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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那隻狐狸 吃樹人 2792 字 2個月前

駛出臨城前,江旭沒有打攪任何人。天還未亮,他便帶著一支精銳護衛隊出發,從臨城一路南下,繞過陽關,途徑啟昌、後江、爾落等地,前往尚都。

“如鋒已經接到陽升了,月曉有信說半月後能到臨城,變竹在後江與我們彙合。路上有驛站,二殿下,要在那歇腳嗎?”

“剛上路,趕時間要緊,”邊東地區的總代理在啟昌,他要當麵囑咐幾句,“把後江的事處理好,再歇也不遲。”

天大亮的時候,陳烊已經下了早朝。朱明沒彆的事同他單獨商量,陳烊便早早走在回府的路上。正思量著下朝時林侍郎兼軍機大臣,林德約見他有何用意,餘光瞥見路邊的早茶鋪子。

“停車。”

他一般都是在府裡吃早膳。昨兒見了玉麵狐狸,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今日起晚了趕時間,又在朝堂上和人吵了一覺。碰見早茶鋪子,突然覺得餓,等馬車停下,他親自去買。

見陳烊走過來,排隊的讓了條道。他擺擺手,示意自己遵守規矩,一起排隊。正等著,黃翠翠,沈梨身邊的丫鬟,也來排隊。

“黃小姐,”他伸出手,讓自己後麵的人排到他前麵去,自己徑自站到王歡後麵,“自己吃,還是沈小姐讓帶的?”

“小陳大人,您也買早茶?”

黃翠翠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打聲招呼。

“沈小姐一直都吃這家的早茶。今天奴婢來晚了些,等回去涼了,怕不好吃。”

“待會兒回榮梨樓,我可以捎你一段。”

“沈小姐今兒個不唱戲。”

陳烊向來溫和大方,黃翠翠和他也算認識,說話便沒了顧忌。

“昨兒,有人喝醉了酒,非要闖沈小姐的房間聽她唱曲兒。沈小姐心情不好,說今兒休息,怎麼也不肯破例。”

“沈小姐受傷了嗎?”

聽到有人硬闖沈梨的房間,陳烊眉頭緊皺一臉關切,拳頭不自覺硬起來。

“他哪敢呢。沈小姐腕兒大,捧客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黃翠翠笑道,“沈小姐早早回家了,那流氓撲了個空,被趕出去了。”陳烊鬆口氣,不知不覺排到他倆,買了早茶,黃翠翠不讓他請,說沈梨不讓。

“好,我聽她的。”

他沒再堅持,吩咐下人給黃翠翠叫輛車來,讓馬車夫以最快的速度把黃翠翠送到沈梨住的春桂院去。黃翠翠剛想說沈梨不讓欠人情,陳烊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

“怕涼了不好吃。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小陳大人的心意,奴婢會帶到的。”

“區區小事,換做旁人,我都會幫的,”陳烊聽到這話,臉頰微微發燙,“不用同她講。”

黃翠翠不解,但還是點頭答應。

回到車上,陳烊心不在焉的。

“小陳大人,林大人下朝後要來拜訪。您看,是否讓廚房備著和林大人的午膳?”

“不必,”他想了想,林德前來拜訪,應是為奪嫡之事。

朱明年事已高,前朝勸說卻遲遲不立儲君。五名皇子個個人中龍鳳,他本以為奪嫡還能再緩幾年,終究還是到了。

此番是林德遊說他,請也該是林德請,他不費這心思。

“我記得,林德是三皇子的人。魏霖,你怎麼看?”

他和陳賢不是沒被拉攏,但父子倆效忠朱明,從未在皇子的陣營中站隊。

可如今,到底扶持誰能換得天下太平,也該是他和陳賢要麵對的問題了。

“三皇子是嫡子,太子之位理應是他。可大皇子是長子,資曆最深,論祖宗之法,立大皇子為太子也未嘗不可;然陛下聖明,東宮主位不再看嫡庶尊卑,論真才實學,五皇子可謂獨一份。”

“五皇子年幼,母族強盛,若他上位,恐怕容易外戚專政。四皇子……”

陳烊想起四皇子。朱明甚少提起過這個兒子,他監督皇子學習操練時也不常關注這位皇子。四皇子在一眾皇子中存在感最低,平平淡淡,或許他是個不錯的人選。

“生母地位地下,無功無過,比起城府頗深的大皇子和人性易怒的三皇子,或許他更適合那個位子。”

“四皇子?”

魏霖向他確認一遍。

“對,四皇子,”再推敲一遍,陳烊不改自己的推斷,“大皇子和三皇子兩黨針鋒相對,五皇子羽翼未豐,勢微的四皇子既是我們陳家向陛下表忠心的工具,也是對高華最有利的人物。”

魏霖不解。

“大皇子是庶長子,於情於理太子之位都有他的一席之地,必然想爭。他從小便心思重,高華國力強盛,擁有一位患疑心病的帝王不是好事;三皇子是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貴,陛下寵愛異常,被慣得刁蠻任性,父親沒少為他仗勢欺人的事收拾爛攤子。儘管聰慧,三皇子也難當大任。且二者呼聲不相上下,隨著陛下年紀漸長,為了早日塵埃落定,謀逆,也並非不可能。且二皇子沉迷遊山玩水,及冠後再未回都,早已與群臣剝離。”

“如此看來,四皇子確實是最佳人選。陛下不必擔憂您和陳大人有不誠之心,四皇子也心存感恩,對陳家有利。可是大人,相較其他幾位皇子,四皇子實在……”

“雖然四皇子沒有超然的帝王之才,可我方才也說,高華國力昌盛,有一位太過鋒利的帝王反而是壞事。四皇子能守住江山便足夠了。”

他仔細分析。

“相應的,有得必有失。若扶持二皇子,勢必有人會背離陳家投靠彆黨。魏霖,你從小便跟著我,我早已將你看作我的親兄弟,”突然真情流露,魏霖一時愣神。平日見到的小陳大人都不苟言笑、生人勿近,何時向他說過如此溫情的話來,“你如果離開我,那這場仗,我輸定了。”

他不是在演戲。儘管魏霖作為他的心腹,他必須將魏霖牢牢栓住。可長久以來,他確實將魏霖視作自己的親人。

“沒有您的這句話,在下也會為您,為陳家赴湯蹈火。小陳大人,您放心,我永遠都在您身後。”

陳烊拍拍他的肩。

旁的話,都在從他手心傳遞到魏霖肩膀的溫度裡了。

草草結束剛才的對話,陳烊打破這份溫情。

“哦對了,”像是剛想起似的,其實他早就想問了,“你去打聽打聽,昨個在榮梨樓鬨事的是誰。”

本來還在消化陳烊決策的魏霖一下子笑了。他看穿了陳烊的心思,見陳烊紅了臉,知道自己再不收斂可能就挨打了。

於是憋住笑,拍著胸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