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測試是集合相關，柳亦晞在桌子上趴了會兒，快下課的時候才提筆寫。

她記憶中，季朝臨就是因為這次測試考得好加上原課代表對老師不敬才替位上去的。

這次，想必也一樣。

她對課代表沒什麼興趣，隻祈求朱老師不給她添些事兒乾，她隻是想在班級裡當個小透明，熬過這一個學期。

可她從體育班轉來的身份就意味著她在這個班級根本不得安定。

當季朝臨把她拉到班群的時候，班群陡然安靜了下來。

也是季朝臨心大，沒設置不能查看曆史消息。

柳亦晞往上翻了翻，並未發現有關於她的穢語。她也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反正待不久，不如不聊。

這個周末，果然沒一個女生赴約。

令柳亦晞無比驚訝的是，季朝臨居然來了。

而且兩人的裝扮……

怎麼都是白T黑短褲啊！

柳亦晞狠狠咬牙，正想開口詢問，不料他接下來的舉動令他更為震驚——

他直接在□□發起了群聊通話。

鄒祥：“喲，雞哥，有時間和咱語音了？”

“你們很閒？”

“在打遊戲呢。”

季朝臨皺眉道：“女生呢？”

薛孟穎好一會兒才進入語音聊天：“班長，你也在啊。”

“你和林依然在乾嘛？”季朝臨直接單刀直入地問。

“啊？林依然？我們在閱城，分開玩兒了。”

“她怎麼沒進來？”

“估計去電子城了吧，那裡太吵，她可能沒聽見。”

“現在，馬上，立刻，你和林依然到頂樓露天球場。其餘參加籃球賽的人也是，這裡現在空曠得很。”

薛孟穎：？

鄒祥：？

其他在語音聊天的同學：？

柳亦晞：？？！……什麼鬼。

薛孟穎慍怒道：“不是，季朝臨你沒病吧，彆人玩得好好的把人家叫到籃球場乾嘛？”

“我提醒過你們，今天下午兩點來訓練的。”

“不是，有必要麼……”

“你不很看重名次？算了，愛來不來，到時候彆上場添亂。”

柳亦晞湊到季朝臨身邊說了句就替他退出了，季朝臨還在怔愣之中，就聽見柳亦晞對自己說：“班長，你也回去吧，我一個人練練手就行。”

季朝臨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擱這兒意思是趕自己走？？？

“等下，柳同學，”季朝臨大步走擋在柳亦晞麵前，“我也報名了球賽，或許我們可以一起練練。”

“不需要，”柳亦晞淡然道：“班長，你是男生，和我一起練有什麼用？我現在隻想自己一個人把手感找回來。”

“沒事兒，我陪你一起。”

柳亦晞白了白眼，心想老娘還不需要你陪。

“那你去對麵那個框，咱們互不乾擾，行吧？”

季朝臨點頭。

對於男生來說，一個人打籃球屬實沒什麼意思。季朝臨打了會兒就坐在一邊休息了。

他在看柳亦晞。

少女專注的樣子和緋紅的臉頰令人心動，不長不短的黑發被紮成個馬尾，隨打籃球的動作搖擺著。

她很瘦，白T給她似乎有些大了，顯得腿更細更白。

季朝臨就這麼目不轉睛地看著。

她的那些基本動作，其實不需要特意安出時間來練。

體前交叉、胯下運球、三步上籃、轉身上籃……這些基本功她都練得熟能生巧，再練下去，也是浪費時間。

季朝臨坐不下去，終於在她誤投一個籃的時候上去搶被籃板彈走的球。

季朝臨接過球，在柳亦晞快走到他麵前的時候，又將球扔了出去，投了個三分球。

“perfect！”季朝臨一聲驚呼。

柳亦晞蹙眉道：“你不自己練，跑我這兒乾什麼？”

“你這樣練沒意義，你基本功已經很紮實了。”

“不需要你管，彆妨礙我。”

柳亦晞說著就轉身走，不料季朝臨一下子橫在她前麵：“柳亦晞，我教你不？”

“你很閒嗎？”

“沒啊。”

柳亦晞皺著眉看著笑盈盈的他，半晌，丟下一句：“我不練了。”

季朝臨：？

柳亦晞說完去拿地上的籃球，走到木凳上坐著收拾東西。

季朝臨立馬大步蹬過去攔住她不讓她走：“你才練了半小時，說不練就不練了？”

“那也練了，”柳亦晞背起背包起身道：“班長，你擋著我道了。”

季朝臨沒讓，反問道：“你有急事嗎？”

柳亦晞冷冷瞥了他一眼：“什麼？”

“學委她們在樓下玩呢，要不咱們一起去？”

“不了，”柳亦晞說，“謝謝了，班長，但我不喜歡參與這種團體活動，抱歉，我現在要回去了。”

柳亦晞見季朝臨杵在那兒不動，等煩了起來，猛推了他一把，當即就要走。

“柳亦晞。”

柳亦晞不耐煩了：“有屁快放。”

“我感覺你在躲我。”

“是，我在躲你，行了吧，”柳亦晞沒回頭，盯著前方的籃球架苦笑道：“班長，我不習慣和異性這麼近，請你以後與我保持距離。”

說完，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徑直離去。

此時，微風輕輕拂過，季朝臨站在風中，覺得這風吹進了他的心裡一般，拔涼拔涼的。

時間恍然流逝，轉眼就到了中秋假期。

朱老師還是像往常一樣囑咐半天，可大家似乎心思都不在上麵。麵對高中以來第一個小小長假，充滿著期待與喜悅。

柳亦晞對假期沒多少感覺，但也確實想家了。朱老師說放學後，跟著人群急忙往校門口跑去。

返校時間是三天後的八點半。

由於疫情原因，這次柳亦晞一家沒回老家過，中秋當晚，去了明鏡公園賞月。

一家四口坐在塘河邊的石座上，一人一個月餅拿在手上，邊吃邊仰頭看月亮。月光格外明亮，映射在四人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臉上。

柳亦晞覺得此時此刻格外珍貴，又格外美好。

儘管她知道這不是真實的。

好久沒有這樣了。

從今年夏天開始，一切就變得糟糕透底。

外婆的去世與官司的失敗，讓這個圓滿的家庭徹底破碎。

現在這樣，隻不過父母為了哄騙她和弟弟，把碎玻璃暫時拚在一起罷了。

可這樣也好，可以讓她暫時逃避，可以讓她暫時沉浸。

想著想著吃完了一個小月餅，她打算再拿一個時，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

陡然間，她感覺自己心跳加快，撲通撲通跳著。

她緩緩打開手機，看到鎖屏的消息欄時，心不自覺地痛了下。

時間一樣、發的內容一樣……

上一世，她連給他發消息都糾結半個來小時的，她從來沒想過他能主動給她發消息，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這一世……跟變了個樣子一般。

季朝臨頻頻找她，她卻愛搭不理、充耳不聞。

她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

她使勁搖了搖頭，克製自己不要回他消息，不要跟他聯係，離他離得遠遠的。

她怕自己再對他動情。

喜歡沒結果，還弄來一身傷。

這一世她才不會這麼傻呢。

她抬頭看月亮，示意自己彆再多想。

可圓月上卻映著季朝臨的臉。

柳亦晞低頭瞧平靜的河麵，此刻，涼風襲來，圈起陣陣漣漪。

她怔愣了片刻，河麵上又忽隱忽現出季朝臨那盯著手機等待消息的樣子。

最終，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解鎖手機屏幕，打開微信，給他回了個“同樂”。

而後，將手機關機，放回兜裡。

次日清晨，學生接二連三地拖著行李箱帶著不滿的表情回到了學校。

柳亦晞回教室的時候正低頭刷著猿題庫，沒注意到後座已換了個人坐。

“嘖，這輔助線畫哪兒都不對，是不是有bug啊……”

“不用畫輔助線，你試試延長OE。”

“你怎麼知道……蛙趣季朝臨，你什麼時候坐到我後麵的？”

季朝臨：……

柳亦晞這時正靠在椅背上，季朝臨突然湊過來，她聽聞聲音又撇頭去看，兩人險些親上。

柳亦晞：“彆湊過來，離我遠點，男女生保持距離懂不懂。”

季朝臨蔫蔫地坐了回去：“好吧，你也聽聽我的意見，延長OE看看唄。”

“延長OE……然後呢？”

“切線，90°，三角函數，你試試看。”

柳亦晞皺著眉頭按他的思路來做，果真做出來了。

柳亦晞詫異道：“你怎麼知道？這不是還沒學嗎？”

季朝臨看著她笑而不語。

柳亦晞想了會兒，恍然大悟：“難怪你是課代表，這提前學習到這兒了！”

季朝臨：……

“柳亦晞。”

“怎麼了？”

“你是真不……”

“朝臨，數學試卷借一下唄。”

林依然走到季朝臨身邊說到。

季朝臨不耐煩：“你沒寫嗎？這麼簡單還需要抄？”

“有些不會……”

“我桌子上，你自己找。”

“學委她們也要……”

季朝臨皺眉道：“她們也沒寫嗎？我一張卷子怎麼給你們那麼多人抄？”

林依然趕緊接道：“所以你把試卷給她們，我就最後三道大題不會寫，你教我不？”

季朝臨看了眼柳亦晞，見她低著頭忙著刷題，笑著道：“好啊，你把試卷給她們，我坐團委位置上吧。”

“行。”

季朝臨又瞥了眼柳亦晞，她還是沒抬頭看自己一眼，於是也自討沒趣地跟著林依然回到位置上去。

柳亦晞全神貫注於數學題上，全然沒注意到季朝臨的動作。

正當她又為一道函數題苦惱時，耳畔傳來了一陣歡聲笑語。

聞著聲音她往第四組看，一群女生圍在一團笑著聊著天，中間似乎還坐著個人。

季朝臨：“那家店確實不錯，你們喜歡的話，下次咱們再聚。”

柳亦晞眼皮子跳了下。

“可不是嘛，朝臨，下次你請客啊，課代表都當上了，怎麼說也該慶祝下吧。”

說話的是林依然，她正坐在季朝臨旁邊，眼神曖昧地看著她。

柳亦晞暗自在心裡罵了她八百遍，把手機扔進桌肚裡，手枕在後麵看著他們聊。

“算了算了，還我請客呢，沒錢，我當了課代表理應來說不是你們慶祝我嗎？”

薛孟穎道：“怎麼給你慶祝，買個冰棍？”

季朝臨很客氣地說：“可以啊。”

“你要什麼牌子的？”林依然問。

季朝臨調侃道：“我想吃鐘薛高的，你買麼？”

“行啊，我買。”

周遭都是起哄的聲音。

王霆傑：“喲，然姐，這麼大方啊，怎麼沒見你對我們這麼大方呢。”

“就是就是。”

季朝臨笑著帶過這個話題：“得了你們，說好的講題呢。”

“有什麼關係，老朱不會那麼快來的，離下節課上課還有半小時呢。”

“你們倒是心大。”

季朝臨靠在椅背上，餘光瞥到了柳亦晞。

他喝了口水，微微轉過身，和柳亦晞對視上。

柳亦晞沒躲，淡漠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