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到,林華一大早就急得問時間。
她也不是真想知道幾時幾刻,就是想看女主什麼時候出去。畢竟撿男主也是樁大事,她想著,儘量還是早點撿回來好少點花心思。
誰知道從早上九點問到下午四點,崔雲兒還是沒有出發的動靜。
林華忍不住問她,“雲兒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衣服已經洗過了。”
“不是的不是的。”林華急。
崔雲兒當時在縫針引線,第一日林華的衣服穿的就亂七八糟的,她看不過眼,就在領口上麵縫標誌。
最裡麵那件是一個,中間是兩個,外麵是三個……
林華接過來摸了摸,“有點像蟲子。”
崔雲兒無言,容色冰冷。
不過很快林華就笑的甜甜的,“多謝雲兒姐。”
崔雲兒對她包容性很高,又聽到林華問她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她就順著話溫溫柔柔道:“最近記性不太好,妹妹提醒我一下。”
“就是一起出去走走呀姐姐。”
林華哪兒還記得女主在哪裡撿的男主,但是根據男女主互相吸引法則,有崔雲兒在肯定能撿到男主。
女人這次沒攔她,讓她攙著自己走。
挎上胳膊林華的第一反應就是,她嫂子可真高!
按理說這牛家村應當就算不熱鬨也會有人來慰問吊喪,不過來的這兩個日頭都未見有人。在路上林華也支起耳朵聽,靜悄悄的。
“雲兒姐。”她拽著崔雲兒的胳膊小聲喊。
崔雲兒被她拽的不得已放倒耳朵聽她說話,“我怎麼感覺這麼安靜,連小鳥聲音都沒有。”
少女的吐息噴在她耳朵上,癢癢的,崔雲兒退後皺眉道:“是你聽錯了吧。”
在她說完的下一刻,鳥雀嘰嘰喳喳的聲音就響起。
林華不自覺脫離了她的手臂,道:“還真是啊。”
她奇異的安心許多,本來崔雲兒看她直接鬆手還覺得她大膽,不過很快少女重新攙扶上她。
林華曾經在集體活動上嘗試過由彆人攙扶著閉眼走路,她實在害怕就換了位置。現在真瞎了自然是換不了。
走了估計半個小時,這具身體虛弱的已經走不動。她和崔雲兒找了塊石頭坐下,林華靠在背後的樹上問她,“雲兒姐,我們走到哪兒了?”
崔雲兒道:“後山入口。”
後山,聽起來就是撿人的好地方,林華精神一點,不好說讓寡嫂撿人,就道:“我餓了嫂嫂,有沒有果子什麼的給我撿幾個。”
又是出來走走,又是讓她撿果子,崔雲兒讓她坐在這裡彆亂走,她去去就回。
她離開了沒一會,林華聽著鳥雀巧叫就有些後悔,萬一這時候男主還沒倒地上多不好。何況這裡,應該有狼的吧。
想來寡嫂走的沒多遠,林華傾耳細聽,從石頭上走了下來。剛走兩三步,腳尖就又碰到一塊大石頭,她摸了摸,發現這後山入口可真多石頭。
誰知就這樣抹黑走了幾步,步步都有石頭。
林華隻好轉身又回到她最開始的石頭上,站在上麵抱著樹。
“雲兒姐!”
“崔——”
剛要喊第二聲,就聽一處破空聲,接著是奇異的金屬碰觸硬物的聲音,林華耳尖一抖,就聽到圍繞她身側一圈的破裂聲。
距離實在太近,林華麵色發白,不太理解這是什麼動靜。
直到屬於人的步子傳來,崔雲兒的步子是輕輕柔柔的,這人步子沉沉,林華縮在樹後麵不敢吭聲。
“還不出來?”一道男聲響起。
那聲音聽著就知道這男的大有來頭的感覺,不過語氣太冷太凶,林華懷疑他是刺殺男主的殺手。
看她就躲在樹後麵不動,男人皺眉,“出來!”
林華搖頭,乾脆閉上眼。
那個殺手腳步再次逼近,若她能看見就會看到破裂的碎片飛刺到男人身上。硬生生將人抵擋在外。
崔雲兒摘果子回來,看到的就是一身黑衣的少年要抓向樹後的林華。
“放肆——”女子嗬斥聲帶動風葉向少年卷來。
林華聽到是崔雲兒聲音,忙喊:“彆過來!他是殺手。”
她扒在樹上恨自己不會爬樹,不然說不準還能活久點。“殺手”看一眼少女,又看一眼來人,冷哼一聲。
手掌在本就強撐不住的身上飛快點幾個穴位,就倒了下去。
林華聽見砰的一聲,半晌沒聽見彆的聲音,直到一隻冰涼的手將她從樹上拉下,她才隱約察覺危險應當離去。
“沒事了。他應該隻是個路過的傷者,不是什麼殺手。”
林華恍然大悟,男主,絕對是男主!
又問他穿的什麼衣服。崔雲兒看都沒看男人一眼,道:“不好窺外男。”
既然這樣,林華為避免撿錯人還是摸了那人的衣服料子。嗯,是好料子。
她蹲在地上摸著人家衣服傻笑的樣子被崔雲兒看在眼裡,崔雲兒匪夷所思,讓她回家去。豈料少女起身時還抓著那暈倒的男人不放。
崔雲兒:“這是?”
林華嘻嘻一笑,“雲兒姐,我們把他救回去吧!”
崔雲兒看著一個朝不保夕的瞎子拉著一個“屍體”,也是對她這個妹妹的腦回路多了一層認識。
她不好說彆的,隻好對林華道:“妹妹,我們兩個女子,帶他回去豈不是引狼入室。”
發覺劇情不一樣的林華眨巴著盲眼,低頭好久不說話。崔雲兒順著她腦袋低頭一看,就看到兩滴豆大的淚珠砸下,恍惚間還以為人能看見了。她一慌,還沒變回常態的指甲按在躺平的男子身上,在對方肩膀上留下幾口血洞。
“哭什麼,乖。”
林華被她捧住臉,委委屈屈道:“那你救他嗎?”
崔雲兒額上都要冒青筋,卻隻得答應她,心裡暗自想著,把人看在身邊也能放心點。她嘴上應下,卻又和少女勸導:“不過他一看就是危險人物,嫂嫂先把他捆起來。”
把男主帶回去就好,自認完成任務的林華點點頭,沒一會就轉哭為笑。
問她笑什麼,她就說:“我娘也總喊我乖。”
崔雲兒看她一眼,單手扛著男人又牽著少女,往家方向走去。
她們吃飯早,到家時候林華肚子又餓得咕咕叫。崔雲兒把撿的果子都給她,看眼缸裡見底的米麵實在無從下手。
可若成餓死鬼多不好,她看林華坐在床上發呆,又見男人好生躺在地上。往屋內一布置,就躥到外頭去了。
她想著雞子好吃,就又回到後山抓雞。她的到來讓後山又陷入一步一沉靜的境地,至於兔子野雞什麼的早躲得深深的。
崔雲兒冷嗬一聲,強大的威壓從她身上向山林施展,一隻裝死的野雞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剛把投入懷抱的食物撿起,她的鞋上就落了一片色澤詭異的異物。
提起野雞一看,不是雞屎是什麼。
後山林更寂靜無聲了。
林華把崔雲兒給的幾個果子吃的一乾二淨,等吃完她想起還有男主昏迷不醒呢。想著對方有傷,女主應該就是在給他處理傷口。
她也想去湊湊熱鬨,也不做什麼,就在男主麵前示意一下她也是想幫忙的而已。
她抹黑到門口,嘴裡還在喊:“雲兒姐,我來幫你救人!”
救人二字她咬的格外重,能把那個“人”給喊醒。躺在地上的男人睜開眼發現自己沒死先鬆口氣,又聽到笨重的腳步聲,側目一看,不是那個認賊作父的盲女還能是誰。
這女子自顧自的說著話,他聽了一耳朵,麵色匪夷所思。環視一圈後,男子發現並未有那賊子身影,就用腳踢了兩下地麵。
果然少女聽到聲響就要聞訊而來,“雲兒姐?”
地上的男子默不作聲等她過來,快到兩三步時,對方終於發現不對。
謝泉安眼疾手快,當即伸出掙脫禁錮的手抓向林華腳踝。不過崔雲兒怎麼可能讓他輕鬆得逞,他剛動手手腕上就又出現一股力道將他的手腕緊緊固定一起。
他用儘力氣反抗,反而一個沒注意頭砰的嗑在灶台壁上。
這下林華徹底知道腳底下有個不懷好意的人了。就算對方沒碰到她,也不耽誤此時眼盲的她慌亂。
“雲兒姐!雲兒姐?”
謝泉安躲過她的慌亂兩腳,想讓她閉嘴勿要引狼入室。一張嘴,就是說不成詞句的嗯嗯哼哼。
反抗的勁頭大了,從他嘴裡就變成了,“哼哈~”
林華:……
她的臉一下紅了,聽著底下謝泉安的憤怒羞惱也聽成那種聲音。
“妹妹?”崔雲兒進來就看到謝泉安憤恨瞪著自己,林華則是離他兩尺遠紅著臉。
林華扶著牆,故作不知:“雲兒姐,他怎麼了?”
崔雲兒一句話沒說,就看她雪白的貝齒微露,道:“你是不是給哥哥找草藥去了?你們忙你們的吧。”
謝泉安看她要走又想張嘴,可他被崔雲兒下的咒暫時解不了,他索性不丟這個人。至於崔雲兒,將她在外頭殺透的雞扔到灶台上冷冷道:“好你個不要臉的小白臉。”
平生最看不上這些邪氣兮兮的妖鬼的謝世子白了臉,卻隻能迫不得已又吃了一嘴灶爐灰。
晚上飯食是雞湯,林華又高興又遺憾,高興是有肉還有劇情也有進展,不高興是這白水雞肉實在食之無味。她沒什麼大追求,就忍不住幻想被貴族男主奉為座上賓的待遇和吃食。
一場飯下來,她碗裡的雞肉就少了個腿兒。
崔雲兒看的火大,冷不丁問她:“你在想什麼?”
林華道:“烤雞腿。”
意識到崔雲兒可能不高興,她忙搖頭,“白水煮雞腿也好吃的。”
崔雲兒看著少女跟個貓一樣虛虛對著碗裡確實賣相不怎麼樣的雞肉笑著,她指骨蜷起,心想到比小貓小狗還挑食。不過到底是重要人物,她將話給上了心。
反正隻要不是在想謝家的小白臉就行。
這天陰風惻惻,林華躲在屋裡並不出去打擾嫂嫂和新哥哥。直到有人推開她的房門,聽到崔雲兒喊她。
“走,妹妹。帶你吃席去。”
林華一個高興坐起,道:“嫂嫂,我們守靈也能去嗎?”
崔雲兒神色掃過一絲懊惱,她就解釋道:“你昏迷的時候村裡人都過來幫過咱們,我們也應該去走一趟。”
一想也是這回事,林華就高興的預備吃席。
前兩天崔雲兒又抓了兔子甚至魚,廚房林華從那次後都沒有進去過。每日裡謝泉安看著崔雲兒在灶台那兒做飯都是一種匪夷所思之感。
大概就是看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感覺。不過人到底是不抗餓的,也幸虧謝泉安自己身體有異,不吃個兩三天完全沒事。何況崔雲兒做的飯又不香。
謝泉安再斬妖除魔也是少年心性,每回看到崔雲兒端回來的空碗,心想那女子也吃的下去。
今天久不見他們動靜,還挺奇怪。
他再次嘗試掙脫禁錮,這次竟然成功了。隻不過林華她們早已不在房內。