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席言道完晚安回客臥後沒有睡覺,而是重新追問起116:“阿予現在心動指數增長的對象還是蘇聽嗎?”
116不是很懂了,花了一番大力氣理順思路:【當然是蘇聽,從頭到尾都是蘇聽。】
沈席言搓了搓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116:“你看是你是煞筆還是我煞筆,一兩次還可以用謝羨予遲鈍解釋,多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116:【……】
116整個球都變成了委屈的紫色:【那……那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嘛。】
沈席言:“……”
沈席言:“打個商量,你才出廠幾個月?”
116底氣不足:【三……三個月。】
沈席言:“……”
頭疼,醫生果然是高危職業。
沈席言心裡隱隱有個猜測,但這猜測太他*的離譜,簡直是離譜他*給離譜他*開門了,而且這隻是一個猜測,還需要驗證。
保險起見,還是得走劇情。
沈席言揉揉太陽穴聯想下一男女主感情升溫的劇情點:“重要劇情節點真得無法改變?”
116依舊是如此回答,不留餘地,語氣堅決:【劇情在作者筆下產生,由作者製定塑造,受作者約束限製,從一開始就已既定,無法更改】
【宿主大大,小世界以小說為基礎產生,一旦改變後續會發生什麼,無人得知,包括我,任務隻怕會難上加難。】
【即便劇情改變了,節點也不會變,謝羨予被困在電梯的事故證明了這一點。】
沈席言聽出了116勸告他不要試圖改變重要劇情的言外之意,略一思忖,蘊著笑活躍氣氛:“這麼嚴肅做什麼啊,統統。”
116:【……】
明明是你先嚴肅的,好不好?
沈席言答應了116不改變重要劇情節點,然而深夜躺在床上時仍是不免能想到下一劇情。
【四周皆是碎石沙礫,呼嘯狂風從四周穿堂而過,濺起塵土,滲水的牆壁陰冷黑暗,像座囚籠囚禁其中的人。】
【夢魘如影隨形,宛如隻無形的大手牢牢扼緊謝羨予咽喉。謝羨予呼吸由最開始的急促變為艱澀,嘴唇張張合合,卻發不出完整音節,似是比登天還難。】
【“讓我出去……”】
【“讓我出去……”】
【“求求了……”】
【蘇聽被謝羨予困獸的狼狽模樣嚇到,黑眸瞪大,驚愕跌坐在地,心中反複權衡猶豫是否上前,上前……】
沈席言頭疼地嘖了聲,思考該如何走這段煩人劇情,沒想出結果隻好眼不見心不煩,閉上眼決定等劇情節點即將來臨時再說。
昨天心動指數莫名其妙地增加到底給沈席言預了個警,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受控製的東西在萌芽,在發展,等一個機會破土而從出。
也許是為了防止某些意外,也可能是某些不知名原因,總之沈席言在中午休息時去了趟瑞澤大樓。
沈席言看著三、四十層高聳入雲的大廈,眼睛被六月毒辣陽光刺得半眯下眼,恍然間想起謝羨予似是大學一畢業就接手了瑞澤。
瑞澤是典型的家族企業,謝羨予跳過級畢業時不過二十歲,也不知道是如何震得住那些個倚老賣老的家夥,一一整肅董事會,重新洗盤。
然而其中如何艱辛,謝羨予從未說過、怨過。
他們三人中似乎隻有謝羨予身上擔子最為重,沈家有沈湛行,不需沈席言多費心,至於路星辰,他上麵更是有個鐵血手腕女強人姐姐,唯獨謝羨予什麼都沒有。
但……如果謝羨予父母沒有早早去世,他似乎能更輕鬆些。
116探出腦袋:【宿主大大,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沈席言為自己的傷春悲秋感到好笑,搖了搖頭說:“走吧。”
乘電梯上樓,電梯門徐徐打開,沈席言心裡想著事,沒注意來人,直到有人輕喚了句:“小沈?”
沈席言掀開眼皮,看清了來人。
這人一身灰色休閒裝,年紀不大,估計也才三十多歲,眉眼柔和帶著天然的恬淡與落拓,又因發絲垂落,平添幾分不符合年齡的少年氣息。
“五叔?”沈席言微微一怔:“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聽說?”
謝彬鬱淡然一笑:“前不久就回來了,隻不過忙著找房子,才安頓下來,想著來看看阿予如何。”
“反倒是你,我記得現在是現在上班時間,醫院不缺人手?”
沈席言說:“才結束場手術,中午休息一個點。”
“行,那你去找阿予吧,我就先走了。”謝彬鬱說著又拍了拍沈席言肩膀說:“我六月末在市中心有場藝術展,你和阿予得了空可以過來看看。”
“我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阿予有沒有時間。”沈席言下巴朝謝羨予辦公室方向無奈一抬:“五叔,你也知道的……”
他話沒說儘,謝彬鬱卻懂了,語氣不自覺放緩放輕:“也是怨我。”
謝瑋膝下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最小的就是謝彬鬱。像謝家這樣的大家族兒女一旦多了,紛爭也隨之而來,但不知道謝家是不是被下了什麼詛咒,與謝彬鬱一輩的哥哥姐姐相繼離世,不是天災就是人禍。
上麵哥姐沒了,瑞澤與謝家理應一並交到謝彬鬱手中,謝瑋也是把謝彬鬱當繼承人培養,但謝彬鬱小時候被哥姐們寵慣了,吃不得這苦,說什麼也不願,於是父子拉鋸了四五年。
直到上大學時謝彬鬱一聲不吭跑到國外學起了藝術,這場紛爭才告終。
偌大的謝家一時間竟也寂寥起來,幸好謝家老二,謝彬鬱二哥留下一子,也就是謝羨予,免了謝家落得個無人局麵。
於是這位子兜兜轉轉也就到了謝羨予手中。
年紀大了,再一想當年的事未免覺得過於幼稚,你既然享受了種種優惠待遇,理應承受隨之而來的責任。
多年世交,謝家那點子事沈席言也知道。
他不是局中人,評議不了,但身為謝羨予發小卻是能說上幾句:“五叔說什麼客氣話。我雖然不說完全了解阿予,但多年好友,阿予心思我也能猜上幾分,我想阿予定不會怨小時候總喜歡給他買糖吃的五叔。”
沈席言笑容爽朗,斂了玩笑神色,難得正經,更因多年從事醫生氣質沉澱,叫人不自覺信服。
謝彬鬱跟著寬慰笑笑:“你這孩子倒是會說話,怪不得阿予與你關係好。”
沈席言麵上謙虛連稱沒有,心裡卻暗暗吐糟,才不是呢,謝羨予平日裡和他說上沒幾句就叫他閉嘴,他埋怨得如此理直氣壯,倒是完全不記得自己先說了些什麼討打的話。
與謝彬鬱又說了些有的沒的,沈席言告辭去了謝羨予辦公室。沈席言自來熟慣了,敲了兩下門就推門進去。
除了沈席言還有誰敢沒他應允就進來,謝羨予都習以為常了。
一進門,就是謝羨予伏在桌上簽字的身影,肩背挺直,沒有駝背的通病,眉目寧和沉靜,握鋼筆的指尖修長有力,滑動勾勒間腕骨轉動。
日中陽光金燦,穿透一整扇落地窗,一半打在桌案,一半落在謝羨予垂下的長長眼睫,映得根根分明。
沈席言腳步一頓。
嘖嘖嘖,還真是美顏暴擊,幸好他是直男。
“謝大總裁這麼努力,讓我們普通人怎麼活啊。”
意味不明的腔調從謝羨予頭頂響起,伴隨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謝羨予筆尖迅速一停,頭也不抬:“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啊。”沈席言暗暗在心裡補充,準確來說是看你與蘇聽進展到哪一步,順便再驗證個猜測。
謝羨予敬謝不敏,合上文件,哦了聲特莫得感情道:“那你可以走了。”
“彆啊。”沈席言假模假樣地撥起謝羨予桌上擺件,不經意一提:“我哥前些日子給我介紹了不少人,叫我好好瞧瞧。我一想突然發現阿予你貌似還沒談過戀愛,就想著來關心關心。”
辦公室無端悶熱起來,謝羨予解開抵在脖頸喉結處枚紐扣:“我還得謝謝你想著我不成,趁著午休時間專門跑來趟。”
“不客氣。”沈席言虛心接受,轉了圈坐回鬆軟沙發,“阿予啊,我跟你說,人要是心動了可得好好把握,絕對不能乾出強迫人的事,放下身段好好追還能有你追不上的人。”
謝羨予不明白沈席言怎麼好端端把話題繞到這上麵,但不妨礙他冷嘲熱諷:“不勞你費心。”
“費心倒不費心。”沈席言鐵了心讓謝羨予一拳打在棉花上,眉梢挑起:“誰叫你比我小三月,都是我這個當哥的應該做的。”
謝羨予有心想回懟,辦公室先出現敲門聲,隻好收下話。
得了聲請進後蘇聽端著杯咖啡放在桌上:“謝總,你的咖啡。”
蘇聽餘光瞧見沈席言,礙於上班隻擠眉弄眼地打了個招呼,先行告辭。
謝羨予將這幕收入眼中:“真是麻煩你不辭辛苦跑一趟。”
沈席言跟不上謝羨予陰晴不定的腦回路,嗯了聲,鼻尖嗅到散發著咖啡清苦醇香的咖啡,下意識說:“我記得你喜甜來著。”
他記得謝羨予小時候最喜的是牛奶,一定是要加蜂蜜或桂花的那種,蜂蜜不能太多或太少,桂花一定要五朵,這樣既美觀又好喝,哪怕後來喝咖啡也是隻喝拿鐵或卡布奇洛。
謝羨予翻過頁文件,翻頁聲與平平語調一同送入沈席言耳中:“提神。”
沈席言遲緩地點了下頭,瞥見謝羨予喝咖啡時半分不動的眉心,忽然走上前,從口袋裡摸出塊奶糖扔進杯子內。
乳白色奶糖墜入深褐色咖啡,眨瞬消失。
“醫院小朋友送我的,我借花來獻尊大佛。”沈席言說:“加糖的也能提神,對自己好點。”隨即低頭看眼手表道:“我午休時間結束先走了,晚上見,阿予。”
人走了,謝羨予依舊盯著那杯咖啡,過會兒,托著杯子輕輕飲了下,嘗到了融於苦澀中的一絲絲甜味。
【叮!心動指數+3%!HE+3%,HE總進度已達44%!】
才走出瑞澤的沈席言欣然一笑,語氣輕鬆釋然:“這麼快就漲了,不愧是男女主啊,隻不過是送個咖啡就提高了3%。”
沈席言說得篤定,116不疑有他,跟著驕傲十足地附和:【當然了,人家那是靈、魂、伴、侶。】
沈席言拉開車門,皮笑肉不笑回了句:“知道。不用再重複了,你都重複N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