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集情報要多管齊下。
赤井又去做了一次體檢。
加入組織以後他發展出了不少日本的地下人脈。組織不會管這些,畢竟如果組織監控嚴密還定期要求打卡,那根本招不到人。地下世界的亡命之徒一討厭被束縛二討厭被指揮。如果他最後成為組織的核心人員,他或許會經曆被嚴格考核的階段,但現在他還不是,隻能算是組織一個有一點名氣實力不錯的代號成員,那麼他的地下人脈就隻屬於他自己。
他利用這些地下人脈找到了診所查完了所有身體項目,並且以萊伊和瑪格麗特的身份各查了一次。
這件事他稍微對琴酒透了一點口風,是為了萬一朗姆發覺不對琴酒能“給出證明”。
他發覺琴酒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所謂的“萊伊和瑪格麗特勢同水火”的說法,一直認為他們之間有獨特的聯係。他也因此認為不能讓琴酒親眼看到萊伊,近距離接觸萊伊。
從簡單的健康檢查方向看,不管是男性身體還是女性身體,他都很健康。
二十幾歲的年紀,受過的傷還不至於到留下後遺症的程度。他能熬夜,能喝酒抽煙,也有一些忙於工作的人都會有小毛病。
但這都不是能作為切入點的東西。
赤井對此也早有預料。
他將兩份體檢報告擺在麵前,認為組織研究的確實是迥異於世界普世醫療發展的東西。
而加入組織的流程都差不多,瑪格麗特在拿到代號時留過血樣,萊伊也有。但萊伊這邊,赤井確認朗姆沒有一點兒想要密切監視的意思,甚至在他以追蹤瑪格麗特為理由脫隊行動時給出了極大的自由度。
那麼,萊伊和瑪格麗特最大的區彆是什麼呢?
不隻是性彆。
萊伊是他本來的身體,是他作為赤井秀一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二十幾年所留下的軀體。
而瑪格麗特是他掉入那個神秘水域(赤井確定自己踩下去時隻是個小水窪但掉進去以後根本看不到底,浮起來甚至是在浴缸裡)後突變的身體。
理論上兩個人的DNA應該完全一樣,但男性和女性的DNA本就有微妙不同,因此赤井拿著自己男體和女體的DNA去做檢測居然能得出高度相似的結果。找不到父母去進行父係母係DNA檢測,但光是高度相似就可以推測出絕對有血緣關係——赤井當然是確認過裝兄妹在明麵上絕不會有問題才會以兄妹身份分彆加入組織的。
男變女這種事,完全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就算了,瑪格麗特的身體裡甚至有著完善的一整套生殖係統。
還很健康,總之體檢過兩次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赤井思考著,思維稍微拐彎:如果他在做瑪格麗特的時候有了孩子,這時候變回萊伊,那個孩子還會存在嗎?
子宮消失了啊!
其實他沒必要擔心這個問題,琴酒的防護措施一直做得很好,赤井自己也很注意這一點。他不介意靠自己身體去獲取額外的資源,但沒有多負擔一個生命的想法,哪怕FBI其實有給外勤女性員工提供的額外生育補助和保險。
綜上所述,這是個完全不需要擔心的問題。
但是這個問題太詭異了,以至於拿到體檢報告並且沒發現什麼不對,確認特殊性估計和特殊水域有關,需要找實驗組確認的赤井秀一,在空閒時會忍不住就著這個話題開始往下思考。
這個問題甚至涉及了倫理學:在美國的一些地區,打胎是不被允許的。所以瑪格麗特如果因為變成萊伊丟掉了孩子,那麼她算不算犯法?
如果變成萊伊那個孩子不在了,那再變成瑪格麗特呢?孩子會重新出現嗎?
這日在威士忌組日常進行組合訓練(朗姆給他們的“培養默契”任務是個長期任務,所以他們在任務不頻繁時也會不定時約定一個時間在組織基地訓練場一起訓練)時,赤井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這個訓練基地基本隻有朗姆一派的人在,上一次平加就是在這裡大罵琴酒的。
萊伊給朗姆提供了不少琴酒的消息,這件事被平加知道以後,平加單方麵宣布萊伊是他的好朋友。
今天平加也在。
他穿著顏色有些詭異的外套,戴著假睫毛和濃重的妝容。
萊伊認出那個外套是知名奢牌新品以後還和他聊了兩句,幾乎被平加當作知己。
而湊在一起的波本和蘇格蘭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吐槽萊伊的品位:他們聲音很小,隻有彼此能聽到。
如果隻有萊伊在他們不會這麼小聲,但是平加格外記仇,他們沒必要得罪平加。
這時候平加終於炫耀夠了自己的外套,關心地問道:“萊伊,你今天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是在想什麼嗎?”
赤井的特工本能讓他避開了敏感問題。他順嘴給出了一個似真似假的答案:“孩子……”
“?孩子?”平加一頭霧水,“你在考慮孩子問題?你不小心搞大了女人的肚子?”
“不,是瑪格麗特。”赤井說完頓了頓,雖然麵無表情但是看到他的人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真誠,“我有點擔心瑪格麗特懷孕。”
“……啊?”平加瞳孔地震,“瑪格麗特懷孕?誰的孩子,琴酒的嗎?”
“不然呢?他可是我妹妹唯一的男人。”赤井斂下眉眼,“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妹妹去檢查身體的時候查生殖係統。”
基地裡其他人都震驚了。
雖然赤井提起這個話題,隻是擔心萬一瑪格麗特自己去體檢這件事被朗姆曲解,但他最近確實一直在思考性彆轉換時懷孕的問題。太詭異了,太讓他產生好奇心了,但讓他自己去嘗試一下又實在是覺得付出代價不值得。要是世界上存在另一個人也和他一樣就好了。
赤井非常鎮定,聽到他的話的其他人就不鎮定了。
平加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琴酒……”他難得在提到這個代號的時候不是仇視的態度。
一會兒後,他回過神來,突然道:“萊伊,如果瑪格麗特真的有了琴酒的孩子,那麼我支持瑪格麗特做勇敢的單身媽媽!”
誰都不覺得琴酒會養孩子。
而萊伊瞥了一眼平加:“她才不會有孩子。”
“……是你說你在擔心的!”
“作為兄長,偶爾也會有些不必要的擔憂。”萊伊說著,用假惺惺的語氣道,“其實我希望我的妹妹永遠純潔。”
平加是知道萊伊其實是被瑪格麗特坑進組織的,而他也知道,在瑪格麗特坑了萊伊之前,萊伊其實也想賣了瑪格麗特。他自然將這對兄妹的感情理解到了另外的方麵。而後他又思考了一會兒,突然道:“或者,想要杜絕瑪格麗特懷孕,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去把琴酒搶走。”
“不是也有那個說法,是你不滿琴酒和瑪格麗特的關係嘛。”
萊伊:“……不滿意歸不滿意,你這是什麼奇怪的思路。組織裡奇怪的流言不會是你傳出去的吧?”
事實證明,奇怪的流言總是傳得很快。
萊伊多少有點預料,但他也沒想到不過幾天,外圍成員就有“瑪格麗特被琴酒強取豪奪後被迫給琴酒生孩子”的說法了。瑪格麗特做任務頻率不高是因為不出大事狙擊手不會被貿然動用,需要狙擊手警戒的任務起碼是大交易,普通的敲詐勒索也喊狙擊手那組織經費就要爆炸了。
和生孩子有什麼關係?
但底層人員,外圍成員和暴力組織差彆不大,他們肉眼可見的就是逃課退學以後成為暴走族的失足青年,在學生時代就成為單身媽媽的被拋棄的女人,以及各種各樣的社會邊緣人士。
所以他們自然會以自己的認知去理解這個世界。
瑪格麗特和琴酒的關係就被他們曲解以後解讀成了詭異的形狀。
而組織代號成員大多不會去阻止流言。各種各樣的流言會讓他們的真實身份和真實樣貌被隱藏,如果憑借流言去搜集資料那永遠也摸不清組織的底細。
琴酒從來也不阻止和自己有關的流言。
但他確實覺得這個流言太離譜了。
“懷孕?”他冷笑,“做得到嗎?”
“將我喂飽一點,說不定就能做到了。”赤井摸到床頭,晃了晃被拆開的安全包裝,“或者不用這個。”
琴酒就覺得,瑪格麗特有時候確實很不知死活。
但床上的挑釁隻會引起另外的欲望,迥異於殺意。於是在這時候,他哪怕明確知道,瑪格麗特仿佛想在他身上汲取什麼,他也不會生氣。
他隻是說:“去普通醫院是不可能查出來的。”
“瑪格麗特,你自己應該最清楚才對。”琴酒抬手摸了摸瑪格麗特的眼角,“其實我不認為那是什麼需要額外研究的東西,你應該也這麼認為才對。隻是朗姆和我們不同。”
在和朗姆對比時,他很自然將自己和瑪格麗特與朗姆分類了。
“萊伊沒辦法發現不對的,如果他和你是同類的話。”琴酒說,“那是對我們來說沒有意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