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方總的見麵約在了周五的晚上,這次鬱言提前做了功課,在網上查了一下,確定那家清吧沒有任何違法犯罪的記錄,這才放下心來。
酒吧在街尾處,算上地下室足足有三層樓,舞台上還有人駐唱,氛圍感拉滿。
鬱言成功在一個角落的卡座找到了方總。
沙發上隻有他一個人在玩手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陪著。
很好!非常好!
“方導,你好,我是鬱言。”鬱言彎腰握手。
方導一下站起身來握手,“鬱小少爺是吧,久仰大名啊。”
鬱言動作略停片刻,而後坐在了沙發上。
“鬱小少爺長相出挑,在娛樂圈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以你的身份走這條路,可以比彆人少走好幾年的彎路。”方導笑著開口,看鬱言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什麼搖錢樹一樣。
感情方導以為他要進娛樂圈?
要是他想,有鬱家鋪路,的確要比旁人簡單很多。
鬱言尷尬陪笑,“方導您誤會了,我沒有進娛樂圈的打算,我現在是星海娛樂的經紀人。“
“聽說貴公司旗下有一部年代劇要開拍了,想讓手底下的藝人去試鏡,看能不能拿到個角色。”
“您導的電影,部部都是經典,他們就算是進組去混個小角色,也能受益匪淺。”
話雖是這麼說,但若是方導真的衝著鬱家的麵子答應下來,不會隻給一個沒什麼戲份的小角色。
話音剛落,方導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不少,交談也不如剛才那般熱絡了。
鬱言將簡然的簡曆和照片遞過去,“要不你先看看,他雖然不是什麼出名的演員,但鏡頭感很好。”
方導接過了簡曆和照片,但鬱言覺的他是出於禮貌才接的。
簡然的履曆不夠好看,學曆也經常被黑粉詬病。他在初中畢業後就沒上過學了,自己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大部分錢都寄回家去了,自己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在三個人裡,鬱言最擔心的就是他了,所以想儘快給他找到合適的角色。
“前幾天聽說你在選角,這部劇有個角色口齒不清,我一尋思這不是為我們家簡然量身定製的角色嗎?正巧他是個結巴,可能會符合你的要求。”
“我給你看兩個他演戲的片段,即使出演的隻是一個小配角,他對角色的理解也非常到位。”
見方導放下簡曆,他立刻將自己的手機遞過去,手機裡播放的是簡然出演過的角色片段合集,將他優越的外表和出色的演技都最大程度的展現出來了,隻可惜這些台詞都隻是配音。
鬱言不希望簡然因為台詞被群嘲,更不希望結巴這件事成為他職業生涯的一大阻礙,因此他打算幫簡然脫敏。
出演一個結巴的角色對簡然來說可比一個正常角色容易多了,這也是脫敏治療的第一步。
方導見靈動島彈出鬱辰的消息,將手機還回去,“的確是個好苗子。”
鬱言麵色一喜,正欲開口,突然又聽到了方導的話。
“不過……小少爺,娛樂圈的情況你可能不是特彆了解,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混飯吃,誰紅誰就有理,誰就能掌握話語權。我倒是有意賣你這個麵子,但要是主演那邊罷演了,不就打水漂了嗎?”
鬱言麵色微變,“方導的意思是……”
“這部劇從前期準備到開機,都受到了極大的阻礙,我不希望再出任何岔子。”方導言語帶上了一些歉意。
在這個古偶和現偶年年出爆款的時代,群像年代劇的確不被投資商看好。這部劇原本在兩年前就準備開拍,但幾個主演先後因為一些原因進去了,導致劇也受到了影響。
已有的投資商覺得晦氣,再加上不看好這部劇,所以紛紛撤資。
也正因如此,給了鬱言一個撿漏的契機,他打算把沈煜琛撥給他的那一筆錢全部投入這部年代劇。
猶豫良久,鬱言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冒昧問一句,這部劇的主演是誰?”
“路炎。”
“路炎?”鬱言驚呼一聲。
方導點頭,多嘴了一句,“結巴不是什麼要緊事,娛樂圈用配音的演員很多。簡然最大的阻礙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看看手底下還有沒有其他藝人。”
“多謝方導提醒。”
方導縱橫娛樂圈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清楚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無非就是見他剛入行不明白,所以好心提醒他一嘴而已。
或許在方導看來,沒必要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得罪路炎,畢竟路炎在娛樂圈混了這麼久,家裡也有些權勢,還是這部劇的最大投資商。
鬱言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原著裡簡然死於一場爆破戲,一個姓路的影帝特意找了專業律師將整個劇組乃至投資商都給告了,明華也在被告者行列。
如果為了簡然打官司的人真是路炎,那他怎麼會對簡然進行防爆?難道其中有什麼誤會?
看來得找個時間好好和簡然聊聊,娛樂圈都是一群見風使舵的人,要是簡然和路炎的誤會沒解除,他很難在娛樂圈有立足之地。
鬱言沉默一瞬,咬牙道,“方導,我們公司可以給電影投資兩千萬。”
“這不是投資的問題,主要是……”
“聽說方導手裡一部仙俠電影要在元旦檔上映?我家電影院可以保證黃金時間百分之四十五以上的排片率。”
方導指尖冗長的煙灰掉落,他倏地坐直了身體,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顫抖,“你說真的?你能做主?”
“當然沒問題。”
看出方導的猶豫,鬱言立刻遞了倒了一杯酒過去,“方導,要不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路影帝那邊你也可以去問問,探探口風,這其中說不準是有什麼誤會。路影帝本人以及他團隊的工作人員也沒說過任何要防爆的話吧?”
半晌,方導終於鬆口了,“我會去商量一下。”
“那就好。”鬱言鬆了一口氣。
事情談好後,方導就借口聯係路影帝商量事情走了。
在圈子裡鈔能力還不如資源好使,節假日的黃金時段百分之四十五的排片率可以說是很高了,畢竟節假日紮堆兒的電影上映。
他回去得和爸媽還有哥哥撒個嬌,趁早將這件事給定下來。
鬱言打開微信,回了幾句他哥的消息。正巧鬱辰在附近應酬,剛好結束順道來接他。鬱言立刻發了自己的位置,乖巧的坐在酒吧等待。
“哥們兒,拚個桌?”
鬱言循聲望過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孩,穿著打扮一副重工哥特風。
雖然是清吧,但酒吧裡人也不少,彆的卡座都擠滿了人,就他這裡要空蕩一點。
鬱言比了個OK的手勢,繼續刷新微信對話框。
來人在身旁落座,鬱言下意識往裡挪了挪位置,就差在腦門上刻著“拒絕交流”四個大字了。
那人好似沒有察覺一般,自來熟的要握手。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祁默。”
“砰——”手機墜地。
鬱言僵在原地,反複吞咽兩次,祁默已經將手機撿起來遞給他了。
握著手機的手不斷收緊,他謹慎的問,“祁默?祁家二少?”
“嘿,你認識我啊?”祁默笑了兩聲。
“豈止是認識啊。”
斷他財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鬱言收起手機,坐直了身體,禮貌微笑,“我叫鬱言。”
“鬱家那個小少爺?久仰大名啊,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酒,心情不好?”
書裡祁默就是利用原身打入了朝興內部,在項目裡做手腳,給了朝興致命一擊。
如果他能知道祁家的手段,不僅能夠替朝興化解危機,還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鬱言眸光閃了兩下,“有一點。”
“怎麼回事?要不讓哥哥給你分析分析?”祁默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鬱言內心翻了個白眼,張口準備說話,停頓片刻又突然歎了口氣,“唉,算了。”
“怎麼回事?彆算了啊。既然認識,那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鬱言又歎了口氣,一臉愁容的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
臥槽!
辣味兒從鼻腔直衝天靈蓋,他整個人都清醒了。
一杯酒包在嘴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氛圍不能打斷,鬱言一咬牙吞了下去,胃裡都火辣辣的難受。眼睛也被熏得厲害。
不過幾秒鐘,眼睛已經猩紅一片了,酸得厲害,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祁默立馬扯了幾張紙巾遞過去,“彆……彆哭了,你……到底怎麼了?鬱家風光無限的小少爺,誰還能拿你怎麼樣不成?”
鬱言身體僵硬的接過紙巾,擦乾淨眼角的淚水,側過身哈了幾口氣。
這酒怎麼這麼辣!
整理好情緒轉身,鬱言轉身正欲開口,一行清淚再次從紅腫的眼角滑過。
鬱言:“……”
他吸了吸鼻子,倔強的擦乾眼淚,“你看我表麵上風光無限,吃喝不愁,實際上我就是一個連公司都進不去的窩囊廢。”
祁默暗自勾唇,說出來的話卻極為震驚,“怎麼可能,你可是鬱總的親生兒子啊,你要是想去公司,誰還能攔著不成?”
“我之前也去過公司,沒待兩個月就被趕出來了,現在淪落到去彆人公司打工。在彆人公司哪兒有自己家公司舒服,你說是不是?”
“是這麼個理兒,好端端的怎麼會被趕出來呢?是不是你們家那個冒牌貨做的?”祁默順勢將話題引到了鬱辰身上。
“冒牌貨”“鳩占鵲巢”這類的字眼已經被鬱言列入黑名單了,他在心裡暗罵了幾句,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鬱言握緊拳頭,話語說得模棱兩可,“可能是覺得我擋了他的路吧。”
祁默緩緩點頭,“你爸媽不替你撐腰?還是說公司現在就是那個冒牌貨說了算?”
“一言難儘啊。”鬱言緩緩搖頭。
現在鬱林已經在一點點的放權了,朝興基本上都是鬱辰說了算。
傳統的行業很難在現在這個時代發展起來,鬱辰加入公司後給公司注入了新生力量,全麵推動科技化,發展多方麵的產業,將朝興抬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惹得其他企業眼紅,想要將朝興拉下來。
鬱言沒有透露太多的消息,但祁默好像是已經腦補出了一個真少爺在家裡受儘排擠的劇本了,對他的遭遇深表同情,各種安慰。
祁默又狀似不經意的開口,“以前經常聽家裡的長輩提起那個冒牌貨,什麼學習成績好,藝術體育多棲發展,他以前拿過利茲國際鋼琴比賽一等獎,鬱總和薑總當時可高興了,把他得獎的照片掛在公司裡,朋友圈也都是,你現在翻翻朋友圈說不定還能看到。”
“他還是國家一級運動員,打高爾夫的,十四五歲的時候拿了一筆獎金,全部捐贈給了一家慈善基金會,一家三口上了報紙,那照片現在在網上還能搜到呢。”
祁默語氣裡帶了一點遺憾,帶出了最後一句關鍵內容,“還是當初你們沒有在醫院被抱錯,這些獎項和榮譽都應該是你的。”
鬱言冷哼一聲,表現得極其不屑。
“這也不怪你,他自小就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你爸媽在他身上投入了很多的金錢和精力。”祁默又加了一把火。
鬱言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他緊握著手裡的酒杯,一句話也沒說。
祁默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要我說啊,這些……”
等了半天也沒等來後半句話,鬱言下意識抬頭。
“怎麼了?”
剛才還侃侃而談的祁默突然蔫兒吧了,像鵪鶉一樣縮在沙發的角落。
鬱言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鬱辰站在他身後,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了。
那杯酒是方導點的,後勁兒太大了,鬱言現在還沒緩過勁兒來。
恰好通風處吹來一陣冷風,一行清淚再次順著猩紅的眼眶滑落。
鬱辰沉默一瞬,視線落在了祁默身上,語氣不忿,“你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