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紅豆沙(1 / 1)

說話間沈席言也瞄到謝羨予額頭浸出的汗珠,從口袋裡掏出手帕,作勢上手。謝羨予眉頭輕蹙,攥住沈席言手臂,肉眼可見的煩躁:“做什麼?”

沈席言聳了聳肩,對謝羨予的大驚小怪習以為常,隻當是潔癖發作:“擦汗,沒用過。”

謝羨予尾指一挑,無聲和沈席言對視起來,後知後覺感受到掌心溫熱,不知是他的,還是沈席言的。

沈席言不明所以一抬手腕:“怎麼了?”

“沒什麼。”謝羨予訕訕收了手。

沈席言隻當謝羨予又雙叒開始了,手帕強硬塞進謝羨予懷裡:“擦擦吧。”

謝羨予捏著帕子在原地站了幾秒,再轉過身時隻見某人已經不見了,跑去了副駕正手搭在車門,彎下腰與蘇聽講話。

蘇聽發絲淩亂,也許是被他開車嚇到了,一張清純柔和的臉五官都皺在一塊,表情既委屈又後怕。

沈席言依舊那副萬年不變的樣子,眼皮垂下間配合著一張一合的嘴唇,逗著蘇聽笑了又笑,很好的緩解了賽車過後的驚險。

垂下的手越發用力,捏著帕子道道褶皺深陷。

從山上下來時已是深夜十一點,徐方正不是玩不起的人,但賭約能履行到哪一地步就說不準了,即便摻合不了一腳也是白得個便宜,路星辰身心舒暢,自掏腰包提議說:“去不去吃飯,我請客。”

徐方正輸了賭約,實在是沒心情,自然是告辭,至於陪徐方正來的孫浩涆則是打算留在賽車場跑上幾圈。

蘇聽以為他們要去它在霸總小說裡什麼私人餐廳、食府之類的高檔地方,隻覺承擔不起,正要告辭,沈席言還沒挽留,路星辰倒先拉過蘇聽說:“好不容易遇見個正常人,一起來唄。”

蘇聽想不通路星辰是如何得出沒個正常人的結論,一臉懵:“啊,我……”

路星辰可不管,拉著蘇聽胳膊強硬把人帶走,塞進車裡。

謝羨予在一旁冷冷道:“很好玩?”

沈席言看熱鬨不嫌事大:“嗯,當然好玩。”

路星辰請客由他帶路。沈席言本打算讓蘇聽和謝羨予坐一輛車,但蘇聽頭搖得跟潑浪鼓似的,隻好放棄。

沈席言手搭在謝羨予車門上,拽了下沒拽開,敲敲車窗,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謝羨予置之不理,降下車窗,語氣平平:“坐前麵,我是司機嗎。”

沈席言撇撇嘴,坐上副駕駛,等離開賽車場,好言相勸了句:“阿予,你不覺得你話有些少嗎,你可以試著多笑笑。”

省得蘇聽都被你嚇得不敢坐你車,如果不是有116隨時報告HE進度,沈席言實在看不出謝羨予已處於逐漸動心狀態。

謝羨予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臉色黑黑的,稱不上友好:“關你屁事。”

沈席言胳膊搭在車窗上,被風吹得眯著眼睛打趣道:“我這不是看在你小時候一口一個阿言哥哥的份上,好心給你提個建議嗎。”

此言一出,謝羨予臉色更難看了:“不許提這事。”

“怎麼就不能提了。”沈席言第一個不服,忽視謝羨予的強硬口吻,持續性在老虎頭上拔毛,“我可忘不了你小時候躲貓貓把自己反鎖在閣樓、練書法搞了一身墨水、偷偷倒掉不喜歡吃的青菜被我逮到……”

沈席言一樁樁一件件數著,就仗著謝羨予開車騰不出手收拾他,在最後又傷春悲秋地感歎了句:“哎,隻可惜物是人非,當初那個一闖禍就叫我阿言哥哥的人一眨眼就直呼上我大名上了,還唯心主義地叫我選擇性失憶。”

“沈席言!”謝羨予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在呢。”沈席言應完又無奈一攤手:“看吧,還真是有事阿言哥哥,無事沈席言。”

謝羨予太陽穴跳了又跳,實在搞不懂為什麼沈席言話這麼多:“閉嘴。”

沈席言噗嗤聲笑了出來,潛藏的惡趣味也一並冒出來:“阿予,難道沒人和你說過嗎?你的罵人詞彙真的匱乏。”

可不是匱乏嗎,連句傻逼都沒有,翻來覆去就是閉嘴和不許提,雖然這和謝羨予本身受到的教育有關,但來來回回就兩這句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似是怕真惹怒了謝羨予,沈席言好心提議說:“這樣吧,你再叫我聲阿言,我就不說話了。”

謝羨予:“……”

116也忍不住冒了個頭:【宿主大大,你不能不能稍微穩定一些些……】

“一邊去。”沈席言扒拉開116:“怎麼,不可以嗎……”

謝羨予隻覺再和沈席言說下去早晚得過去,長輸出口氣,忍無可忍地打斷他:“阿言。”

沈席言眨著眼睛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小動作一碰鼻子:“阿予,你早這麼叫我啊,我不就不打擾你開車了嗎。”

沈席言純屬是後起勁,謝羨予心知肚明也懶得理他。

一路過了數個紅綠燈,在不知道第幾個紅綠燈停下後,沈席言忽然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聲音還蠻好聽。”

沈席言這話聲很小,跟自言自語喃喃似的,謝羨予沒太聽清:“什麼?”

“沒事。”沈席言卻不願說了,一點前方路燈:“該走了。”

二十分鐘車程很快結束,沈席言下車最先看見的就是蘇聽站在路邊燒烤攤呆呆矗立的身影。

沈席言好似能猜到她在想什麼:“想什麼呢,我們也不全是山珍海味,珍饈美饌。”

蘇聽:“……”

路星辰自來熟地找到了老位置,一拍桌子,呼叫老板:“老規矩,先上一百個羊肉串。”

蘇聽:“……”

蘇聽秉持著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酒上來了,臉龐微紅,舉著冰啤暢飲。

一喝上酒,再配上恰當好處的氣氛,不管什麼人話都變多了,更彆提本就話不少的路星辰:“這家店開了得有十多年了,我還記得我們三高中時就喜歡來。”

“高中?”蘇聽驚了。

路星辰嗯嗯點頭,開了話匣子:“高中壓力大,結束一天課程出來搓頓燒烤彆提多快活了,尤其是阿予,你彆看他現在一副深沉模樣,以前可不這樣……”

路星辰的聲音逐漸虛化成了背景音。

從前他們三人確實是翻牆逃課的常客慣犯,但……沈席言視線一一掠過謝羨予被襯衫西褲包裹的腰身、手臂、大腿……隻怕這事說出來人人都和蘇聽一個表情。

謝羨予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隻靜靜聽著路星辰絮叨,擼至手肘的小臂有一搭沒一搭轉著酒杯,目光不知落在哪處,也許虛空,總之眉眼專注,甚是晃人。

路星辰說至不知哪裡,謝羨予有了興致,喝了口啤酒。

在謝羨予又要飲第二下時,沈席言沒忍住攔下:“冰啤,少喝些。”

燒烤街老舊灰撲,燈光也是泛了黃,蒙了霧,虛虛實實地照在沈席言望過來的眼裡,那點總是存在的不著調模糊了邊緣,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溫柔。

嘮得歡的兩人沒注意到這一小塊插曲,謝羨予握著酒杯的手短暫一顫,順從放下。

沈席言笑了,分外真摯誇讚道:“真聽話,回去再獎勵一碗。”

謝羨予一噎。

自己真是有病,為什麼要聽沈席言的話。

各種話翻來覆去在謝羨予嘴上繞一周,再開口時全都變了樣:“我沒那麼能吃。”

沈席言很好說話:“哦,這樣啊,那就一碗吧。”

謝羨予:“……”

下一瞬沈席言就裝不下去了,破功笑出聲:“謝羨予,你怎麼這麼好騙?我說你就信?說四碗就是四碗,少一碗都不行。”

謝羨予:“……”

在燒烤攤胡吃海喝了一個多點,回程已是一個多小時,謝羨予酒量淺,回去後沒再工作洗完個熱水澡正準備睡覺,敲門聲響了。

這麼晚了吳媽不會找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沈席言。

“阿予,我進來了。”沈席言這樣問著,卻不等謝羨予同意就進了屋。

“怎麼這麼早就洗漱了。”沈席言手端著托盤一抬,白瓷碗放在床頭櫃。

謝羨予低頭一掃。白瓷碗裝著粘稠紅豆沙,氤氳著熱氣,牛奶的奶白飄在棗紅色上,光著瞧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謝羨予本以為沈席言隻是隨口一說,沒料到還真做了,此時看到沈席言端著那碗紅豆沙不免一怔。

“你這是什麼表情。”沈席言看著謝羨予呆呆的模樣,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頓時心癢得過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哪回說話沒算數。”

這話謝羨予就不答了,雙手捧著碗牛奶紅豆沙,用沈席言帶來的瓷勺一口一口吃著。

熱乎乎出沙的紅豆粥散發著奶香,混雜著淡淡甜味,順著咽喉滑下去,暖得過分。

【叮!心動指數+2%,HE+2%,HE總進度已達40%!】

沈席言垂下看謝羨予的眸光陡然變了方向,直奔在空中的某球。

某球:【……】

它真的沒有bug,沒有bug!

沈席言心說我信你個鬼,正想在追問116,謝羨予已經將喝光的白瓷碗放入托盤中,發出清脆的一聲。

沈席言心裡正想這事,沒注意到謝羨予看他的目光不對勁兒,端起托盤正要走,衣擺被人揪住。

沈席言疑惑地嗯了聲:“怎麼?”

謝羨予不說話。

沈席言也不說話。

兩人沉默對視一會,沈席言才懂謝羨予的意思,樂了聲說:“四碗喝不下,一天一碗。”

謝羨予這才一點一點收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