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言未來的嫂子今天回國，幾個朋友在酒吧給她接風洗塵，他哥讓他下班後直接搭沈煜琛的車去。
鬱辰的女朋友叫奚願，去年就已經結束了交換生生涯，但她gap了一年環遊世界，所以直到十一月才回國，接下來兩家人要一起商量鬱辰和奚願的婚事。
他忍痛把卡裡存了死期的錢挪出來，花大價錢買了一枚胸針作為見麵禮，但不知道奚願會不會喜歡。
下班時間還沒到，鬱言和沈聿銘提前一小時翹班去了酒吧。
酒吧在二環裡，位置很好，駐唱歌手唱著情歌。
鬱言腳步微頓，“琛哥，這正規嗎？”
沈聿銘輕笑兩聲，“放心，不會有人扒你褲子。”
鬱言摸了摸鼻子，“那沒準兒。”
到包廂門口，鬱言終於見到了他的準嫂子。
奚願身材高挑，舉手投足都明豔大方，充滿自信。
“奚願姐好。”鬱言禮貌打招呼，送上了自己的見麵禮。
奚願也給他準備了伴手禮，是布契拉提的一款重工項鏈，全手工打造，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小言？”奚願立刻拉著他，“我給你介紹一下，沈——”
“沈煜琛。”沈聿銘立刻接話。
奚願點頭，“沈煜琛你認識了吧？沙發上坐著的是方遲，旁邊是蘇菡，唱歌的叫葉展，都是我和你哥的朋友，還有幾個還沒到。”
鬱言挨個打招呼，掃了一圈發現他哥還沒到。
“弟弟，坐我旁邊來。”
方遲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
鬱言過去坐在了方遲旁邊，而沈聿銘則是在他旁邊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下了。
包廂內氣氛很好，沒有什麼亂七八糟難聞的氣味，桌上放著不少零食飲料，還有酒。
“弟弟，能喝酒嗎？”
話還沒說完，方遲已經把酒杯遞過來了。
今天畢竟是給奚願接風，要是一點不喝不太好。
“能喝，但容易醉。”鬱言點頭。
“那少喝一點。”
方遲倒了個杯底兒，就把酒杯遞給他了。
看著杯裡不足一口的量，鬱言沉默片刻，而後一飲而儘。
“喲，酒量不錯嘛。”
方遲又給他倒了半杯，歪頭看著他。
“酒品怎麼樣？”
“還行。”鬱言點頭。
他喝醉了隻是頭暈想睡覺，但意識清醒，不會做出什麼社死的事。
但宿醉後會頭痛好幾天，所以他一般不怎麼喝酒。
兩杯酒拉近了距離，包廂裡音樂聲不低。方遲下意識將右手搭在他肩膀上，將頭湊近了說話。
“砰——”
沈聿銘不小心碰掉了茶幾上的酒瓶。
鬱言立刻掙開方遲，用紙巾幫沈聿銘擦衣服上的酒漬。
“琛哥，沒事吧。”
“沒事，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沈聿銘麵色如常。
包廂門突然打開，鬱辰帶著兩個朋友進來，“喲，都喝上了？”
“你來晚了，自罰三杯。”方遲懶散的開口。
鬱辰也不含糊，滿滿的喝了三杯，回頭看鬱言手邊有酒杯，眉頭微皺。
“誰這麼缺德？給我弟倒酒？沈煜琛，是不是你？”
未等沈聿銘開口，鬱言立刻接過話，“哥，不是琛哥，是我自己想喝。”
鬱言自動略過他後半句，看向了另一側的方遲，“那就是你了。”
方遲嘻嘻笑了兩聲，“就兩口。”
“彆給我弟倒酒，小孩兒喝什麼酒。”鬱辰表達著自己的不滿，而後轉頭就和奚願說笑去了。
“弟弟——”方遲突然湊過來，一臉八卦。
鬱言轉頭，“怎麼了？”
“有沒有對象？”
“沒有。”
“那有喜歡的女生嗎？”
“也沒有，問這個乾嘛？”鬱言有些好奇。
方遲雙手枕在腦後，聲音不自覺加大，“我有個妹妹，今年剛滿十八歲，長得那是盤靚條順，和你特般配，你要不考慮考慮？”
“這事兒要成了，你以後就是我親弟，有什麼事哥罩著你。”
鬱言瞬間瞪大了眼，不自覺往後挪了挪。
“不用了哥，我就不……耽誤咱妹妹了。”
他從沒考慮過戀愛的事情，更何況對方還剛成年。
“這怎麼能說是耽誤呢，我妹妹就喜歡你這樣長得好看的，要是像沈煜琛那種老乾部的他還看不上呢。”方遲哼唧道。
“你年齡也不小了，你哥都定下來了，該你了，要不再好好考慮考慮？”
聽到沈煜琛的名字，鬱言下意識轉頭，正好和他對視了個正著。
視線糾纏，誰也沒有挪開目光。
沈煜琛自然的靠在沙發上，雙腿往外伸，看上去沒有平時那般老成持重，反而是多了幾分慵懶。
鬱言不自覺的想起了昨晚在飯店那支煙，繚繞的煙霧模糊輪廓，暗沉的眸子裡情緒翻湧，要是這時候沈煜琛手裡夾著一根煙，一定很性感。
“我和你說話，你看什麼沈煜琛做什麼？彆和他比啊。”方遲嘖了一聲，語氣裡的調侃不加掩飾。
鬱言瞬間回過神來，率先挪開了視線。他清了清嗓子，借著喝酒的機會緩解尷尬。
酒杯還沒有碰到唇瓣，就被沈聿銘單手按住了。
鬱言不解的望過去，眨巴了兩下眼。
“你哥不讓你喝。”
鬱言“哦”了一聲，放下了酒杯。
“管得真寬啊。”方遲不滿的“嘖”了一聲，隨手接過蘇菡手裡的話筒準備唱歌。
沈聿銘沒有理會他。
喝了幾口橙汁兒後，鬱言往方遲那邊側了側身子，壓低了聲音，“琛哥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方遲歪著頭問。
“你剛剛不是說彆和琛哥比嗎？”
屏幕裡女聲正好唱完了，一陣旋律後，該男生唱了。
方遲眼睛盯著屏幕上的詞，分心和鬱言聊天。
“沈煜琛是gay，你和他比做什麼？”
話音落下，包廂陷入詭異的沉默。
方遲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包廂。
沈煜琛是gay……
沈煜琛是gay……
沈煜琛是gay……
你和他比做什麼……
你和他比做什麼……
你和他比做什麼……
霎那間所有人的目光在鬱言和方遲身上打轉兒，最終停在了沈聿銘身上。
鬱言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微微側眸，正好和沈聿銘對視了個正著。
沈聿銘隻是微微抬眼，黑沉沉的瞳仁裡不帶任何情緒。
“你喜歡男人？什麼時候的事！沒聽說過啊？”
鬱辰看似隨意的走了過來，坐在鬱言旁邊的沙發扶手上，正好隔開了他和沈聿銘的視線。
鬱言扣了一下手心，默默的往前坐了一點。
“我也想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沈聿銘眉骨輕抬，示意方遲解釋。
“你親口承認的啊！”
方遲加快了語速，“就前兩年，我們去財大參加校友會演講的時候，一個女學生向你表白，要加你微信。你說你是彎的，拒絕她了。”
“而且這麼多年了你從來沒談過女朋友，不是因為你是gay嗎？難道不是？”
沈聿銘發出一聲輕嗤，並未回應。
“到底是不是啊？”
“你說呢？”沈聿銘聲音微冷。
“就這啊？我還以為他有男朋友了。”
“這算什麼八卦？不就是拒絕小姑娘的托詞嗎？”
聽完方遲的解釋後，大家都覺得沒什麼意思。
方遲皺眉，“不是，你們拒絕小姑娘的方式就是說自己是gay？”
鬱辰似乎沒放在心上，轉頭去和奚願說話去了。
鬱言小聲詢問，“小姑娘是不是和朋友一起的？”
“嗯？”
“琛哥怕人家小姑娘被拒絕了尷尬，所以才說自己是彎的。”
方遲托著下巴摩挲了兩下，陷入思考。
“方遲，彆想了，來玩骰子。”鬱辰喊了一句。
鬱言不會玩這些，隻能在一旁和同樣對玩骰子不感興趣的沈聿銘作伴。
過了一會兒，他實在沒忍住湊到了沈聿銘身邊，小聲詢問，“琛哥，方哥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要是以前，鬱言絕對百分百相信沈煜琛。
但自從沈煜琛生日當天試探他之後，沈煜琛的信用在他心裡已經大打折扣了。
剛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事情經過補足了，但沈聿銘的態度模棱兩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藍色紅色的燈光交織在一起，晃眼得很。
沈聿銘的眼睛被燈光掃了幾下，他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眼。
鬱言立刻往旁邊讓了個位置，“哥，你坐這裡吧，不晃眼睛。”
沈聿銘應了一聲，坐在了鬱言旁邊。他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左手順勢搭上了沙發靠背。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鬱言的頭稍微往後靠一下，就能碰到沈聿銘的手指。
“哥，你還沒回答我。”
“回答什麼？沒談過戀愛？還是gay？”沈聿銘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臉上絲毫沒有要被拆穿的窘迫。
鬱言含糊道，“都……差不多。”
沈聿銘沒有急著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拿起了一杯藍色雞尾酒。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手背上幾根青筋突起，像是一把倒置的白玉扇骨，在藍色雞尾酒的襯托下白得晃眼。
“不算是。”沈聿銘輕抿唇。
“什麼意思？”鬱言又湊近了兩份。
沈聿銘吞了兩口酒，“嚴格來說我是獨身主義者，從來沒考慮過結婚生子的事，更沒考慮過要和誰在一起。”
鬱言猛的想起沈聿銘在生日第二天接到的那個電話，雖然沒有刻意打探過，但他大概能猜到，沈聿銘的父母多半是離婚了。
或許是父母不幸福的婚姻，讓他成為了一個獨身主義者。
“那……那要是有男人和你告白怎麼辦？”鬱言又追問。
“那就告訴他我喜歡女人。”
鬱言：“……”
沈聿銘手臂搭久了不舒服，小臂往前垂下，若有似無的搭在了鬱言的肩上，指尖摸了一下柔軟的發絲，“你呢。”
“我什麼？”
“有遇到過心動的人嗎？”
“沒有。”鬱言立刻否認，“我從小到大就想著什麼時候能吃飽穿暖，哪兒有時間考慮這些事情啊。不是有一句話叫什麼，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嗎？”
“你還懂哲學？”沈聿銘挑眉，略顯詫異。
鬱言尷尬的笑了兩聲，“也不算懂吧，以前很多人往福利院捐贈不要的書，什麼雜七雜八的書都有，我看了很多。”
“我還知道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呢，在滿足生理需求，安全需求之後才能追求歸屬與愛的需求，我以前就精力想這些事兒。”
沈聿銘緩緩點頭，“做慈善是為了實在自我價值？”
“沒那麼高的理想，隻是想讓他們吃飽穿暖。”
在鬱言這裡沒有那些高端的話術，隻有最樸實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