹的美學欣賞,江雲更多的是從煉金學的角度對它進行細節上的分析。

“有意思,這一步的轉化是怎麼實現的?”一手拿著筆記本,一手拿著小刷子,耳朵上還夾著一支羽毛筆,江雲開始對祭壇四柱的符文進行記錄。

江雲“刷刷”地寫著,一邊快速將符文走勢記錄在筆記本上,一邊還不忘對著手底下的幾個學生指手畫腳。

“那邊穹頂上的也彆忘了啊,那可是能量轉換的關鍵樞紐!”

是的,為了節約工期,江雲以為神明培養祭司的名義叫阿倍良久拉了幾個有點悟性、手腳麻利的學生進來,美名其曰“不會我可以教嘛,反正就是對著照抄”,給他們幾根筆、幾張紙再加上一本《煉金術初級入門》就轉頭去當甩手掌櫃了。

結果,毫不意外的,江雲看到他們奮鬥一天交上來鬼畫符,把這幾個學生罵得狗血淋頭。

最後還是阿倍良久看不下去,花了一天給他們來了個煉金符文入門。

不過這個入門的效果似乎不算太好,畢竟隔著沉重的石門,他就已經聽到江雲那崩潰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